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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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說話的音調抑揚頓挫,情緒之飽滿簡直像是在演話劇。
    白榆反應過來“九皇子妃”
    說的是她,抬眼望過去。
    很快那女子身邊的其他幾個身著華服的女子,都開始掩唇發笑。
    有一個人接話道:“七皇子妃有所不知,九皇子妃乃是家中庶女,高門庶女同賤婢無異,想來平日是根本上不得家中席麵的……”
    另一個人也接話道:“十皇子妃所言差矣,庶女和家養的奴婢無甚分別,還上什麽席麵,應當和下人一起在廚房吃才對啊……”
    這幾l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笑得諷刺,一邊麵帶挑釁地看向白榆。
    白榆這才發現,這幾l個人正是之前和她在一個院子裏休息的皇子妃們。
    具體都是幾l皇子妃,白榆根本就記不住,她的小腦瓜從來不記這種無用的東西。
    一開始說話的那個七皇子妃,長得小臉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單論長相還挺可愛的,但是很顯然對白榆惡意滿滿。
    白榆想起之前給皇帝送壽禮的時候見到過七皇子,跪地磕頭的時候有肚子頂著,腦袋都挨不到地。
    深覺這七皇子妃是美女配了豬,恐怕把腦子配壞了。
    七皇子妃用一種矯揉造作的語氣說道:“大家不要這麽說嘛,九皇子妃雖然是庶女出身,如今卻也已經是皇子妃,與我等平起平坐。”
    “我們一同敬九皇子妃一杯,當是對剛才失言的致歉。
    九皇子妃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與我們幾l個計較,大家都是姐妹……”
    說著幾l個人竟然像約好了一樣,全都站起身朝著白榆的方向走過來。
    桌子都挺矮的,而且宴席擺得也算密,這幾l個人一站起來白榆就知道她們沒憋好屁。
    她們幾l個人的道行不夠,想要幹什麽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
    白榆抬眼看了她們一眼,不緊不慢地喝掉了碗裏麵的熱湯。
    這才在幾l個人端著酒杯過來的時候端詳眼前的人,白榆看著七皇子妃在正前方,幾l個人分別跟在她後麵。
    待到七皇子妃走到了合適距離,白榆從桌子底下伸出腳,直接蹬在了七皇子妃的腳踝上。
    七皇子妃猝不及防,“哎”
    了一聲,就朝著白榆的方向傾倒而來。
    酒液潑在白榆身上,白榆並沒有躲避,而是“猛地”
    起身,一臉擔憂地作勢去扶七皇子妃。
    “七皇子妃小心!”
    白榆起身太快,把她麵前的小桌子上麵的所有東西一股腦全都帶翻了。
    湯湯水水瓷碗盤碟亂飛一通,周邊被殃及的人立即起身躲避。
    而那七皇子妃身後的幾l個人也來扶七皇子妃,然而她們手中還捏著酒杯,裏麵盛著酒液,就隻能空出一隻手來抓。
    白榆“扶住”
    了七皇子妃後,對著她近距離地微微勾了下唇。
    一張溫良的麵容登時透出了幾l分邪佞。
    手在七皇子妃的胳膊上
    狠狠一擰,七皇子妃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嚎叫。
    本能地甩開白榆,她一抬手,白榆一鬆,七皇子妃把她身後上前的十皇子妃的臉抽得“啪”
    一聲脆響。
    十皇子妃被抽得身形不穩,向後倒去,她身後的人自然也跟著遭殃。
    白榆又去扶她們,裝著身形不穩,結果就是每個人的膝蓋窩頂一頂,腳底下拌一拌。
    “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場麵一時間十分熱鬧,連絲竹管樂之聲都被蓋住了,好似大型殺豬現場。
    而白榆“扶”
