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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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批黃金留下一部分急送南京的,剩下的按照老規矩,都送到東廬山封存。”
“福祿膏山莊留下五成,剩下的五成,要趁著陸路暫時沒人嚴查,趕緊送出去。”
“記得,工部和戶部開出來的路引,一定要拿好、拿齊,萬不能在手續上出了紕漏!”
‘景三’這次走貨十分順利,就連童福山安排在石臼湖上的搜檢船,都被南京兵部一紙行文,給強行調走了。
紅夫人趁著這個時機,腳不沾地的忙著處置這批剛運到山莊的貨。
欒有德叼著煙袋,優哉遊哉的站在一邊看戲:“這次王家多抽了近兩成的油水,再加上答應給姓馬的那些,咱們可是虧大了。”
“隻要貨能安全送到,就不虧。”
如今貨已送到,紅夫人的臉上也少了些急躁,笑眯眯的看著他:
“馬道遠和這個景三看似貪財怕死,但也正因為如此,做事反倒會更加小心謹慎,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哼,小人喻於利罷了。”
看著欒有德猶自不服氣的樣子,紅夫人也不揭穿他的小心思:
“年前這批貨,已經足夠用於南京的炭敬和周邊用度,下一批貨就等燕王演武結束後,我準備讓他們跑一趟長線。”
“長線?你怕是瘋了吧!姓馬的才走了幾次貨,你就這麽信得過他?”
“次數不用多,一次就夠。”
紅夫人搖搖頭,指著正在不斷裝卸的箱子:
“你不是不知道這批貨的價值,如果他們真的是朝廷派來的人,完全可以直接把這批貨扣下,然後以此為線來抓咱們,這難道還不夠嗎?
這批貨,可是足足一個多月的用度,對咱們的價值,更不是用金銀能衡量的,如果馬道遠是燕王的人,不會看不出。”
“哼,反正本官信不著這幾個丘八。”
“你就是對他們先入為主,才有這般的偏見”,紅夫人笑嗤笑:
“不就是一點銀子嗎?隻要能為家主所用,為我們的大事所驅,區區黃白之物又算什麽?”
說這句話的時候,紅夫人心裏對欒有德更加鄙夷。
此人格局太小,怪不得被家主丟到這地方閑置多年,從不重用。
要不是自己身為女兒身,比這姓欒的不知強了多少,現在恐怕早已身處中樞,而不是在這溧水山莊做一個小小管事。
欒有德知道紅夫人瞧不起他,悶悶不樂的一甩袍袖就要離開,這時紅夫人的親信臉色驚慌的急急跑來: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紅夫人聞言直皺眉:“怎麽了,慢點說,看你那慌張的像什麽樣子?”
“夫人,剛剛分揀福祿膏的管事來報,發現很多福祿膏都受潮了!”
紅夫人臉色大變:“什麽!快帶我去!受潮了多少?”
“夫人,怕是有七成之多!”
“下麵的人是幹什麽吃的!都是廢物!”
福祿膏這種玩意一旦受潮,不僅味道難聞,就連藥效也要大打折扣,所以每次運輸的時候,防潮的工作都要十分認真的反複確認。
過去幾年也不是沒有受潮的情況出現,但這一次的情況未免太過離奇。
超過七成的福祿膏全部受潮,而且據管事上報,受潮的情況還十分嚴重,怎能不讓她心慌?
紅夫人急急來到運貨的碼頭,隨手拆開一個箱子檢查。
果然裏麵被嚴密封好的福祿膏,一經打開,馬上露出受潮後難聞的味道。
“這是怎麽回事?”
紅夫人手裏舉著福祿膏輕輕聞了聞,眉頭緊緊蹙著:“受潮怎會如此嚴重?”
問詢而來的欒有德在一邊陰陽怪氣:“嗬,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麽偏偏是你信任的這個姓馬的運完貨,就馬上出事?”
紅夫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卻沒有急著反駁,而是指著另一箱火漆完好的箱子:“打開它!”
說完站就在管事背後,仔細檢查著每一處火漆是否有被人打開的痕跡。
“夫人,火漆完好。”
紅夫人咬咬牙:“開!”
管事聞聲開箱,隨著箱板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層層鋪好的油布,油布下是層層幹草,隻是這些幹草已經有些軟塌塌的。
紅夫人心覺不妙,將那個管事推到一邊,親自翻找出存在幹草下的福祿膏。
打開一看,果然又是潮的!
“這.......”
“夫人”,管事咽咽口水,小心說道:
“火漆未曾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小人懷疑是幹草受了潮,又被油布悶在裏麵,這才導致福祿膏受潮...”
“我眼睛沒瞎,看的出來。”
紅夫人的眼神冰冷,彌漫著一道又一道的寒氣。
欒有德此時也湊了上來,檢查著受潮的煙膏,眼底滿是疑惑:
“火漆未動,這怎麽可能?難不成真的是幹草受潮所致?可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受潮的數量未免有些太多了。”
“糟糕!”
紅夫人忽然想起什麽,懊惱的一拍額頭:“咱們忘了一件事!”
欒有德被嚇了一跳:“什麽?”
“咱們都忘了,這批貨因為朝廷嚴查江運的緣故,被迫在丹徒停了一段日子!”
欒有德疑惑:“那又怎樣?”
紅夫人翻個白眼,心說這家夥是真的蠢啊。
“以往咱們走貨甚少停留,從裝貨到卸貨往往一氣嗬成,時日很短!
可這次卻因監察江運的緣故,導致這批貨在丹徒停留甚久,而丹徒一帶的隱庫近水潮濕,故而...”
欒有德就算再蠢,也聽明白紅夫人的意思了:“你是說,這批貨是在丹徒停留的時候,保管不善才導致受潮的?”
“恐怕也隻有這個緣由了。”
紅夫人長長歎了口氣:“火漆未動,箱體本身也沒有被人引水的痕跡,如果說這件事是景三做的,未免也太過牽強。”
“那...這批貨還能用嗎?”
紅夫人不屑的掃了他一眼:“欒府台不是行家嗎?你點一鍋不就知道了?”
沒有理會紅夫人的冷嘲熱諷,欒有德從受潮的煙膏裏挖出一點煙泥,丟進煙鍋熟練的點上。
沒抽兩口,就被嗆的連連咳嗽:“咳咳咳,這都什麽味兒啊!”
“煙泥受潮,這批貨怕是廢了”,紅夫人長歎口氣,鬱鬱的想著辦法:
“劉管事,你把這批受潮的煙膏送到後山窯爐烘烤一下,看看能不能挽回一點損失。”
“是,小人現在就去辦。”
看著管事疾馳忙慌離去的背影,紅夫人失落的搖頭歎息。
如果剛剛受潮,這個辦法也許可行。
但這批煙膏若真如她判斷,是在丹徒受潮的,遷延了這麽多時日,恐怕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我去聯係莊主,讓他想辦法聯係上麵,再送一批過來吧。”
欒有德瞳孔收縮,露出驚懼之色:“可家主要是怪罪下來...”
“哼!”
紅夫人不屑冷哼一聲,頗有些瞧不上他那畏縮的模樣:
“這批貨是在丹徒受損,和咱們有什麽關係?但家主若是要怪罪,你我也逃不脫懲治,唉,聽天由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