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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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三,萬壽節才剛剛過去,昨日皇宮中歡天喜地張燈結彩的熱鬧已經徹底消弭,朝臣連夜出宮,所有使臣都被控製暫且留在驛館。
    整個皇宮之中處處皆有三步一崗的禁衛軍巡視。
    他們身披甲胄,手持利刃,頭戴鋼盔,從上到下都和這森嚴肅穆的皇宮一般,透出沉重而威嚴的不近人情。
    白榆大早上才睡著沒多會兒,就被陌生的婢女給叫醒了。
    外麵天光大熾,白榆睡出了一身的熱汗,身邊空蕩蕩的,被子上還留有一點血跡,謝玉弓人已經沒影了。
    白榆在婢女的攙扶之下,迷迷瞪瞪地坐起來,聽著幾個婢女一邊伺候她起身洗漱,一邊對她道:“皇後娘娘召見九皇子妃去福安宮品茶。”
    白榆坐在那裏,腰酸背疼腿抽筋。
    對皇後娘娘召見她品茶這件事,自動在腦中轉化為“孫警官請你去局裏喝茶。”
    。
    也不奇怪,她早有預料,昨晚上弄出了皇子妃們集體霸淩的那件事兒之後,白榆就知道這個皇後,恐怕要單方麵地與她“不共戴天”
    。
    白榆從來不怕這種事情,她現在覺得比較難搞的是謝玉弓。
    昨晚上她實在是被謝玉弓嚇著了,哪有人自己都他媽的快血流如注了,還不加以自控,想真刀真槍地來。
    來上還有完嗎?!
    白榆怕他死自己身上,死活沒同意,但兩個人也折騰得不輕就是了。
    白榆一想起謝玉弓就頭皮發緊,本來她以為大反派是個傳統小說裏麵,除了對女主角的救贖欲生欲死之外,對任何人都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無情,褲腰帶緊得能上吊用。
    但是沒料到,謝玉弓不知道是不是被曼陀羅毒開了竅之後,發生了物種突變。
    白榆現在隻覺得他像個強壯而滾燙的色情狂。
    白榆自問絕不是個羞澀拘謹,不諳□□的小女孩,她交過好幾個男朋友,自詡也算是“調情高手”
    。
    但是她沒料到謝玉弓前後反差大到如同精神分裂,之前誤會她要“幫他”
    方便就殺氣外放,一副誰碰誰死的樣子。
    這一開竅直接究極進化,恨不得把白榆的頭發裏麵都扒拉看看有沒有隱藏的痣。
    一會摸摸我,一會你看這裏,一會你用力點掐,一會你是不是害怕我?
    白榆覺得自己昨晚上麵對的不是一個大反派,而是一個十幾歲的鑽石男高。
    整個晚上都在讓白榆看他的鑽石大不大亮不亮,還會一直追問“姐姐你覺得我的八塊腹肌好看嗎”
    的幼稚鬼。
    但是仔細想想,謝玉弓好像確實也才十九歲。
    白榆是實打實比他大了五歲多。
    她沒談過這麽小的,她覺得自己可能不能接受姐弟戀。
    她更喜歡成年人,曖昧朦朧心照不宣氣氛到位且張弛有度。
    因此婢女一說,“皇後娘娘召見”
    ,白榆本能地就很樂意去。
    謝玉弓估摸著去治病了,昨天到
    最後麵色很差,大病中毒之際再泄精陽,還兩次!
    ()
    他沒昏死,估計純靠反派光環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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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榆怕他等會兒回來看完病還不老實,先溜為上吧。
    白榆洗漱得差不多,再一抬眼,看到了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昨天她一進宮就跟著她的“禮儀嬤嬤”
    。
    就知道今天皇後娘娘找她,可不是“孫警官請喝茶”
    那麽簡單。
    坐在梳妝鏡的前麵,白榆迅速理清了思路,這並不難猜。
    昨日東窗事發後,琴師來不及處理,很快就能查到七皇子的頭上。
    七皇子一落網,無論他知道不知道短箭塗毒的事情,都會把自己昨天阻攔他去擋短箭的事情說出來。
    估計今天叫自己出去傳話,是“三堂會審”
    的架勢,估摸著皇帝也在。
    嘖。
    那謝玉弓就不是“主動”
    去看病,而是被人給支走了。
    白榆收回思緒,看向鏡子裏麵的自己。
    她的演技都是對著鏡子練出來的,她“上戲”
    前,總要結合一下今天自己的狀態。
    然後白榆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位姐們兒你誰啊!
