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監控畫麵播放完畢，房間裏一片寂靜，眾人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王醫生雙手交握，眉頭緊鎖，轉向熊能教授：“師兄，你怎麽看？”
    “我？”熊能教授像是換了個人，語氣冷靜理智，全然不見在許晨麵前的和藹可親：“根據首長的命令，我隻負責關注0號的身心狀態，其他事務一概不予過問。”
    王醫生無奈地搖頭：“0號的狀態明顯不對勁。從你與他的對話來看，明明有很多值得深挖的地方。”
    熊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王醫生，仿佛在說，你覺得我會不知道？
    “確實如此，但我也必須重申首長的命令，我隻關注0號的身心狀態，絕不越界插手你們的任何其他事務。”熊能語氣沉穩。
    王醫生還想說什麽，劉刑警抬手製止。他注視著熊能：“你們這些能在中央中樞任職的人個個不同凡響。以你的能力，協助我們一下不過是舉手之勞，何必如此涇渭分明？”
    熊能冷哼一聲：“我很清楚你們的想法，可這不是我可以違背命令的理由。”
    “這算不上違背命令，頂多算是協助，不算插手。”劉刑警繼續勸說：“我們隻是想了解一下0號的過往而已，他如果真的是……”
    熊能轉向王醫生：“從微表情和語言情緒分析，他始終在回避我們深入探究他的秘密，這說明在他認知裏，深入探索會帶來麻煩甚至危險。
    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我們師出同門。”
    王醫生無奈苦笑：“確實如此，但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熊能教授看著劉刑警：“他既然沒有認同我的意見，那就代表在他的認知中，這些思路是絕對行不通的，而他的判斷也很少出錯。”
    “那僅限於對超凡事件的判斷！”
    “或許他的出現本身就受到超凡因素的影響呢？”熊能反問。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沉默。
    王醫生有些緊張，畢竟現在能用超凡形容的幾乎沒什麽好東西。
    更準確的來說，是不確定性。
    王醫生神色緊張。
    如今，“超凡”二字幾乎總與危險掛鉤，更準確地說，是與不確定性相關。
    超凡即意味著不可控，他們無法預測許晨的意圖和行動，正是這種不確定性讓他們在對抗深潛者時處處受製，屢屢受挫。
    他們探尋許晨的過往並非為了奪權，畢竟0號的位置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他們做的是出於人類、組織乃至國家的本能，即盡可能消除所有不確定性。
    人類天性習慣於在已知中前行，在秩序中進步，而這未知的超凡力量，注定是最大的變數。
    他們渴望了解許晨的所思所想，但這顯然不可能。
    劉刑警打破沉默：“你是說，0號想要隱藏的秘密很可能也具有信息危害或模因汙染，所以才不想讓我們探尋？”
    熊能臉上閃過不置可否的表情，嘴上卻說：“我可不曾這麽說。”
    王醫生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種不能窺探、不能了解，無法追溯的特性，恰如許晨親自描述過的那些不可名狀的偉大存在，很難讓他不往恐怖的地方去想。
    劉刑警也想到這一點，眉頭緊鎖：“可是能進入這裏的人都經過嚴格政審，我們對他的背景已經知根知底了。”
    “這些已知信息已經足夠。”熊能說道：“他對這些沒有異議，說明這些內容無害。但更早之前的事……”
    他如果在這裏聽到這句話一定會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不想暴露的秘密遠不止這些，而原因無一例外都是這些信息極其危險，如果他們能通過什麽跟原宇宙傳送信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人人都知道克蘇魯的真名了。
    連克蘇魯本尊都未能達成的偉業，反倒要被他們親手實現了。
    他最後歎了一口氣：“不要再廢話了，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探討0號秘密的，你們繼續進行評估，我隻旁聽。”
    熊能的地位頗高，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默契的不再提起許晨話語中的異常，轉而開始分析畫麵中許晨微表情，動作呈現的心理問題。
    這對諸位心理學家來說屬於小菜一碟，更何況還有大BOSS坐鎮。
    王醫生討論片刻後轉向熊能：“根據心理模型顯示……”
    熊能抬手製止：“我聽到了，他的狀態不錯……不得不說，他的心理素質確實出色，但還需要更多錘煉。”
    王醫生一怔，疑惑地看向熊能。
    “怎麽，我說的又沒錯，目睹那幅畫的安保團隊我也去看了，在昨天的時候他們就基本恢複正常了。”熊能說。
    王醫生苦笑：“也不能這麽比，0號畢竟還是個孩子，當初臨危受命也沒有經過係統訓練，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難能可貴了。”
    熊能搖搖頭，感慨：“奈何敵人不給我們時間啊……”
    咚咚咚——
    門響了起來。
    眾人一愣，都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敲門，還是劉刑警起身開的門。
    這種事情沒必要讓許晨知道，他在進來之前特意吩咐守衛，如果是許晨的話，守衛會有提醒。
    門打開了，劉刑警與守衛交談了一番，隨即拿著一封信回來。
    他將信遞給熊能：“中央加急，給你的。”
    熊能一怔，接過信封摸了摸，沒看出來來什麽門道。
    他略顯詫異，因為他身上有衛星電話，如果有什麽緊急事務，用衛星電話不比紙質的信封便捷許多？
    隻能說中央一定有什麽必須使用信封的理由，於是熊能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封，翻開裏麵的信件看了起來。
    他細致的看完第一張之後，臉色立馬大變，迅速翻閱後邊的信件，然而每張都是隻是草草翻閱兩眼。
    王醫生有點好奇：“師兄，這是……”
    熊能閱完全部信件，將其輕放在桌上：“是遺書。不涉機密，就是給我們看的。”
    說完，他微微仰頭，閉目思考。
    王醫生與劉刑警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拿起遺書交給其他心理學家翻閱。剛看幾行，兩人的臉色也瞬間凝重起來。
    王醫生放下信件，看向熊能：“你之前真沒發現任何異常？”
    劉刑警也臉色陰沉的看過去。
    熊能閉著眼睛，緩緩搖頭：“沒，他們的表現真的與正常人一模一樣。”
    他的話像是讚歎，讚歎那些人的演技為何會如此高超，甚至能騙過他的眼睛。
    劉刑警聞言，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片刻。
    “0號在什麽地方，情況怎麽樣？
    嗯，注意嚴密監控，如有任何異常，立即上報。”
    劉刑警掛斷電話，看向王醫生：“許晨去餐廳找吃的去了，看起來一切正常，我已經讓人盯著他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