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童家小子被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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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同知。”
    艨艟船首站著一個麵無表情的官員,根據胸前補子判斷,是四品文官。
    童福山心裏對來者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紀禦史?”
    對方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正是本官。”
    童福山還沒說話,另一邊就有人立馬接話:“哈哈哈,本官聽聞童同知率大勝關、秣陵關守備全殲水匪,大勝凱旋,喜不自勝啊!隻恨本官年邁,未能隨童同知並肩而戰,實乃人生憾事!”
    這位忽然插話的人,童福山可不敢說不認識,乃南京兵部尚書杜梅!
    “下官見過杜部堂!部堂過譽了,下官慚愧!”
    雖然南京六部就是個養老的清水衙門,杜梅的實權,遠遠比不上京城兵部的蘇根生,但名義上也是童福山的上官,麵子上也是要做足的。
    童福山有點奇怪,杜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件事說破大天,也不過是地方剿匪,就算兵部要分潤一下功勞,派個主事出來綽綽有餘,完全沒必要杜梅親自出馬。
    就在童福山疑惑的時候,紀承平冷冷開口了:
    “童同知,有人向本官檢舉,童同知在這次剿匪中,命令秣陵關千總陳留,屠殺殘害於家島村民,不知可有此事?”
    “沒有!完全是子虛烏有的誣告!紀禦史一定要秉公查處,找到這造謠之人,還本官一個清白啊!”
    童福山神色輕佻,嘴裏不以為意的嘻嘻哈哈喊著冤,心下警鍾大響!
    這邊陳留剛剛動手,那邊來查自己的紀承平就帶人堵在了河口,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早有預謀!
    隻不過他一時想不通的,這個背後之人是王家?還是紀承平?甚至是...
    想著想著,童福山眼神不經意的從冷若冰霜的紀承平,和笑眯眯的杜梅身上掃過。
    隻是他從兩人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異樣。
    紀承平依舊是古井無波的態度,聽不出一絲波瀾:
    “既然如此,煩請童同知將陳留交給紀某,紀某必會和大理寺、刑部專員一起審問,隻要童同知沒有問題,必然還童同知一個清白。”
    “這...好吧。”
    童福山有心想要拒絕,把人弄回去自己問,但紀承平是朝廷派下來問自己案子的‘專案組’組長,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他要是拒絕了,反倒顯得自己真的有鬼。
    而且就算他問出重大問題,也會被紀承平以‘涉案不避嫌’的理由,口供、證據一件都不會采納。
    “不過本官有個要求。”
    “但講無妨。”
    童福山笑笑:“問案之時,必須由南鎮撫司的人在場監督,以示公正。”
    紀承平皺眉,上下打量了他許久,才點點頭應下:“可以,但問案之時,錦衣衛不得擅自插話,以防誘供、串供。”
    這話紀承平說的已經很難聽了,和指著童福山鼻子說就是懷疑他,也沒什麽區別。
    童福山隻是笑笑,不再理他,轉身吩咐張釗源交人。
    沒多久,張釗源就親自把陳留提了上來交給紀承平,然後派了幾個信得過的錦衣小旗,親自監督押運。
    簽署好交割文書,紀承平轉身就走,幹脆利落。
    反倒是杜梅笑眯眯的和童福山多寒暄了幾句,讓他不要介意紀禦史的態度,邀他有空來南京坐坐。
    童福山笑著一一敷衍,目送艨艟緩緩離開,臉色越來越難看。
    “大人,這是有人在給您下套啊。”
    “嗯,我看出來了,我又不瞎。”
    童福山哼了一聲:“是狐狸總要露出尾巴,越是有人針對我,說明我已經摸到他們的窩了,這是有人著急想趕我走啊。”
    “那需要卑職做些什麽?”
    童福山想了想,暫時也沒有別的頭緒:“聯絡秣陵關的錦衣衛,秘查這個溧水山莊,我倒要看看裏麵到底藏著什麽貓膩。”
    “是。”
    “還有”,童福山眼睛眯起:“找人盯著欒有德,我怎麽就那麽不信,他的屁股是幹淨的呢?給我繼續盯死了他,就算他不是王家的人,背後也一定有後台,找到他!”
    “喏!”
    .........................
    “童福山指使陳留屠於家島村?”
    剛剛過午,都察院就送上來急奏,朱棣一看,居然又是彈劾童福山的。
    “太子”,隨手將急奏丟給朱高熾:“來,你看看怎麽個事兒?說說你的判斷。”
    朱高熾皺眉看完奏疏,眼底閃過怒意,強壓著情緒將奏疏扣在案上,這才壓著火氣說道:
    “父皇,小叔叔早年在鳳陽剿匪時,手段確實淩厲,動輒削匪首、製京官確實沒錯,童師兄係先生門人,剿匪手段學之一二也是有的,
    但無論是先生也好,師兄也罷,從未曾對無辜百姓動過手!哪怕梟首警賊,也必再三確認身份,才會行此霹靂手段!”
    朱棣淡淡掃了他一眼,對他說的不置可否,略帶不滿:
    “朕問你的是怎麽判斷這件事,不是讓你給童家小子辯解、說情,此事是不是那小子指使的,朕看不出來?”
    “兒臣惶恐。”
    “你是太子,更是將來的大明天子,一言一行,一思一慮皆關係天下百姓,年已不惑的歲數了,看問題怎麽還這麽簡單?”
    說到這裏,口氣中已夾雜著不滿。
    朱高熾有些心虛的看了他爹一眼,確定不是試探他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父皇,兒臣以為,童師兄必是摸到了什麽情況,背後有人坐不住了,這才不得已用了這招。”
    朱棣冷笑:“你這不是看的很清楚嗎?在朕這藏什麽拙?難不成朕還會猜忌你不成?”
    “兒臣惶恐,兒臣有罪。”
    朱棣不理他,繼續問道:“那你能不能看出來,這背後是什麽人在操縱?又是誰的屁股坐不住了?”
    “這...”
    朱高熾想了想,終究還是搖搖頭:“兒臣知道的線索太少,很難判斷,倒是有過一些猜測,可是沒有證據,兒臣不敢亂說,免得傳了出去,寒了臣子的心。”
    朱棣掃了狗兒一眼,後者立馬擺擺手,示意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他這才小心倒退著出了殿門,讓所有侍衛退後三百步守衛。
    “說吧”,朱棣這才淡淡開口:“你疑心是哪一家?”
    哪知朱高熾卻搖搖頭:“兒臣並沒有具體的懷疑對象,除了當塗王家外,鳳陽那幾家老舊、京畿的那些士族,都有可能。”
    “這範圍太大了”,朱棣搖搖頭:“這些人屁股下麵肯定不會幹淨,但如此數量的走私,沒有和江南、贛閩勾結是斷然做不到的,這樣一來就能排除不少人。”
    “父皇,您忘了還有嶺南、廣西、瓊州和交趾。”
    “你說的這些地方確曾有疑”,朱棣點點頭:
    “但你忽略了一點,陸路如今大宗貨物走的可是鐵路,都有跡可查,若是走傳統驢馬運輸,往你說的這些地方走貨,又太過費時費力,得不償失,朕還是傾向走海路多一點。”
    話音方落,就在朱高熾準備說話的時候,朱棣眼前的紅色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