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5章 風箏斷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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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具這邊算是基本審結,剩下的就是等刑部定案。
    不過童福山估計,這麽大的案子不是刑部一家能吃下的,恐怕最後要經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會審。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也不關童福山的事,之後的案宗自然有人去補,那些讓人頭疼的文案工作就交給別人吧。
    如今線索已經指向王家,讓童福山暗暗欣喜,之前的辛苦沒有白費。
    他沒有直接去審武高,而是選擇先去過問一下張釗源那邊的情況。
    隻要從張釗源抓回來的那家夥口中,問出銀兩去向,就能順藤摸瓜把王家扯進來。
    可還沒走到審訊室,就看到張釗源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裏。
    看到童福山過來,二話沒說直接單膝跪地:“卑職有罪!請大人處置!”
    童福山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麽了?站起來說話。”
    哪知張釗源根本不敢起身,仍舊跪在地上:“大人,王威揚...服毒自盡了。”
    “什麽!”
    童福山大驚:“怎麽會自盡的!你是怎麽看的人?”
    “大人...”
    張釗源麵露苦澀:“抓捕王威揚的時候,對方十分配合,也沒有做什麽抵抗,卑職的麾下因此就...就...”
    “掉以輕心?”
    童福山的臉色極度難看,千算萬算沒想到在這裏,張釗源給自己掉了鏈子。
    “是!”
    “卑職確實掉以輕心了”,張釗源麵帶愧色:
    “那個小旗把張釗源押回來後,卑職立刻按照大人的命令開始審問,可當卑職問到銀兩去向時,王威揚就腦袋一歪...死了。”
    “你做事不是粗心之人,押運王威揚的錦衣衛呢?”
    “回大人,已經被陳千戶的人提走了,說要嚴密審問,看看是因為粗心,還是別有用心,甚至被人買通。”
    童福山哼了一聲:“看來陳千戶很信得過你啊。”
    張釗源臉色難看,想賠個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卑職是陳千戶舊部,陳千戶相信此事卑職一定不知,但一頓軍棍是免不了了。”
    最讓張釗源難受的不是挨軍棍,而是出了這麽大的事,到手的功勞飛了。
    到時候別說論功行賞,就自己這個百戶的職位還保不保得住都兩說。
    “我回頭跟陳千戶說一聲,軍棍暫且先寄下。”
    童福山罵罵咧咧的往武高囚室走去:“娘的!這叫什麽破事!”
    一腳把礙事的水桶踢到一邊,回頭衝張釗源吼道:“還愣著幹什麽,跟上!”
    “軍棍寄下,不是老子心疼你,是老子還指望著你出力!”
    “辦好差,軍棍照打,辦不好,軍棍翻倍!記住沒有!”
    “是,卑職...卑職多謝大人。”
    此時的張釗源已是虎目含淚。
    雖然童福山說了軍棍照打,但他卻沒說之前立下的功勞不算。
    隻要自己在之後的案件中再立新功,童大人很可能會在指揮使、陛下麵前替自己美言幾句。
    至少,百戶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童福山之所以這麽做,一來張釗源做事確實認真,人也信得過。
    二來,使過不使功的道理他還是懂的,童福山相信隻要自己再下達什麽任務,張釗源必定會豁出性命去完成。
    回到武高的囚室,此時的他已經奄奄一息,再沒有方才的桀驁不馴。
    看到童福山進來,武高眼底竟然露出幾分欣喜的神色。
    “殺了...我,我...我認罪,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童福山眉頭微皺,略帶不滿的掃了行刑的錦衣衛一眼。
    他要的是武高交代背後的線頭,而不是屈打成招給武高定罪。
    “你們先停停手,下去喝點水,吃點東西,本官和他聊聊。”
    “喏,卑職多謝大人。”
    此時囚室隻剩下童福山、張釗源和武高三人。
    看著武高,張釗源隻覺得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不過在沒有童福山的命令下,他不敢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像個鵪鶉一樣站在童福山身後。
    “武高,本官不需要給你安插什麽罪名,就現在本官掌握的人證也好、物證也罷,足夠把你們叔侄釘的死死的,想認罪然後再翻案?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話音未落,果然看到武高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剛才的慫樣果然都是裝的。
    “大人,你說什麽罪證,我怎麽不懂?”
    童福山也不廢話,直接把對付武運的那套證據一擺,果然武高的臉色和他叔叔一樣難看起來。
    不過他的說法,和武運也驚人的相似:“我承認我玩了那娘們,但是人不是我殺的,是我叔父,是他失手掐死了陳小小。”
    童福山麵無表情沒有說話。
    把罪名都丟到武運身上這件事,要麽是武高打算賣了這個名為他叔,實為他爹的武運,要麽就是倆人提前就商量好的脫身之策。
    但具體是誰殺的,不是童福山現在的問訊重點。
    “武高,陳小小是你殺的也好,是你叔叔殺的也罷,你以為你就能脫了死罪?本官提醒你一下,王具,王家坳每季運出去的錢銀,還需要本官繼續提醒嗎?”
    輕輕敲了敲案宗:“就憑這幾千萬兩白銀,你以為你們叔侄能活命?你要是實在不懂法,本官可以給你舉個例子,郭桓案!”
    武高聞言果然打了個激靈!
    “當今萬歲比洪武爺仁慈,但不代表陛下軟弱,對付你叔侄這樣的人,你覺得陛下會心慈手軟嗎?想想方孝孺的下場,就是你叔侄的明天!”
    這時候的武高,已經不是用臉色難看來形容了,褲襠間的屎尿已經開始向下流。
    要不是褲腿被嚴嚴實實紮著,當場就得臭氣熏天。
    那氣味實在有點大,童福山也聞的直皺眉,有些嫌棄的拿手帕捂住嘴巴,暗罵自己怎麽不帶個口罩進來。
    再次敲敲桌子:“武高,你到現在還不肯說點什麽東西嗎?”
    被掛在架子上的武高默不作聲,過來許久才啞著嗓子吭聲:
    “說與不說有什麽區別?不都是死嗎?”
    “看來你還沒有看清楚形勢”,童福山冷笑:“不說,你的九族,乃至朋友,都得被押赴刑場處決!”
    “說了,本官可以算你立功,替你在陛下麵前求情,你和你叔叔指定是活不了,但你的家人呢?你就不替他們想想?還是想讓你武家徹底絕了後?”
    “當然,前提必須是你說的東西真實有效,有價值,所以別想著拿些破事來糊弄我!
    我再提醒你一下,你現在的狀況必須是重大立功表現,重大!明白什麽意思嗎?”
    說完,童福山就默默開始觀察武高的表情。
    果然他看到武高的肌肉從一開始的緊繃,慢慢有了放鬆的跡象,就連眉毛都耷拉下來幾分。
    “大人真能保我全家老小性命?”
    童福山哼了一聲:“隻要是沒有犯罪的,本官可以做到禍不及妻女,但其他的你就甭想了。”
    武高籲了口氣:“大人這麽說,罪民倒是多信了幾分。”
    再次歎口氣,武高苦笑道:“大人想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