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0,深山小屋燈影孤,鮮血碎灑魂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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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這個字聽在地獄魔王耳裏,竟是那麽遙遠,那麽陌生……
沙依果果的目光還在遙視著那點燈火,接著說:“燈亮著,那家人大概還沒睡,我們過去。”
黑暗的小屋中,一個全身漆黑,眼睛明亮的絕代佳人,正在黑暗中摟著她心愛的男人,等候他從夢中醒來帶她離開……
這是一幅多麽溫馨、甜蜜、幸福的圖畫。
隻要想到這裏,地獄魔王心裏就充滿了甜蜜和溫暖,那雙銳利的眼睛也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他本是孤獨而寂寞的人,但現在,他卻知道他並不孤獨,有人在關心著他……陪伴了他十五年。
這種感覺的確是幸福的,世上絕沒有任何事能比擬,也沒有任何事能代替。
沙依果果的心沉了下去。
看到地獄魔王那充滿了幸福的目光,她突然有種酸楚感。
她知道地獄魔王又在想女人了,這個女人卻不是她。
她寧可自己去背負一切痛苦,也不願地獄魔王去想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為地獄魔王帶來了痛苦。
但現在,她卻必須要麵對失望。
燈亮著,門也是虛掩著的。
燈光自隙間照出,照在門外的小路上。
昨夜仿佛下過雪,路上有薄薄的一層雪,燈光下可以看出路上有很多很亂的腳印。
男人的腳印。
這腳印看上去並不是正常人的。
難道目空等人來了這裏?
他們埋伏在這小屋裏狙擊地獄魔王?
沙依果果與地獄魔王對望一眼,故意將腳步走響。
門裏沒有人聲。
沙依果果說:“看來這房中的確藏著要害人的人,不然聽到我們來的腳步聲,主人一定會出來詢問。”
地獄魔王沒有點頭,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點頭——他已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握緊了雙拳。
門,終於被推開。
小小的客廳裏,卻是那麽幹淨。
桌上的油燈並不亮,但卻有種溫暖寧靜的感覺。
沙依果果長長吐出口氣。
裏麵終究沒有埋伏著目空等人
但這房子裏的人呢?在哪裏?
房裏根本連廚房都沒有一間,就在客廳的角落裏,用三塊石頭架著一口鍋。鍋是冷的。
旁邊有一間屋子,門是關著的。
沙依果果回頭對站在門口的地獄魔王笑了笑,說:“他們也許藏在這裏……”
地獄魔王緊緊盯著那間屋子,目光銳利而冷峻。
他已聽到一陣陣的呻音聲,女人的呻音聲。
是垂死的呻音!
呻音聲正是從那間屋子裏傳出來的。
血腥味也是從那屋子裏傳出來的。
沙依果果的臉色立刻也變了,一步衝過去,用力拍門,大聲說:“你怎麽樣了?請開門。”
沒有回答,甚至連呻音都停止。
她無疑想回答,想呼喚,但卻已發不出聲音。
沙依果果的額上已沁出了冷汗。
地獄魔王過去一腳踢開了門。
但門被踢開後,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地獄魔王怔在門口。
奇怪的是,他眼中的表情竟隻有驚異,卻沒有悲戚。
那屋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怕是地獄魔王永遠也想不到的。
血。
地獄魔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血。
然後,他就看見倒臥在血泊中的人。
但他永遠也想不到這倒臥血泊中,作垂死掙紮的人竟是玫瑰夫人。
地獄魔王的血已凍結,心已下沉。
沙依果果靜靜地看著他,麵上的表情很奇特。
她冷冷地問:“她是不是在這裏等你?”
地獄魔王的心似已被割裂。撲過去,抱起了血泊中的玫瑰夫人。試探她的脈搏和呼吸——他隻希望還能救她的一條命。
絕望,將他的心裝得滿滿當當。
玫瑰夫人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地獄魔王。
淚水立刻從她眼睛中滾落出來,是悲痛的淚,也是驚喜的淚——她臨死前畢竟還是見到了地獄魔王!
地獄魔王眼中也已聚滿了淚水,溫柔地盯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振作些,你很堅強,絕不會死······”
玫瑰夫人似乎根本沒有見到他這句話,而是斷續地說:“有個人,你看錯了。”
地獄魔王悲痛地點點頭。
玫瑰夫人說:“你該知道,世上本沒有一個仇家會跟你好。”
地獄魔王點點頭,那眼神在說:“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
玫瑰夫人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說:“你對我好,害我的不是你,是他。”
地獄魔王那眼神在說:“他。”
玫瑰夫人淚如雨下,說:“他騙了我,我……我卻騙了你。”
地獄魔王搖著頭,那眼神在說:“你沒有……”
玫瑰夫人的指甲,已刺人了地獄魔王的肉裏,說:“我騙了你……我早已跟他在一起,那次見你的時候……我隻恨自己為什麽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
她話聲突然清楚了起來,仿佛已有了生機。
但地獄魔王卻知道那隻不過是回光反照而已。
玫瑰夫人淒然說:“我一直不肯死,掙紮著活到現在,為的就是要告訴你這些活,隻要你能了解,我死也甘心。”
地獄魔王那眼神黯然說:“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
玫瑰夫人說:“他雖然騙了我,我並不恨他,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也會得到報應,比我要慘十倍的報應。”
地獄魔王點點頭。
沙依果果突然過來瞪著玫瑰夫人,一字字地說:“你帶阿明到這裏來了?”
玫瑰夫人咬著嘴唇。
沙依果果說:“是他要你帶阿明到這裏來的?”
玫瑰夫人突然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大叫了起來:“不錯,但你可知道阿明是什麽人?你可知道阿明曾經做過什麽事?阿明就是,就是……”
說到這裏,她聲音突然無力。
她呼吸已停止了。
阿明到底是誰?
玫瑰夫人要告訴他們的到底是什麽?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聲音。
若不是還有風在吹,連世界都似己失去了生命,變成了一座埋葬一切生命的墓穴。
但風也是淒冷的,風聲聽來也是在悲戚。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獄魔王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但他卻沒有麵對著沙依果果。他似已不願再看沙依果果一眼,那眼神隻是冷冷地說:“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吧。”
這句話地獄魔王本來說得很容易,但他卻一步都沒有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