第1483章 細思極恐,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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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審到這裏,童福山需要的不僅僅是問出武運錢銀去向,更重要的是咬出後麵的人是誰。
但武運顯然還抱有幻想,盼著身後的人能想辦法把他救出去。
他心裏清楚,隻要自己死咬住不說,就還有機會。
一旦自己吐了口,後麵的人被牽扯進來,他就更沒有生還的指望。
童福山顯然也看清楚他在想什麽,但是在沒有徹底斷絕他這個念頭之前,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暫停審訊,讓他好好想想!”
丟下武運在囚室,童福山轉身又去了王具的審訊室。
不過這個老家夥遠沒有童福山想象中那麽難對付,證據一擺,錦衣衛一嚇唬,直接就尿了褲子。
看他身上淒慘的模樣,童福山知道在自己進來之前,這老家夥沒少遭罪。
“王具?”
童福山看著審問卷宗,手指輕輕的在卷宗上叩著:“有沒有想好?準沒準備和本官好好說說?如果你沒準備好,那本官就先走了。”
“別!我說!我說!大人別走!”
王具是真的嚇尿了,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錦衣衛的手段真的名不虛傳,僅僅不到半個時辰的審訊,就讓他欲仙欲死。
這要是再晚來半個時辰,他這把老骨頭非得交代在這裏不成。
最可怕的,是錦衣衛有的是手段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落在錦衣衛手裏,死亡恐怕是最好的一個下場。
“嗯,你早有這個態度,又何必受這份罪?”
聞言,王具欲哭無淚。
不是我態度不好啊,是這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把我抓來,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說,上來就是幾套大刑伺候,他想說都沒機會啊!
都說進了大牢先得吃幾套殺威棒,可這錦衣衛的殺威棒著實猛了些,老漢消化不了啊。
“大人,您問什麽,老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先說說你和武家叔侄是怎麽回事。”
童福山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懶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王具,你隻有一次機會,一旦讓我發現你吞吞吐吐的不實不盡,那本官也就沒興趣聽了。”
“是,是,大人,小老兒一定老實交代,絕不藏著掖著!大人,您讓小老兒仔細想想,可別出了什麽差錯!”
童福山點點頭,沒說什麽。
王具調動他那已經不大好用的大腦,盡快的把所有事情在腦海中梳理一遍,生怕童福山等不及、不耐煩走了,趕緊開口:
“小老兒是王家坳本地人,先父本就是王家坳裏正,算是承了先父的職。”
“武家叔侄是永樂...對,永樂十一年調來的,先是武運當了這個課稅司局使,後來把他侄子也安排了進來。”
提起武高,王具一臉的不屑之色:“這武高說是武運的侄子,其實都知道那就是他的私生子,還是武運和他大哥家的嫂嫂...生的孩子!”
童福山眉頭一挑,這是一個重要信息!
怪不得武運對他這個侄兒這麽好,還以為真的隻是因為武運沒有兒子的緣故!
就在剛剛,武運還願意為武高把所有罪責扛下來,看來也是有這個原因所在。
“王具,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不能胡說,你有證據嗎?”
“證據小老二沒有”,王具似是怕童福山不信,趕緊說道:
“但是有一次,小老二請武高吃酒,是這小子酒後說的,而且武運的大哥也是被武運和武高聯手毒死的,就為了搶奪家產!”
“大人,這事武高說的真真的,不似有假啊!”
童福山不動聲色的把王具的話記下來:“這事本官自會去查,很好,王具你這個交代很有價值,繼續說。”
“是,是”,王具想了想,順著剛才的話繼續說下去:
“小老兒其實壓根不是什麽王家旁支,不過是看人家當塗王家勢力大,借機攀附而已,
不過王家對此倒從沒說過什麽,對外也沒說過小老兒是攀附什麽的,時日長了,小老兒就一直借著王家虎皮扯大旗。”
“恐怕沒那麽簡單吧?”
童福山謔笑:“你就沒有給王家上供過什麽好處?這麽多的礦場、工坊,王家坳一家可吃不下。”
“果然瞞不過大人的眼睛”,王具陪著諂笑:“其實所有礦場、工坊,王家坳子和小老兒隻占了不到三成的股子,剩下的七成裏麵,至少有四成歸了王家。”
童福山眉頭一動,心裏一喜,大魚到了!
“哦?說說你是怎麽上供的,中間又是如何具體分贓的?”
王具歎口氣:“這個不是小老兒不老實,實在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童福山眼神一冷:“不清楚?”
生怕繼續吃大刑的王具趕緊解釋:“不是小老兒不交代,實在是每次給王家交紅的時候,都是通過武運之手,小老兒根本接觸不到王家啊!”
“武運?”
“沒錯,沒錯!”
王具連連點頭:“每季的分紅,小老兒裝好以後先發往課稅司衙,然後等武家叔侄拿完自己那一份後,再交由巡檢司運送。”
說著王具露出苦笑:“小老兒在人家那些大人物眼裏就是個小蝦米,人家連正眼都不帶瞧小老兒一眼的,要不是這些年從沒短了分紅,小老兒恐怕早被王家一腳踢開了。”
童福山將手中的筆放下,揮手招來一個錦衣衛,低聲囑咐:
“王威揚抓回來沒有?誰在審?”
“回大人,是張百戶帶人去抓的,回來沒有卑職不清楚,現在去問問。”
“嗯,如果王威揚被抓回來了,讓張釗源馬上突審,重點問出來每次往王家運送分紅的數目和去向。”
“卑職遵命!”
吩咐完錦衣衛,童福山繼續審訊王具:“說說吧,這些年王家坳一共走了多少賬,你拿了多少,武家叔侄和王家又拿了多少?”
王具苦笑:“大人,沒有賬本小老兒很難說清楚數目,隻記得大概數字。”
“先說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對得上,你最好別張口胡謅,瞞不過我的。”
“是,是”,王具想了想:“再往前小老兒實在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去年和今年的賬目還是記得的,
去年一共貪了一千四百萬兩,小老兒拿了四百多萬,其他的都打包發往武家叔侄那裏了。”
“今年還沒到年底,但和去年的數字差不多,也有個千萬兩左右,不過這一季的分紅還沒來得及送。”
聽到這個數字,饒是童福山早有準備,也是心裏一驚!
兩年,兩千多萬兩白銀!
這是什麽概念?
哪怕隨著市舶司、各種商稅的增加,以及大量白銀流入大明,大明如今歲入也不過三萬萬兩多一點!
可他們這群蠹蟲,僅僅兩年偷去的稅,貪墨的銀兩,就占了將近百一!
這還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江寧鎮,太平府呢?南直隸呢?乃至,整個大明南部諸道呢?
細思極恐,不寒而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