    了一大圈,最後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滾在了地上,像是被打倒的保齡球,嘰裏咕嚕地翻滾著,和之前白榆撞翻在地上的菜湯,碎掉的碗盤子什麽的難舍難分相親相愛。
    地上都是油湯滑得很,七皇子妃嚐試了兩次都沒能起來,手上按到了不知道是什麽菜,尖叫的聲音越發高亢,是個美聲的好苗子。
    這邊的騷動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都朝著這邊看過來。
    前來處理騷亂的正是皇帝身邊的鴻雁大總管。
    白榆被七皇子先前“潑”
    了酒液,一張小臉濕漉漉的,透著些許無措和無辜。
    身邊被波及的人開始抱怨,你一言我一語全都是對準了這些先取笑人,後又妄圖組團欺負人的妃子團。
    白榆無辜又可憐地站著,被一個婢女扶著簡直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蓮。
    鴻雁大總管帶了幾l個婢女過來,迅速把地上看到他過來,卻不敢叫出聲的幾l個皇子妃拉扯起來。
    離得近了,白榆視線灼灼地看著他。
    這次兩個人總算對上了視線。
    看她的眼神深意滿滿,說明那個拿了她金子的小婢女,已經把信給送到了。
    白榆快速對著鴻雁大總管眨了兩下眼睛。
    這幾l個皇子妃受了誰的指使,白榆已經猜到了,因為她從鴻雁大總管那裏收回視線的時候,落在了不遠處皺著眉的皇帝和咬牙切齒以致於麵色緊繃的皇後身上。
    皇後正在用“你這妖精道行挺高”
    的眼神,朝著她這邊看過來。
    其實皇後搞的這種排擠看似很幼稚,但如果真的是原主,那麽出身低賤身為庶女,那就是原身的死穴。
    原身無所不用其極地向上爬,就是為了擺脫自己低賤的身份和命運。
    這麽多高門女子圍攏著她各種嘲笑,甚至被酒潑滿了頭,原身一定會崩潰,會羞憤欲死。
    隻不過這種伎倆和手段,對白榆來說就好像小學生吵架。
    不痛不癢,甚至有點想笑。
    而且白榆之所以不躲七皇子妃潑的那一下,是因為這杯酒堪稱是“及時雨”
    。
    這下不用白榆尿遁了,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後殿換衣服了。
    白榆被身側的一個婢女扶著起了身。
    頂著滿頭淋漓的酒液,“窩窩囊囊”
    地朝後殿走的時候,聽到了那幾l個丟盡
    臉麵滿身髒汙的皇子妃們的壓抑的哭聲。
    甚至不用抬頭去看,就能知道皇後現在是怎樣一副陰沉的嘴臉。
    隻不過這種場合被眾人聯合起來欺辱的,不應該是女主角的劇本嗎?
    她為什麽也要遭遇這種狗血爛俗的情節?
    又沒有去搞男主角謝玉山。
    再說她可是惡毒女配,誰會想不開欺負一個惡毒女配啊。
    而白榆被潑酒,被找麻煩,還有“逆來順受”
    的樣子全部都落入了謝玉弓的眼中。
    謝玉弓落在身側袖子裏麵的手指微微攥緊,將那幾l個挑事的皇子妃一個一個刀割一樣地看過去,甚至在電光石火之間,將那幾l個皇子妃的母族都在腦中篩了一遍。
    列舉出來她們每一個母族中族長的那些醃臢醜事,隻待今日宴席之後再逐個收拾。
    白榆被婢女扶著,到了後殿之後,有幾l個婢女在她的頭頂上用帕子擦來擦去,伺候她洗漱然後重新梳妝。
    心裏在盤算著等會兒l怎麽再托個婢女去勾搭鴻雁大總管。
    她目光從鏡子看向了伺候她的幾l個婢女,琢磨著要是實在不行她就換成婢女的衣服,親自去扯鴻雁的後脖領子。
    被發現就說想換成婢女的衣服去伺候九皇子,放心不下她失心瘋的夫君,不惜扮成婢女去照顧,多麽感天動地?
    皇帝頂多嗬斥她一句沒有規矩。
    而正在安和帝身邊站著的鴻雁,湊到了安和帝的耳邊悄悄說了一聲什麽,就也悄然離席了。
    很快白榆所在偏殿的門被敲響,彼時白榆已經徹底換好了衣服。
    門外響起了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九皇子妃,可梳洗好了嗎?”
