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本又一本的書被陳陽看完然後放下，那座原本高高的書牆逐漸矮了下去，喬伊也逐漸清晰地知道坐在他前麵的人就是陳陽。
    這一發現讓喬伊的心猛地一緊，他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猛的將身子趴在桌上，慌亂之中用書本遮住自己的臉。
    還好，陳陽似乎完全沉浸在閱讀之中，眼睛始終沒有往他這個方向看過來，不然的話，喬伊覺得自己肯定會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知道陳陽就在自己眼前，而且還是這樣兩人獨處的情形，喬伊的腦子就像是脫韁的野馬，開始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起來。
    他的心裏像是有無數個小人在爭吵。
    一個小人說：“要去打個招呼嗎？畢竟是認識的人呢。”另一個小人馬上反駁：“不行不行，這樣會不會太唐突了。”還有小人在提議：“要看看他正在閱讀什麽書嗎？說不定能找到共同話題呢。”又有小人猶豫著：“要跟他一起討論書中的內容嗎？可是自己現在腦子亂亂的。”
    各種各樣的想法在喬伊的腦海裏交織纏繞，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無法靜下心來繼續看書了，眼睛雖然盯著書本上的字，可那些字卻像是調皮的小蝌蚪，怎麽也鑽不進他的腦子裏。
    喬伊隻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以及陳陽那誇張得有些驚人的翻書聲。那兩種聲音在他的耳邊交替回響，仿佛是一場奇特的交響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伊終於等到自己心情稍稍平複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打算鼓起勇氣向陳陽說出第一句話。然而，當他抬起頭時，卻驚訝地發現陳陽已經離開了。
    喬伊的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懊悔，他不停地責怪自己，不應該這麽猶豫的，如果早一點行動就好了。
    接著，他急忙向四周望去，目光急切地搜索著陳陽的身影，可是依舊沒有看到陳陽的蹤跡。
    內心感到失落的同時，他腦海裏突然冒出了一個讓自己心悸的想法。
    “要不，換個位置吧？”這個想法一出現，喬伊就感覺自己的心跳又逐漸加快起來，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輕輕撥動著他的心弦，身子也似乎有些發熱，就像被火烤著一樣。
    “這裏的光線不好，我本來就應該換個位置的……”他在心裏自我暗示道，試圖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更合理一些。
    然後，他緩緩起身，動作輕得像一隻貓，輕手輕腳地移到對麵的位置旁邊。
    喬伊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發抖，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緊張。每當一想起先前跟陳陽一起擠在一張床上，鼻子周圍都是陳陽的味道時，他的腳也開始發軟，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他緊緊地扶著桌邊，像一個蹣跚學步的老人一樣慢騰騰地坐下。
    此時，緊張和刺激感就像兩條相互糾纏的小蛇，交互充斥著他的體內，這種新鮮而又未知的感覺，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坐下後，喬伊顫顫巍巍地小聲對自己說：“好啦，該看書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將腦內那些如同亂麻般的雜念全部刨除，可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現，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隻見那個人以一種極為自然的姿勢坐在了喬伊原先的位置上，然後旁若無人地開始看書。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繼續看書，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喬伊以為已經離開的陳陽。
    喬伊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火烤著一般，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係列舉動是不是都被陳陽看在了眼中，陳陽會不會覺得他的行為非常古怪呢？
    “陳，陽......”喬伊鼓起勇氣想要詢問陳陽，可結果卻不盡人意。
    由於他自己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就像蚊子哼哼似的，而陳陽翻書的聲音又很大，嘩啦嘩啦的聲響像是在掩蓋著周圍的一切聲音，因此陳陽並未聽見喬伊那微弱的呼喊。
    “嗚......”喬伊像個失落的小貓一樣，無精打采地頹廢地趴在桌上，這一次可不是為了躲避陳陽的視線，而是他感覺自己的心累極了，就像剛剛經曆了一場漫長而又疲憊的馬拉鬆比賽。