    白榆看著自己額頭微腫,嘴唇紅腫,下顎到麵頰兩側,泛著指印捏出來的青紫,連脂粉都蓋不住。
    而且整個脖子更是慘不忍睹,今日婢女拿過來的皇子妃常服,根本遮蓋不住其上遍布的青黑。
    這是昨天謝玉弓毒發的時候掐的。
    她皮膚尚算白皙,沒有吹彈可破那麽誇張,但是白皮的人都知道,磕了碰了就容易留印子。
    她在家的時候,有時候就會發現身上有一處小淤青,都不知道在哪裏,什麽時候撞的。
    不疼,幾天就下去了。
    昨晚上和謝玉弓之間發生了那樣激烈的衝突,又是殺機四溢,又是雛雞開閘的,今天她身上會留印子,白榆是知道的。
    穿衣服的時候腿就青了好幾塊呢。
    但是白榆是真沒料到,她現在這副形容,看上去就像個剛從大牢裏麵,受了重刑給接出來,勉強穿上華服粉飾太平的樣子……
    她嘴角微微抽搐,伺候的幾個婢女顯然是訓練有素,她都這副形容了,她們也沒有露出什麽震驚和異樣的神色。
    其中一個還舉著個沾了香粉的用細絲捆緊好沾粉末的布團,朝著她兩側麵頰的淤青上遮蓋。
    白榆抬手製止:“算了。
    就這樣吧。”
    遮蓋了反而不利於發揮。
    她一開口……很好。
    今天的戲不用怎麽演,她這天然的妝造直接拉滿效果。
    白榆走之前,在床邊的褥子底下掏了掏,掏出了一條團起來的帕子,塞進了自己的袖口。
    正是那條沾染了米糊的太子絲帕。
    昨天她那麽忙亂,也沒忘了將這玩意貼身放置。
    即使昏死過去後被脫了外袍診治,但還留有中衣,趁謝玉弓“發情”
    的時候,白榆直接把這帕子塞褥子底
    ()下了。
    這可是她死遁的主要道具,說不定一會兒就能用上。
    白榆跟著幾個婢女兩個嬤嬤一路朝著皇後的福安宮的方向走的時候,謝玉弓被帶到太醫院又是針灸又是會診。
    等到終於折騰完了,謝玉弓步履如飛地要回那個寢殿去找他的九皇子妃。
    若是她還沒醒,他正好想試試給她洗臉穿衣服。
    他像是隱藏在內心的少女突然複活一樣,好容易得到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等身娃娃,恨不得整日抱在手裏不鬆開,甚至還想給他的九皇子妃選一下今早要穿的衣物。
    結果才走到半路,就被一個小太監在一處宮殿的轉角攔住了去路。
    “九殿下萬安,九殿下請隨奴才移步。”
    謝玉弓在皇宮裏麵依舊維持著不言不語神誌不清的樣子,一大早被幾個侍從帶去了太醫院,也都是生麵孔,這會兒都跟在謝玉弓身後。
    這個小太監說完話便率先轉身引路,顯然將謝玉弓當成正常神誌,可以聽懂他說話的樣子。
    謝玉弓本也不認識這個小太監,在皇宮之中,處處都要謹慎行事,他本不可能理會。
    早上帶走他的生麵孔卻是奉了皇帝的旨意,雖然沒有信物,但是無人敢假傳聖旨。
    皇帝因為昨天的事情心中有愧,想要在這時候彰顯一下“天家親情”
    ,謝玉弓雖然覺得虛偽至極,但是也能夠明白的。
    不過今天這小太監,謝玉弓看他轉身離去的身影,很快也抬步跟了上去。
    謝玉弓看到了這個小太監的身上,戴著鴻雁的腰牌。
    身後的幾個侍婢要跟著,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將九殿下帶到太醫院,再送回之前安歇的宮殿之中。
    但是他們沒敢抬步繼續跟著,被謝玉弓抬了下手,阻止了。
    他們雖然也奇怪九皇子為何看上去絲毫不像是神誌有損,但是這畢竟不是他們這些底層奴才們能夠置喙的事情。
    因此謝玉弓一抬手,示意他們不必跟著,他們便沒有再上前。
    等謝玉弓被引到一處無人的宮殿之中,那小太監轉身站定,對著謝玉弓鞠了一躬道:“九殿下,鴻雁大總管命奴婢帶話,陛下今日在皇後福安宮,太子和一皇子還有七皇子也在。”
    “今晨九殿下去了太醫院之後,皇後便下旨將九皇子妃帶到了福安宮問話了。”
    謝玉弓聞言神情陡然一變,不再偽裝立刻道:“她被帶去福安宮多久了!”