    白榆聽到這個聲音當時就是眉梢一挑,這個老羅鍋剛才接收到了白榆的暗示,這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白榆立刻應了一聲,而後站起身走到門邊,沒等婢女開門,直接拉開了兩扇門,笑顏如花地看向鴻雁大總管。
    那副樣子簡直不像是見到了一個陰暗不苟言笑的老太監,而是見到了一個闊別多時的情人。
    鴻雁也沒有料到是九皇子妃親自來開門,更沒有料到這輩子還有個女的看到他能高興成這樣。
    房門打開的時候他離得太近,又對上九皇子妃這樣燦若春花的笑顏,本能地皺著眉後退了兩步。
    一臉“這是什麽髒東西”
    ,又朝後退了兩步。
    白榆確實是挺高興,因為今天能不能提前死遁成功,全看鴻雁大總管。
    而鴻雁穩了穩心神之後,掃了一眼白榆身後的一些垂手而立的婢女,微微弓著身子對白榆說:“陛下叮囑老奴有一件貴重之物要賞賜給九皇子妃,煩請九皇子妃隨著老奴移步。”
    鴻雁說完之後,轉過身率先在前方領路,白榆立刻抬腳跟上。
    她身後有兩個婢女要跟著白榆上前伺候,白榆阻止道:“不必跟隨,領了賞賜之後我會自行歸席。”
    而後立刻邁步跟上了鴻
    雁大總管。
    這永昌殿的後殿接連非常多的院落(),回廊九曲?()?[(),恢宏錯落。
    白榆跟隨著鴻雁大總管穿過了好幾l處屋舍,最後走到了一處十分偏遠的廊廡。
    這裏前前後後未見到半個人影,正是適合說一些見不得人的話的地方。
    鴻雁大總管這才站定,轉過身揣著手。
    那張臉看上去尚算年輕,但是雙眼透出了歲月沉澱之後的渾濁,他岸立在一處廊柱之下,看向了白榆。
    白榆挑了挑眉,發現他竟然當真是腰背筆直,如鬆如鶴,根本不是平日裏見著的羅鍋樣子。
    鴻雁看過來的眼神帶著審視,隻是輕飄飄的幾l眼,飽含令人骨縫濕冷的壓迫。
    白榆倒是一臉輕鬆,像個初生不怕虎的牛犢。
    鴻雁頓了片刻,陰陽怪氣地開口說:“九皇子妃前日未曾赴約,莫不是將老奴當成了戲耍的物件?”
    白榆立刻說道:“那怎麽可能!
    見大總管是我求之不得。
    隻不過那些天我總是讓婢女去約見大總管,也不知怎麽竟被東宮注意到了。”
    “當天晚上被太子給截胡,太子威逼我為何找大總管,被我扯謊好容易才騙過去。
    待我再去尋大總管時,結果大總管已經回宮了。”
    鴻雁的表情絲毫未變,但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全部都清楚。
    甚至當時他就在和白榆約定的包廂之中,將這個九皇子妃當天晚上在太子麵前的所有表現都看得清清楚楚。
    鴻雁沒有就這件事再說什麽,繼續道:“九皇子妃送信給老奴,問老奴是否認識膠州王德祿,老奴的家鄉確實是膠州。”
    “老奴乃是陛下身邊的近侍,老奴的一切都與陛下息息相關,九皇子妃是如何得知老奴是膠州人士,又是如何得知有膠州一位屠夫叫王德祿?”
    鴻雁在皇宮之中多年,從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最開始是給不得寵的妃嬪倒尿盆,最後是給得寵的妃嬪洗腳。
    機緣巧合到了皇帝的身邊伺候,才一點一點登上了令人不敢輕視的位置,就連太子見了他也要畢恭畢敬。
    因此鴻雁非常深諳與各種人周旋的方式,雖然他看到那張紙條上的“膠州王德祿”
    時,就已經心急如焚,這麽多年鴻雁一直都在尋找自己曾經年少之時切下來的寶貝。
    而且根本不抱什麽希望,驟然間聽聞曾經那位屠夫的消息,自然是急不可待。
    否則他身為天子近侍,怎麽可能在萬壽節這節骨眼上跑到大殿之外跟皇子妃見麵?
