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
    衰敗。
    荒涼。
    ……
    當走近清風寨時。
    賀之州的眼神裏滿是嘲弄和譏笑。
    作為曾經混跡在太原城的高官子弟，他自然見識過諸多的雄城名樓，此時看到眼前這寨子隻是個毫無任何高牆深院的土匪窩，臉上自然流露出極大的輕蔑之意。
    就連跟隨在旁的周副官也多有不屑。
    就這再是普通不過的土匪窩也能有強兵悍將？
    先前還能多次重創鬼子部隊？
    怕不是弄錯了吧？！
    “咦——”
    隻是剛走兩步。
    他們卻看到不遠處正有許多新兵在訓練。
    這些新兵個個都端著嶄新的大八粒，十人為一組，每十組為一個梯隊，每個梯隊的排頭都趴在那邊進行著射擊訓練。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
    ……
    子彈如狂風暴雨般向遠處而去。
    “這——”
    周副官臉色微變。
    哪怕是賀之州同樣神色也瞬間沉了下去，低聲驚呼道：“竟然全部都是美係的大八粒！”
    作為晉綏軍參謀部的高級軍官，賀之州的本事雖然不大，可見識卻不小。對於這種美係的先進半自動步槍他當然是早已見過的，甚至也曾費盡心思搞來過幾把。正是因此他才知道這些武器之先進，也明白當下想要弄到這些槍械的艱難。
    可現在呢？
    在場近百人的訓練隊伍竟然全部都配備了加蘭德步槍。
    這怎麽可能？
    對方不是區區的土匪嗎？
    哪能弄來這麽多先進的武器裝備？
    “王有勝！”
    就在這時忽然間遠處有人朗聲喊道。
    “報告營長！”
    王有勝瞧見來人頓時朗聲喊道。
    韓紹功斜眼瞥了瞥後麵的兩人，問道：“這是什麽人你竟然都往我清風寨裏麵帶？”
    “哼！”
    賀之州臉色驟變。
    他雖然驚訝於此地竟然有如此眾多的先進槍械，可想起今日以來的種種遭遇，此時再也無法壓製心中的怒火，沉聲道：“今日若不是奉我司令部老長官之命，我賀之州可絕不會踏足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呦嗬！”
    韓紹功戲謔一笑，道：“賀、賀什麽來著？”
    “晉綏軍司令部上校參謀賀、之、州！”
    “晉綏軍？”
    韓紹功仿佛這才聽懂，笑道：“原來是在三顆雞蛋上跳舞的晉綏軍啊！我還以為是誰呢？”
    “閣下慎言！”
    這話是周副官說的。
    韓紹功卻絲毫不在意，隻是淡淡地說道：“在這晉綏軍當中說來我倒是聽說有個人很厲害，好像也是你們參謀部的，不知道現在在哪？”
    “誰？”
    周副官下意識地問道。
    雖說他也不太瞧得起眼前這群泥腿子，可畢竟是帶著任務來的，如今既是對方主動問起，他自也好就勢打好關係。
    “陸誌賢！”
    “陸誌賢？”
    周副官有些茫然。
    他本身雖然隸屬於司令部護衛序列，不過對於參謀部的那些軍官卻向來了解不多。
    賀之州卻是臉色微變。
    韓紹功滿臉讚歎地說道：“我有個老鄉也在你們晉綏軍司令部，聽說你們參謀部來了個才華極其出眾的年輕人，此人在軍事謀略、戰略規劃以及戰鬥指揮中很是了不得，在短短半年內更是幫晉綏軍打了好幾場勝仗，不知道是不是有此事？”
    “哼！”
    賀之州冷笑一聲，道：“這陸誌賢哪有什麽才華？先前建功也不過就是參謀部眾多軍官群策群力而已，就算真的有些許功勞也多是依仗我晉綏軍的平台！再說了此人多次頂撞山峰、違背司令部軍令，早已被老長官趕出晉綏軍了！”
    “趕出晉綏軍？”
    “沒錯！”
    賀之州頗為不屑。
    韓紹功瞧著這小子就來氣，當下揶揄道：“怪不得晉綏軍越來越不行了！”
    “你說什麽？”
    “我難道有說錯嗎？”
    韓紹功戲謔地笑了笑，道：“我可是聽說最近晉綏軍都被鬼子趕得到處亂跑，其中35、36兩個師被鬼子的第二十五旅團趕得到處亂跑，37、38師以及第三軍更是直接被鬼子的第十九師團追得上躥下跳的，就連司令部本身也是多次遷移，現在怕都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吧？”
    “你敢如此挑釁我晉綏軍？”
    賀之州哪受得了如此侮辱，此時瞬間勃然大怒。
    韓紹功冷笑道：“像陸誌賢這等奇才你們晉綏軍也能隨意趕走，現在還需要我來挑釁你們嗎？”
    “你！”
    賀之州氣得臉色鐵青。
    這陸誌賢真的是陰魂不散呐！
    他哪裏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將那家夥趕出參謀部，可在這孤山荒寨竟也有人替他出頭！
    早知道當初就該弄死了他！
    “賀參謀！”
    周副官雖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嫌隙，可看到這情景也知道其中定然有些貓膩。不過他可沒興趣了解其中內情，隻想好好完成司令部交代下來的任務，當下趕緊對著楊誌華說道：“我們今日是奉晉綏軍司令部命令而來，閣下在這蓄意侮辱我晉綏軍，莫不是真想要與我晉綏軍為敵？”
    “嗬嗬！”
    韓紹功聳了聳肩，道：“遠來是客，今天就不為難你們了！哦，對了！賀、賀什麽來著？算了！以後你若是見到那位才華無雙的陸參謀，勞煩你帶我向他提一聲，既然晉綏軍壓根就不懂得珍惜人才，不待便是！我清風寨也一樣打鬼子，若是他願意前來，我全寨上下皆是掃榻相迎！”
    打臉。
    這是赤裸裸的打他臉呐！
    雖說眼前這些人應該是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那些嫌隙，可聽到這人當著自己麵如此誇讚那陸誌賢，賀之州瞬間就又回想起當初在司令部時自己被後者徹底壓過鋒芒的不堪回憶，此時亦是忍不住地說道：“哼！這家夥離開我晉綏軍怕早已暴屍荒野，你要想找他盡管自個去找吧！”
    “小子！你可得記住這句話了！”
    韓紹功的眼神瞬間裝冷，眼神裏閃爍出陣陣寒意。
    賀之州原本還想要多說兩句的，隻是覺得對方的眼神頗為冷冽，他竟隱隱有種懼意。想到這地方畢竟是土匪窩，要是對方橫起來吃虧的終究是自己，此時到了嘴邊的話竟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走吧！”
    王有勝見狀便在那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