    小太監腰身更彎一些,卻穩穩回道:“回九殿下,半個時辰前了。”
    謝玉弓聞言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開,勉強壓抑著自己沒有跑起來。
    他腦中霎時間百轉千回,生怕這半個時辰的時間,他的九皇子妃就要讓那些披著人皮的“惡狼”
    給生吞活剝。
    若說先前他還能理解皇帝因為昨晚的“救駕”
    之功,一大早將他折騰到太醫院仔細檢查了身體,是為了彰顯不存在的“父子親情”
    ,那麽這一刻謝玉弓心中便已經是冷硬如鐵。
    甚至被氣得有些想笑。
    堂堂皇帝,竟然被一群人不知怎樣地勸說著,竟然利用聖旨將他引走。
    是怕他會阻攔他們對他的九皇子妃“栽贓陷害”
    嗎!
    謝玉弓之前對安和帝也沒有什麽親情,但是他至少沒有如同現在這般,迫切地想要他去死。
    若他當真夥同那些人冤害他的九皇妃,謝玉弓絕不會放任安和帝得什麽好死!
    而讓謝玉弓心焦不已,甚至違逆宮禁,最後在皇宮之內急奔的白榆,剛到了福安宮,就看到了“三堂會審”
    的主審官。
    皇帝、皇後、還有這本書的男主角,太子謝玉山。
    “堂下”
    跪著的,正是一皇子,七皇子,還有她這個九皇子妃。
    不得不說,白榆的妝造一進去,就把一群人震懾了一番。
    因為看上去實在是過於慘烈。
    再加上白榆自身配合妝造的表演,跪在地上都搖搖欲墜,隨時會昏死過去的模樣。
    皇後準備好厲聲質問的說辭哽在喉嚨,怕自己一沉聲,“堂下犯婦”
    就要眼一翻白昏死過去。
    一時間福安殿內寂靜無聲,就連欲要張口指控的七皇子,看著白榆的模樣也是微微一愣。
    七皇子已經很狼狽了,他這麽多年沒有遭過昨晚的那種罪,又是心焦又是絕望,還被父皇責問一夜,後半夜他攀咬出九皇子妃之後,因為天色未亮,恐擾了“九皇子”
    安歇,便沒有直接把這九皇子妃揪過來問話。
    一直等到天亮,七皇子就在這大殿之中跪了半夜,後半程還不慎睡過去,腦袋砸在地上砸了個大包。
    現在一肚子的怨氣,可見了九皇子妃後,他懷疑她昨晚上被下了大獄受了刑罰。
    最後還是皇帝率先開口,皺著眉一臉肅冷,今日沒有戴帝王冕毓,能清晰看到眼周堆疊的皺紋,縱使歲月催人,依舊能窺見當年些許英武之色。
    他有些微微發福,雙下巴依舊疊著,但不至於像七皇子那般年豬模樣,不損君威,沉聲問道:“九皇子妃,你這是怎麽回事?為何滿麵青紫?”