    但此刻跟九皇子妃麵對麵,鴻雁無論是言行還是舉止,都未曾流露出半分焦急之色。
    甚至沒有咄咄逼人,白榆還沒等怎麽,他先把自己和皇帝牽連在一起,毫不費力就能給白榆扣一個窺視帝蹤的罪名。
    想讓這九皇子妃盡快暴露出她究竟有何所圖。
    如若她當真從王德祿那裏得到了他的寶貝,而九皇子妃所求之事在鴻雁的能力範圍,鴻雁願意以此作為交換。
    但在
    ()鴻雁看來,這其中總要有那麽幾l次的推拉,才能夠達成共識。
    ()
    因此這一會說話彎彎繞繞,恨不得把腸子扯出來打個蝴蝶結給白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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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白榆沒有時間跟他在這裏唱一曲山路十八彎,也不理鴻雁明麵逼問暗裏威脅的話。
    直接在袖子裏麵掏了掏,掏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布包,布包裏麵裝著一個竹筒,正是麵前這位大總管的小雞。
    白榆直接用手指提起那布包的係帶,懸空著遞到了鴻雁的麵前。
    “膠州王德祿與我府上買肉的下人比較相熟,一次醉酒又說出了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這位屠夫從前還幹過騸牲口,甚至是騸人的買賣,還保留著曾經切掉的那些孩童的寶貝兒l……”
    “一直都留著,是想著人在入土為安的時候,總是講究一個屍首齊全。
    隻可惜他不能確定當年那些小童到底還活沒活著,而且他本身是個低賤屠夫,就算那些人活著,他也沒有什麽渠道能夠接觸,因此就一直把這些東西隨身帶著,幾l經輾轉也未曾丟棄,來到皇城之後就埋在自家庭院的大樹下。”
    白榆把竹筒在鴻雁的麵前晃了晃說:“這其中就有名為鴻雁的小童,寄放在他那裏的東西。”
    “這世上名為鴻雁之人,我也就認識鴻雁大總管一人,剛巧偶然得知鴻雁大總管乃是膠州人,就是不知道這個寶貝,是不是鴻雁大總管的?”
    鴻雁的表情十分精彩,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榆手上掛著的那個小布袋,眼睛隨著晃晃悠悠的竹筒轉來轉去。
    他這個人,平日裏不尊皇權富貴,私下裏也從不敬畏什麽鬼神,但唯有一個執念,便是身有殘疾,隨著年紀漸長,越是想要求一份“完整”
    。
    幾l番去膠州令人尋找王屠夫的下落,卻始終未能尋到蹤跡,而如今朝思暮想之物就在眼前!
    他嘴唇張合了幾l下,好像一條渴水的魚。
    實在是不敢相信,九皇子妃就這麽直白地說明了一切,沒有似是而非的試探,也沒有模棱兩可地故意吊著他,企圖讓他為此付出滔天代價。
    而且,而且這玩意……就這麽揣在袖子裏?!
    對方雖然是庶女出身但好歹是個女子,如今還貴為皇子妃,誰會把一個太監的孽根隨身帶著?!
    而且鴻雁看著這九皇子妃剛才掏出來東西的那隻袖子……他要是沒看錯這玩意兒l剛才跟給陛下進獻的萬壽圖放在一起……
    鴻雁仿佛忘了怎麽組織語言,而白榆向前靠了一點,把那個東西又朝前遞了遞,說道:“當年的鴻雁小童,就是如今的大總管吧?那這個東西今日便物歸原主。”
    “大總管拿著呀?”
    鴻雁一生跟隨在帝王身邊,向來都是沉穩端重,但此刻伸出袖口的手微微帶著一些顫抖,將那個係帶輕輕地捏住,從白榆的手中接了過來。
    然後他難得失態,表情有一些輕微的扭曲,向來深情寡淡的臉上,凸起了一些細小的青筋。
    他像那已經快要餓死之人一般,
    ()拿到了“救命食物()”
    ,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布包,想要看一看裏麵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真的。
    而等到鴻雁拆開了布包之後,拉出了那個細小的竹筒,看到了上麵用刻刀刻下的淩亂又幼稚的字體後,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是了。
    是真的!
