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還想詢問什麽，然後……他察覺水流的流動，警惕的看向了周圍。
    老漢焦急的催促：“瓜娃子，那龜兒都要醒嘍，你還不趕忙跑嗦？”
    許晨回頭安撫了一下老爺爺：“別擔心，老爺爺，我肯定不會有什麽事。”
    他這句話用錨點打包票，隻要麵對的不是什麽舊日邪神本尊就行。
    許晨不住的看著周圍，卻發現似乎什麽都沒有。
    而後，他看向了一直漆黑一片的海底深淵，深淵裂開了一道白色的縫隙，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
    許晨盯了片刻，沒看出來是什麽東西，但他感覺這好像至關重要：“老爺爺，下麵是什麽東西？”
    老漢似乎看出來許晨的堅持，於是歎了一口氣：“不曉得，但是長了好多爪爪兒哦，嚇死人嘍，我肯定跑不脫，你千萬莫挨攏。”
    爪爪是啥東西？
    許晨正在撓頭這是什麽描述的時候，就看見深淵中的裂縫突然擴大，一個巨大的球狀物上麵有一個不斷收縮的同心圓。
    那個裂縫是……一個巨大的眼球。
    隨著這隻巨眼睜開，深淵中陸陸續續出現了宛若皰疹分布的眼珠子，從這些眼珠子的血絲來看，這些眼球很有可能有結膜炎。
    然後，許晨就知道了老爺爺口中的爪爪是什麽了。
    海底不僅僅隻有眼珠子，還有由血肉凝聚而成的觸手，有大有小，並且表麵很多分化不完全的血肉，帶著毛發，牙齒，骨骼與油脂。
    血肉觸手似乎察覺到了許晨這個不速之客，攪動水流緩緩的向上蔓延，深淵中的龐然大物掙紮著向上遊動，整個海洋似乎都開始戰栗。
    祂那龐大的本體顯露出來，那是無窮無盡的血肉組合起來的龐然大物，由觸手，眼球，巨口組成起來的肉塊，身下有腳站立在深淵中。
    旁邊的老漢戰栗起來。
    許晨僅僅隻看了一眼，就感覺心髒在歡欣的躍動，疲勞一掃而空，精神也變得極為充沛，身上的血肉無一不在歡呼雀躍，更重要的是，他還駭然的發現自己甚至對那些血肉產生了某種欲望。
    自己竟然無法豁免來自祂的影響嗎？
    這一次要遭……
    許晨感覺自己全身的血肉開始具有自己的思想，連體內的髒器也在不受控製的痙攣，特別是腸子，許晨甚至覺得那東西就跟蛇一樣在自己肚子裏麵亂竄，似乎想要撕開隔膜，想要掙脫囚禁它的牢籠。
    能想象到自己的器官擁有自主意識是什麽感覺？現在許晨就深有體會。
    這尊龐然大物擺在了許晨麵前，他自然也認出來了那深淵中的血肉是什麽東西。
    祂是，黑暗豐穰之女神。
    至高母神。
    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
    許晨也終於明白了那些觸手怪的來曆，擺明了就是莎布?尼古拉斯的子嗣。
    祂專心於生育，但祂的力量不知為何深入蔓延至這些病患的精神深淵，導致這些潛淵症的患者身上的活性部分轉化為了觸手怪。
    不過這裏不是現實世界，祂也一般不會出現在現實世界，即便是召喚出來也之會是祂的子嗣，麵前的很有可能隻是祂的一個化身投影。
    “長得好巴適哦……”旁邊傳來微弱的呢喃。
    許晨大感震撼，偏頭望去，看到了老漢神情迷離的注視著纏繞過來的觸手，應該是被魅惑了，看觸手的眼神都有些拉絲，甚至，許晨看到他還在主動的靠近那些猙獰的觸手。
    老漢的腹中腸道似乎感受到了老漢的情緒，像蠕蟲一樣在他的腹腔亂竄，隔著肚皮也能看到那些活物在蠕動。
    這感覺並不好受，許晨的麵色非常難看，畢竟他仍然處於通感狀態，老漢能體驗到的感覺他也一樣能感受到，腸道的運動直接激活了他的嘔吐反射，現在他嗓子眼難受，非常想吐個痛快。
    不過，許晨看到老漢似乎比自己更難受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錨點很可能還在發揮作用，身上的不適已經是錨點篩過一次的結果了。
    畢竟他看到了莎布?尼古拉斯的投影，卻沒有被魅惑，能感受到繁衍的欲望，但是卻可以輕鬆將這些欲望壓製下來，就連觸手將至，他也沒能感覺到壓倒性的恐懼。
    他直視著麵前超脫神靈，癲狂，不可名狀的存在，哪怕僅僅隻是一個投影，也能像沒事人一樣保留著思考的能力，這已經算得上是奇跡了。
    現在，許晨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情報。
    莎布?尼古拉斯的存在表明一個新的變量加入戰局，深潛者運用了祂的力量汙染潛淵症患者的精神世界，這勢必會導致潛淵症更加難以治愈。
    研究所那些帶有編號的病人，就是證明，以人類的手段，暫時沒得治。
    但是，讓許晨奇怪的是，即便是原來正常版本的潛淵症人類也無法治愈，隻能緩解其顯露出的病症，唯一能起作用的隻有易經與新鮮出爐的舊印，但是這兩種都超凡物品的產量均受到嚴重限製，因此這項疾病直接導致了醫療製度的轉換。
    本來就無法治愈的疾病再加上莎布?尼古拉斯的因素變的更難治愈也沒什麽影響，屬實債多不愁。
    笑死，許晨根本不帶怕的。
    除非，加強的不知疾病的治愈難度，還有……更深的汙染。
    許晨臉色一變。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些疾病的加深可不隻體內長倆觸手怪這麽簡單，既然潛淵症的汙染加劇，病症加深，那麽潛淵症的傳播性呢？
    目前為止，潛淵症的傳播方式仍然沒有科學解釋，別說科學解釋了，就連玄幻一些的解釋都沒有，鑒於這項病症並不像是普通疾病一樣有病原體與傳染源，甚至都不知道算不算是傳播。
    而與潛淵症的發病範圍唯一掛鉤的隻有文明穩定度，似乎是通過某種手段趁虛而入來打擊整個文明，但現在的醫療體係就做的不錯，基本滿足了全國的醫療。
    但是假如，假如有一種可能 。
    如果加了料的潛淵症可以無視穩定度傳播呢？
    許晨脊背發涼，猛然回過神，卻發現觸手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