    白榆跪在那裏,叩頭之後回話:“啟稟陛下,臣女……咳咳,臣女隻是……”
    “隻是不慎跌倒。”
    “放肆!”
    這一次皇帝沒有開口,皇帝身邊的皇後忍不住開始發威。
    皇後孫書蝶雖然保養得宜,但到底是上了些許年紀,又到底是後宮之主,端起架子來也是勢如山催,還借著一點帝王龍威,足夠唬人。
    “陛下麵前膽敢口出謊言!
    你可知就憑你如此形容見駕,就能治你個殿前失儀之罪!”
    白榆裝著被嚇壞的樣子,搖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又撐著手臂,勉強坐直。
    安和帝微微皺眉,不是因為白榆撒謊,是因為皇後狐假虎威的動靜太大,而且九皇子妃看上去確實可憐。
    男人總是會天生對弱者產生“同情”
    ,皇後光顧著逞威風,忘了自己當年就是利用“示弱”
    頻頻陷害善妒的德妃而
    上位。
    雖然皇帝不會對九皇子妃產生什麽逾越正常的感情,可是憐憫是不由自主的。
    白榆重新跪直之後,立即叩頭回話道:“陛下恕罪,皇後娘娘恕罪!
    臣女不是蓄意欺騙,隻是……隻是身上的傷,確實不是遭誰迫害。”
    按理說,白榆是九皇子妃,該叫父皇母後。
    但是白榆從昨天開始就故意這樣,好顯得自己“不認可”
    自己九皇子妃的身份,戰戰兢兢不敢亂叫的模樣。
    倒也無人挑揀她的叫法,畢竟在他們心中,白榆確實是不配叫皇帝為父皇,皇後為母後的。
    白榆如果真的叫了,他們才會不舒服。
    白榆假裝羞愧難言,一張小臉霎時間紅透。
    不敢直視君上,但也被逼得不得不說:“隻是九殿下昨夜毒發致幻,將臣女誤認成了戕害陛下的仇人,身上帶著劇毒依舊暴起,要將臣女這個‘弑君’者活活掐死。”
    白榆的話音一落,皇帝眉頭一跳,神色微微怔忡。
    皇後險些咬碎一口銀牙,身邊一直當背景板的太子謝玉山,則是非常認真地看著這個九皇子妃。
    竟是連他也看不出她撒謊的痕跡,就像那夜自己輕易被她的癡魔樣子欺騙。
    謝玉山輕輕轉動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心中隱隱對這九皇子妃產生了一些激賞之情。
    從昨夜入宮開始,她便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不僅在壽宴唱禮之時以“孝”
    挫一眾皇子,壽宴之上與皇子妃們之間的衝突也未曾吃虧。
    如今帶著這一身斑駁傷痕對陣君王,看似怯懦實則肩頸放鬆,遊刃有餘。
    謝玉山看了一眼自己鬥遍後宮的母後,也在逼問她之後被哽到難言,微微歎了一口氣。
    而皇帝因為白榆的一句話,都忘了叫白榆來做什麽,忍不住出聲問道:“小月牙他……九皇子看上去如何?”
    他今晨聽皇後的攛掇,讓人帶九皇子去太醫院,但是皇帝確實忘了關心自己的九皇兒。
    那個在危急時刻,毅然決然張開雙臂護在他身前的,被他忽視多年的皇兒。
    他竟是和他母妃一樣本性純良癡魔。
    “太醫說九殿下所中之毒,名為曼陀羅,有致幻作用,伴隨著高熱與昏睡,和尋常發炎極易搞混,難以分辨。”
    白榆輕聲道:“萬分歹毒。”
    一皇子聽了白榆這四個字,咬牙咬得側臉都繃緊。
    曼陀羅而已,素日裏惠都氏族的紈絝公子們還會吸食來追求“極樂”
    ,嚴格來說根本稱不上是毒!
    若不是劑量過大,他無法狡辯,完全可以說是為了教訓老七才下的藥。
    被這女子巧言一說,怎得跟鶴頂紅差不多了!