    嘩嘩，嘩嘩。
    突然，那連續不斷的陳陽的翻書聲戛然而止，就像一首正在激昂演奏的樂曲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
    與之前一樣，由於書籍上的內容已經被他全部看完，陳陽便將它們一本本全部歸還到書架原有的位置上，然後又挑選了一批新書。
    本來一切都進展得如此順利，就像平靜的溪流毫無波瀾地流淌著。直到陳陽翻開某本書，當翻到某一頁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書頁之間卻多夾帶了一張紙條。
    “維卡姿，女，16歲，職業吟唱牧師，現位於內環的大教堂，已協議，允許自由支配。”那紙條上的字跡清晰可辨。
    這顯然並非書籍本身就帶著的內容，也絕對不可能是先前借這本書的人無意中留下的，因為上麵末尾寫著的落款者是澧，日期則恰好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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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發現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瞬間在陳陽的心中泛起了層層疑惑的漣漪。
    這件事奇怪的點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就像一團亂麻讓人理不清頭緒。
    而在這諸多的奇怪之處當中，唯一不奇怪的就是寫這張紙條的不可能是別人。
    哪怕不是澧本人親手所寫，那至少也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就算有其他人想要故意搞些故弄玄虛的把戲，那也絕不可能精準地預判到陳陽會在今天來到圖書館，並且還恰恰翻到這本書。
    陳陽跟澧之間唯一的交易內容，便是讓澧幫自己在交易城尋找可用之人。
    現在結合紙條上的內容來看，這個維卡姿正是他們冒險團中所缺少的醫療人員，這似乎是一個特意為他們準備的“禮物”。
    可還有一點是非常需要注意的，很早之前澧就被莫德不由分說地強行帶走了。
    陳陽心裏很清楚，莫德可不會是找澧去聊那些無關緊要的家常，然後還貼心地把澧毫發無損地送回來這麽簡單。
    很有可能，這件事是莫德在背後驅使澧這麽做的。
    那麽莫德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是為了讓陳陽知道他時刻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嗎？還是為了讓陳陽明白，在他們的幫助下，一切困難都不是問題呢？
    陳陽在心裏反複思索著這些問題，卻始終無法琢磨透其中的深意。
    他將紙條揣進兜裏，此時此刻，他的心思完全被紙條上的內容占據了，書肯定是看不進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去大教堂，與維卡姿見上一麵吧。
    陳陽輕輕將書本合上，然後緩緩起身，把那一堆剛剛看過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味的書一本本地重新放入書架，做完這一切後，他毫不猶豫地直接離開圖書館。
    本來他是打算開車前往大教堂的，結果在圖書館門口，居然剛好碰見萊爾。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陳陽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能兩次遇見熟人。
    “陳陽，這麽巧。”萊爾主動熱情地打招呼道，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然而，陳陽卻敏銳地注意到，萊爾的神情看起來十分憔悴，那模樣就像是幾天幾夜都沒有睡過覺一樣，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疲憊不堪的氣息。
    他當然不知道萊爾之前和賽恩斯互用木刀搏鬥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黛菲傑西在一旁幫忙複原傷口，那他現在看到的萊爾恐怕隻能是躺在床上，渾身青一塊紫一塊，像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小可憐。
    萊爾本來是按照賽恩斯的吩咐，前來圖書館借閱高進階的武器使用技巧方麵的書籍的。
    然而，就在他打算繞過陳陽，進入圖書館的時候，卻被陳陽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手臂。
    萊爾的手下意識地抖了一下，就像受到了驚嚇的小動物。看來哪怕表麵的皮膚得到了護理，但是受傷的神經還在隱隱作痛，仿佛還在不停地呻吟著。
    “跟我走一趟。”陳陽不由分說地拿出自己的載具，一把拉住萊爾的手臂，將他拽上了車，動作迅速而堅決。
    在車上，萊爾的目光透過車窗，看著外麵那些飛速倒退的街道，就好像那些街道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拉扯著向後疾馳而去。隨後他微微轉頭，向陳陽問道：“去哪？”