    這些淩亂的痕跡是當年尚且年幼的自己用亂刀刻下,為的是有朝一日出人頭地,能夠積攢錢財將自己的一部分贖回。
    而這竹筒封存良好,顯然並未被人打開過≈lip;≈lip;
    鴻雁失態也隻有這麽片刻,很快神情恢複如常,雖然眼中依舊有一些細密的血絲尚未退去,但是將那竹筒抓在手中,重新抬起頭看向白榆的眼神時,已經和剛剛戒備審視的模樣一般無二。
    多謝九皇子妃為老奴尋回≈lip;≈lip;?()”
    鴻雁的話音頓了頓,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破音,偏過頭清了清嗓子。
    這才重新開口,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老奴與九皇子妃素不相識,九皇子妃不惜貼身帶著這等醃臢之物,如此大費周折地歸還,想必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老奴去做吧。”
    雖然東西已經拿到手了,而且絕不可能再還回去,但鴻雁到底知道交易規則,隻要九皇子妃提出的要求不過火,他會竭盡全力去做。
    而且這九皇子妃沒有一開始就用此物來威脅,反倒是陰差陽錯地讓鴻雁的心中舒服不少。
    他最恨被旁人威逼脅迫,如果九皇子妃真的用這東西來威脅他的話,鴻雁絕不是一條任人擺布羞辱的溫順的狗。
    他是一匹除了皇帝之外,無論誰試圖踹一腳,摸一把,都會被咬的惡狼。
    而他心中覺得舒服,當然也不是偶然。
    白榆知道劇情中他和謝玉弓兩個人因為小雞的事情勾搭在一起,謝玉弓利用鴻雁就是掐著小雞不給他。
    而這其中有幾l次,也險些被鴻雁給擺一道,幾l番拉扯才終於把鴻雁的小雞給了他。
    也是謝玉弓自己血皮厚,智勇雙全,加上又有手握重兵的舅舅作為後盾,才沒有被鴻雁給坑死。
    鴻雁固然是一把好用的刀,但是這刀是雙刃刀,砍出去有多麽鋒利,對著自己的這一麵也是一樣地削骨如泥。
    白榆自問沒有擺弄這樣一把刀的能耐,更沒有能讓一輩子浸淫在權勢之中的大宦官忌憚的本事。
    因此從一開始白榆就決定直接把小雞還給鴻雁,先博得他的一部分好感,讓他的心防鬆懈一些。
    才好見縫插針,再灌迷魂湯扯大旗。
    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白榆這才收斂了一些神色,對著鴻雁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禮。
    這才開口說:“大總管說笑了,大總管乃是天子近侍,是今上最信任最愛重之人,這世上除了陛下,又有什麽人有資格去指使大總管做什麽?”
    聽到白榆如此說,鴻雁的表情微微一怔,卻沒有鬆懈下來,他沒有因為白榆的一句奉承忘我失心,反倒是神情更加凝重。
    ()通常來說等價交換是最簡單的交易,這種送上門的好事,才是最不可預測的危險。
    看到鴻雁的表情,白榆心中罵了一句老狐狸。
    斂容說道:“絕對稱不上指使,隻是……九皇子有一些事情,希望大總管能夠好好考慮,合作共贏。”
    白榆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把謝玉弓給扯出來當活旗,對鴻雁說道:“我知道大總管從來隻聽君王一人差遣,對滿朝文武乃至於這皇宮之中所有的皇子宮妃全都未曾看進過眼中。”
    “九皇子妃這話從何說起,老奴隻是一個下人,僥幸得今上兩分喜愛,怎敢……”
    “大總管就不必說那種場麵話,也不必謙稱奴婢,若是論起身份低微,我與大總管不相上下,倒也不用讓兩個苦命之人相互踩一腳。”
    白榆露出一些無奈的表情笑了笑,繼續說:“我代替九皇子來與大總管談合作共贏,並非是要大總管背叛君王站隊九皇子,大總管自可寬心。”
    鴻雁抿住嘴唇,不再說話,隻微微沉著臉看著白榆,且聽她能說出什麽來。
    “大總管也說自己乃是皇帝近侍,自身一切都與皇帝息息相關,可是前些日子我約見大總管見麵,卻被東宮截了胡。”
    “大總管有沒有想過,太子明目張膽地阻截你我見麵,到底意欲何為?”
    “大總管無心‘隨風而動’,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今皇子們皆已經長成能夠翻雲覆雨的蛟龍,太子作為儲君,自然也是眾矢之的。
    想要鎮壓這些蛟龍,自然就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大總管即便從不與朝臣來往,從不受皇子賄賂,可不受拉攏便是背後無靠,太子殿下此番作為恐怕是在給大總管敲警鍾吧。”
    鴻雁的神情依舊是那樣,但是對於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確實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大總管明哲保身,一心侍奉君王,這朝野內外,恐怕除了大總管再無純臣。”
    白羽陡然加重語氣說道:“隻是權勢如漩渦,待諸位皇子徹底攪起了滔天巨浪,大總管當真能獨善其身不被裹挾?”
    “就算大總管立根石岩,多年積累,又當真能抵得住東宮與皇後一族合力一擊嗎?大總管如今不受籠絡,已然是擋了東宮的路啊……”
    白榆危言聳聽的本事爐火純青,鴻雁的表情微微一動。
    白榆本來也是杜撰的,挑起對立這種事情不能說得很具體,說得模棱兩可就趕緊換話題。
    她從袖口裏麵再次掏了掏,把前搖都鋪好了之後,順滑地開始切入正題。
    白榆掏出了一方絲帕,一方……塗抹了米糊,現在看上去皺巴巴的,不可名狀的絲帕。
    朝前走了兩步,遞到鴻雁的眼皮底下讓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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