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再一次走進這間心理谘詢室，這一次他倒是輕車熟路。
    畢竟自己也算來過好幾次，並且每次都有收獲。
    這裏麵的裝束一如既往，沒有絲毫變化，就連床邊那台與這裏裝束風格格格不入的生命監視儀也沒有撤走。
    似乎自從上一次離開之後，這裏就再未被任何人踏足。
    王醫生早已等候在此，正擦拭著旁邊的桌子。
    肉眼可見的，他看起來異常疲憊，眼下的陰影清晰可見，見到許晨，他扯出一個苦笑，放下抹布，拉過一把椅子
    “許部長，請坐。”
    許晨搖頭：“不了，時間有限，直接開始吧？”
    王醫生無奈：“恐怕不行，回憶針劑的活性成分對環境極其敏感，需要苛刻的儲存條件。這裏不具備，隻能等實驗室送過來。”
    許晨一愣，接過王醫生的椅子，坐了上去。
    他剛想問問需要等多久 ，王醫生宛如未卜先知一般回答：“你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消息給生物院實驗室了，他們會用直升機將這東西送過來，估計很快就能抵達。”
    許晨聞言，他雖然很著急，但是也不是連等待的時間也沒有，於是放鬆下來，看著室內陳列的一切。
    包括頭散發溫暖光芒的燈。
    這個燈是半球形，直視也不刺眼，看上去像磨砂質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額外裝飾，彰顯極致的簡約美感。
    看起來好高級的燈，嗯……既然那椅子那麽貴，這燈是不是也應該有點門道？
    “這個燈不貴，也就大概八九千。”王醫生似乎看出了許晨的想法，在許晨沒有開口的情況下直接回答了許晨最關心的問題。
    許晨略顯尷尬地看向對方，這價格在他聽來依然夠奢侈的。
    王醫生給自己拉過來一把椅子，為許晨解釋：“這個燈是特別定製的，它跟這間房間一同設計出來的，其燈體能散發2400k到4000k的暖白光，光線通過牆麵反射，形成均勻柔和的漫射光，從而照亮整個房間。
    這種光亮有助於營造放鬆、接納的氛圍，減少來訪者的緊張和壓迫感。”
    雖然這麽解釋，但是許晨還是覺得有點奢侈，不過看到那張床之後，又覺得這個價格也不是不行。
    他看了看周圍，確實發現房間內極為亮堂，幾乎沒有陰影死角。
    “照你這麽說，這燈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許晨讚許，但非常違心，雖然似乎有點門道，但是他還是覺得這盞燈的效果配不上價格，誰買這種燈純純怨種一個。
    王醫生笑了笑，似乎看出了許晨的想法，疲憊的臉上線條柔和了一些：“確實很不錯，環境對心理狀態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合適的燈光、布局、氣味，都能幫助來訪者更快地卸下防禦，進入狀態，這對我們這些心理醫生非常重要。
    如果你覺得昂貴，不妨把它看作我的專業治療器具。”
    這麽一說，許晨勉強覺得可以接受。
    不過，他突然覺得王醫生有點不對勁。
    怎麽王醫生每次都能精準的猜到自己所想？跟泡泡的讀心也差不多了。
    許晨看向王醫生的臉。
    王醫生端坐在椅子上，溫文爾雅的坐著，就這麽微笑的看著他，似乎等待著隨時解答他的疑問。
    他的眼神溫，柔遠，又富包容性，誰看到這個狀態下的王醫生也不由得對其感到親切幾分，但許晨隻感到了濃鬱的壓迫感。
    不對啊，這還是自己認識的王醫生嗎？怎麽突然壓迫感這麽強。
    王醫生露出詫異的神情，似乎奇怪於許晨的反應：“怎麽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事？”王醫生看了看許晨，似乎能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什麽，隨即就是恍然大悟：“事……最近發生的事情……瑣事一直都有，從未消失過。”
    許晨驚悚的看著王醫生，雖然這個回答並不精準，但是他還是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
    王醫生苦笑著，抬手從耳中取出一枚小巧的裝置，攤開掌心遞向許晨。
    他的掌心有一個耳麥。
    “雖然是我的提議，但我沒想到會創造出這樣一個能窺探人心的魔鬼，試試吧，你會明白的。”
    許晨狐疑地接過耳麥，檢查一番後塞入耳中。
    耳麥一片寂靜。
    他困惑的看向王醫生，隨即耳麥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堅定，疲憊，困惑，恐懼，你知道我所想。”
    許晨一怔，這聽起來根本就是大衍的聲音啊，那不男不女的聲音自己再熟悉不過，隨便一耳朵就能聽出來。
    他疑惑的摸向褲兜的手機。
    “思考，潛意識行為，重要物品，可能已經察覺，能快速理解現狀。”
    許晨看向麵無表情的王醫生，看著他的表情微微變動。
    “驚訝，放鬆，這麽快就理解了？”
    許晨猛然摘下耳麥，就像是這東西是鑽到他耳朵裏麵的蟑螂一樣。
    隨即他捏著這個小東西，目光震驚看向王醫生，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怎麽做到的？”
    王醫生看著許晨的反應，臉上掠過複雜的情緒，像是預料之中，又帶著深深無奈。
    他長長地、疲憊地呼出一口氣，肩膀微微垮下了一點，就像剛才維持那種溫文爾雅、全知般的狀態消耗了他不少心力。
    “這是大衍結合我的微表情理論與心理學概述製作的讀心裝置，他能通過周圍的各種監控探頭來分析目標的微表情與微動作，這些信息對旁人來說毫無意義，對我們來說解讀也並不容易，但是在大衍的程序之下，隻要給他一雙眼睛，我們在他麵前，都是一本攤開的書。
    然後，大衍的子端會將這些信息在數據庫中處理與交互，他會結合所有他能收集到的信息，推斷，預測你的行為與語言，並且精準度奇高。”
    許晨聽得脊背發涼，這技術聽起來匪夷所思，但結合剛才那精準到可怕的體驗，又由不得他不信。
    大衍有這個能力，畢竟在天文台上，他就是借此發現了安博士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