    “大教堂，找人。”陳陽的聲音很平靜。
    但其實，具體等之後到了要怎麽做，陳陽也不知道。
    但其實，具體等之後到了大教堂要怎麽做，陳陽自己也完全是一頭霧水。紙條上給出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就像一個殘缺不全的拚圖，讓人難以拚湊出完整的畫麵。
    他不知道之後要找誰會麵，是他能夠直接帶著維卡姿離開呢，還是說莫德已經提前在那裏靜靜地等候著他，就像一個獵人在等待自己的獵物自投羅網。
    不管怎麽說，此時的陳陽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以靜製動了，現在他被迫要主動出擊，去與莫德進行可能的第一次正麵較量。
    看見前方不遠處，那座有著經典中世紀西方教廷風格的建築巍峨地矗立著，它那獨特的尖頂直插雲霄，古老的石牆透著歲月的滄桑，這便意味著陳陽到達了目的地。
    教堂的正前方擺放著一座巨大的石像。那石像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靜靜地注視著前來教堂的每一個人。
    很多教堂所供奉的神聖存在都為慈母形象的女性，這裏也不例外。
    她有著一對寬厚的翅膀，那翅膀像是由最輕柔的雲朵編織而成，散發著一種神聖而又寧靜的氣息。她穿著遮蓋秀發的披帽，披帽的線條流暢而自然，仿佛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她的雙手向前探出，動作輕柔而堅定，穩穩地捧起一個下跪懺悔的小人。
    那小人的姿態十分虔誠，低著頭，身體微微彎曲，似乎在向慈母訴說著自己的罪過。
    教堂上的彩色壁畫也是她。
    那壁畫中的色彩雖然經過了歲月的洗禮，但依然鮮豔而生動。
    盡管她的臉部被模糊處理了，可是那種神聖的光輝卻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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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誰一眼看去，都能感受到仿佛有柔和溫暖的視線從壁畫上灑落在自己身上，就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輕柔地撫摸著大地，讓人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活力的躍動，充滿了生機與希望。
    就連陳陽這樣一向冷靜自持的人，在踏入這片區域，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力量之後，都忍不住產生向“她”傾訴苦惱，袒露罪行的想法。
    這種感覺就像是心底有一股暗流在緩緩湧動，不斷地推動著他走向那個充滿神秘力量的所在，想要將內心深處隱藏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傾訴出來。
    如此看來，異世界的信仰不隻是心理作用這麽簡單。
    也許在這個世界裏，真的存在著神明在冥冥之中指引著信徒，或者以一種神秘的力量滋養著他們，就像陽光雨露滋潤著大地萬物一樣。
    這種力量無形卻又強大，悄無聲息地影響著每一個踏入這片神聖領域的人，讓他們對信仰產生一種深深的敬畏與依賴。
    與萊爾對視一眼，陳陽便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然而身後的萊爾卻突然問道：“你提前預約了嗎？”萊爾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疑惑和擔憂。
    除了清晨聽禱告外，其餘在教堂做的任何事都需要提前預約，隻有申請得到同意之後才可以前來拜訪。萊爾也是前幾天跟索菲婭來的時候才剛剛知道這個規定的，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然而陳陽隻是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轉頭對萊爾簡短地說跟上，便繼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篤定，他相信莫德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就像一個高明的棋手，在幕後操控著棋局的每一步。
    差不多等陳陽走到門口的時候，能聽見教堂內傳來婉約的禱告聲。那聲音如同潺潺的流水，在靜謐的空氣中緩緩流淌，充滿了神聖和莊嚴的氣息。
    這下他遲疑了，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
    貌似這個時候打擾，確實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就像在一場和諧的音樂會中突然闖入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然而，就在他猶豫之際，這時候門卻突然毫無征兆地打開了。
    “歡迎你的到來，來自遠方的旅人。主會聆聽你的煩惱，為你指引明路。”那聲音溫和而莊重，像是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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