    白榆繼續道:“昨夜臣女發現九殿下不對勁,傷口血流似有深黑,看上去像是中毒,九殿下又在夢中一直叫著‘父親別走,母親別死’,就想要當時的太醫仔細探查。”
    “但是那位太醫不僅不聽臣女的話,還強行包紮了事。
    臣女心急九
    殿下,意識到這太醫恐怕受人指使,又不知門外的侍從婢女是否被滲透,隻好關門將他砸昏,幸好那太醫年歲大了,若是青壯年,臣女怕是也凶多吉少。”
    “皇宮大內之中,竟也能發生這種事情,臣女實在是心中發冷啊陛下。
    幸而今晨臣女聽說,那太醫已經被製服下獄,臥榻之側安危慎重,陛下當嚴查才是。”
    “而正是因為臣女不知門外是誰的人,才在九皇子毒素發作之時,不敢開門喚人,臣女強行製住九殿下,才弄成這副模樣……陛下恕罪,皇後娘娘恕罪啊!”<101nove.comue的皇後:“……”
    這一下好,白榆三言兩語直接把一皇子勢力滲透到皇宮這件事,在皇帝心裏埋了個鐵柱子,都不是釘子。
    一皇子謝玉樹恨不得上前叉死白榆。
    而一句“父親別走,母親別死”
    讓皇帝端坐的身形微微一顫。
    皇後咬著牙瞪著白榆,知道她舌燦蓮花的本事大著呢,不能再任她胡言亂語下去了!
    因此皇後立即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七皇子。
    今晨皇帝吃早膳的時候,七皇子單獨被皇後叫出來談話,一皇子也和太子談過。
    皇後聲稱隻要七皇子足夠配合,皇後和太子就能在皇帝麵前保他一命。
    七皇子謝玉梅如抓救命稻草,自然是無不答應。
    此刻被皇後看一眼,立即尖聲開口:“你少說沒用的!
    當時分明我要去為父皇擋箭,是你阻攔了我,我才沒有過去!
    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你的陰謀!”
    七皇子這一嗓子,把皇帝從從前的回憶之中喊了回來。
    但是他竟是不悅地狠狠瞪了一眼七皇子,冷意森然。
    而皇帝到底也沒真的忘記叫九皇子妃來做什麽,不過開口語調卻是和緩了許多,這會兒倒真的像是在將白榆當成一個小輩對待了:“九皇子妃,七皇子說你昨日在萬壽宴上阻攔他撲向朕,可有此事?”
    白榆一臉恰到好處的迷茫。
    側頭看著七皇子,而後又看向皇帝,回答道:“臣女……不知這話如何說起?”
    “昨日臣女發現殿中有刺客,逆著人流跑回來,陛下恕罪,臣女孱弱之身無能護君。
    隻是……隻是緊張九殿下神誌不清,遭人誤傷,想要將九殿下拉出人群。”
    “但是臣女跑到的時候,九殿下推開了臣女,護住了陛下。”
    白榆叩頭道:“陛下,臣女正想說呢!
    九殿下經由昨日一刺激,加之曼陀羅致幻的毒性,神誌似乎又恢複了一些!”
    “昨日他對著臣女說了很多完整的一連串的話!
    雖然都是在逼問臣女是否是妄圖弑君的凶手。
    又因為實在護陛下心切險些將臣女活活扼死,但是大抵正是因為這一份護佑陛下的迫切之情,讓九殿下又找回了些許神誌!”
    “九殿下還說,他沒有了母親,不能再沒父親了……”
    白榆真心實意地笑起來,一臉加上一脖子的青紫在皇帝眼中,看上去就是個小可憐。
    而在其
    他人的眼中,儼然是一條斑斕毒蛇。
    每一片蛇鱗都有毒的那種,爬行過的地方,都是一片焦黑。
    就如同皇後此刻黑如鍋底的臉,一看就是“中毒”
    頗深。
    皇帝則是被白榆說得眼窩滾燙,隱隱竟有淚意湧現。
    安和帝不是個心軟之人,可是偏偏白榆在他剛失去了一個心愛的十一皇子的當口,大肆灌輸“九皇子”
    的至真之情。
    滾在他麵前十一皇子的頭顱仍在眼前,噴濺在身上的熱血讓安和帝也活生生被燙脫了一層帝王皮。
    年長者偏愛幼子。
    “沒了一層皮”
    的安和帝,從十一皇子往上數,十一皇子和十皇子畏懼他,與他不甚親近。
    說得再直白一點,他們的母妃也不甚受寵,在皇帝心中沒有什麽記憶點。
    但九皇子不同,他的母妃真的得到過一份帝王愛,還死得那般冤屈。
    這一刻曾經的厭棄,蓄意的回避和置之不理,盡數都如潮水一般化為了愧疚,伴隨著他死去的十一皇子噴濺在他身上的腥熱血流,匯聚雕塑成了一個新的幺兒幼子——那就是九皇子謝玉弓。
    用來承托所有帝王偏愛,和他無處可寄的一點真情。
    “罷了,你下去吧,好好照顧小月……照顧九皇子。”
    皇帝有些疲憊地揮手。
    白榆叩頭謝恩,又假模假式地要皇帝千萬保重身體:“有頭昏和頭疼之症……”
    白榆五體投地,竟是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臣女鬥膽請陛下千萬要讓太醫注意頭風之症,臣女觀陛下此刻的麵色,正如臣女家父,家父正是因為年紀漸大,但是貪嘴多食,隱有頭風之症,但一家人看不住他偷吃,惱人得緊……臣女多嘴,陛下恕罪!”
    她趴在地上,像是嚇壞了。
    實際上是關心一下皇帝讓他做好準備,別等會氣腦溢血了。
    但是一臉腥風血雨的皇帝,竟然被她這“失言”
    逗得失笑了一聲。
    “你難不成還自學醫術嗎?又是觀九皇子傷口有毒血,又是觀朕麵色不佳。”
    “去吧。
    你也該好生休息,聲音嘶啞讓太醫開服藥吧。”
    “謝陛下!
    臣女告退……”
    白榆嘴上說著告退,實則沒起身,而是弓著身子在掏手帕呢。
    這幾個人問完話了,現在該輪到她好生“傾訴”
    一番了。
    謝玉山看了這麽長時間的熱鬧,也該上場打一局了。
    打完這一局她好趕緊遁,從此以後離老謝家的人遠一點!
    而到此刻,滿殿的皇子,包括皇後,表情都是十分精彩絕倫。
    包括向來沒幾分表情的謝玉山,也是眉頭微蹙,看著這個九皇子妃心緒翻湧。
    她頻頻占據上風,讓所有人啞口無言,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為老九鋪路,甚至最後還玩了一把“父慈女孝”
    !
    皇後眼睛眯起,之前她還當真是低估了這個妖精!
    以為她隻是普通小妖,未曾想竟是成了氣候的妖孽!
    但是就讓她這樣離開,皇後如何甘心?
    因此皇後開口道:“慢著!”
    “陛下,”
    皇後跟皇帝笑一笑,說道:“陛下今晨用膳之時,臣妾專門找一皇子和七皇子談過。”
    “發現一點可疑之處,他們兩人,竟然都是身邊有人蠱惑在先,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
    “昨夜的行凶的凶器之上正有古怪,這九皇子妃昨夜看著太醫取凶器,那凶器臣妾今早也看過,臣妾還想請九皇子妃好生辨認一番。”
    “事關重大,待九皇子確認好了,臣妾再與陛下細細道來。”
    “來人,帶九皇子妃去偏殿辨認凶器。”
    皇後一臉的惡欲將逞,嘴角微翹。
    白榆的控訴就這麽沒能出口。
    兩個婢女來扶著她,實際上是挾製她朝著偏殿去,白榆看向了謝玉山,謝玉山坐在那裏,眉目微垂看著地麵,白玉扳指微微轉動,不動如山,不動如仙。
    白榆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屋內漏刻寂靜滴落,白榆被帶入偏殿時無意間掃了一眼,距離她被傳入這福安宮問話,剛剛過去兩刻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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