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二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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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的太快,麥德容還沒看到膠囊,也沒發現丈夫的真正意圖。
在這個年代,有很大一部人港人覺得大陸人落後野蠻,尤其對p有偏見,認為大陸的軍人們喜歡濫殺無辜,蘇琳琅的父親又是一個突擊團的團長。
她又從匪窩裏救出了賀樸廷。
麥德容自然就誤解了,以為她要在這兒大開殺戒,忙說:“琳琅,這不是大陸,不是p可以橫行霸道的地方,不可以殺人,會被處刑的。”
賀致寰倒是很鎮定,隻有手在微微發顫。
見蘇琳琅不收手,麥德容又指電話:“琳琅,我會報警的!”
膠囊肯定有問題,蘇琳琅隻是將它放在掌中滾著,黎憲冒死回頭,就想搶。
這回可真不是她故意,匕首鋒利,他回頭又快,隻聽啊一聲,他脖子上又被劃了一刀,血無聲洇潤,彌漫過劣質口紅的印子,更加鮮紅。
他張大了嘴巴,呲牙咧嘴就要大喊:“救……”
但旋即一隻膝蓋頂襠,他痛到變形,而人痛了之後的反應是回護,他溜坐到地上,還咬了牙,而他牙才一咬,一隻大蘋果恰好塞進嘴中,被他叨住。
像隻啞狗,他蹲地,嗚咽。
蘇琳琅也蹲了下來,膠囊還在手中滾動,匕首染血,她說:“黎先生,我真的隻想幫你削個蘋果,但你非要往刀上撞,怎麽辦?”
麥德容還在打顫:“琳琅,那是匕首,凶器,快,放下它。”
她也下定決心,抓起了電話。
但蘇琳琅揚匕首:“這算凶器嗎,這在大陸,隻是我們削水果的工具。”
不過還不等麥德容再反應,她猛然起刀一捅。
麥德容手中的電話啪嘰一聲掉了,人也栽倒了,黎憲褲襠濕了,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匕首穿過蘋果,卻隻是將它從他嘴巴上又紮了回去。
是的,蘇琳琅一刀捅出去,隻是把黎憲咬著的蘋果又從他嘴上紮了回去。
黎憲劫後餘生,撲通一聲,徹底癱到了地上。
還敢打電話?
麥德容撐起來護著床上的姨父,她感覺今天能保條小命就不錯了。
用蘸血的刀削著蘋果皮,蘇琳琅說:“我隻是想削個蘋果而已,但有些人不知好歹,非往匕首上撞,被誤傷到了我也沒辦法,對吧?”
匕首劃過,隻是表皮傷,血看著流得多,但不會傷及要害,真被控上法庭,隻要蘇琳琅一口咬定自己是在削水果,黎憲不小心撞的,法庭也拿她沒辦法。
黎憲終於相信她能一個人幹翻匪窩了。
這個有著倆小梨渦,笑容甜甜的乖乖甜妹,當她持刀,眼神如狼。
港府道上有四位威風凜凜的大佬,黎憲因為生意全認識,也見過太多火迸場麵,但他從來沒有怕過。
而此刻,他聞風喪膽,他,瑟瑟發抖。
當然,蘇琳琅天生愛和平,不喜傷人,既他怕了,她也就不必下狠手了。
先把兩粒膠囊遞給麥德容(),示意她保管著?(),蘇琳琅削著蘋果返回,看黎憲:“黎先生,我生平最愛和平的,最不喜歡傷人了,所以你要乖乖聽話,我問你,給老太爺準備的是藥,麥看護呢,旅遊的機票訂了嗎,是讓她溺水還是墜崖。”
就算再傻再天真,在看到膠囊的那一刻,麥德容也明白丈夫想幹嘛了。
還看不出藥丸的成份,但可以化驗,有沒有毒一化驗就知道了。
黎憲一愣,但旋即瘋狂搖頭。
還不老實?
蘇琳琅指他的襯衣領子:“知道我怎麽會發現你在這兒藏藥的嗎?”
話說黎憲也很懵的。
在上樓上前,保鏢當然要安檢,搜身。
他的衣服被仔仔細細捏過,但是兩枚纖細小巧的膠囊被塞在衣領的卷邊中,就不說賀氏的保鏢們了,訓練有素的飛虎隊員們都搜不出來。
因為膠囊可以屏蔽氣味,而且不是烈性藥,甚至警犬來了也不一定聞得出。
想想,多麽天衣無縫的計劃。
他是來匯報工作的,而且都是一些能讓老爺子大動肝火的事,會讓他頭暈目眩血壓飆高需要吃降壓藥,麥德容又是他的妻子,一枚小小的膠囊,溶於水中,他可以親眼看著老爺子將它服下,膠囊皮他會自己吞掉,然後將死無對證。
賀章不會再醒,當老爺子咽了氣,一切就好辦了。
他會推翻老太爺的經商路線,積極向大英皇家政府靠攏,賺百億,千億。
但計劃很好,偏偏就被個臭北姑發現了,為什麽,他也很想知道。
蘇琳琅歎氣:“你們計劃的所有事情我全知道,包括你想殺麥看護的事。”
不管他怎麽想的,麥德容已經信了。
坐在地上,她捂嘴抽泣:“黎憲,你好狠,好毒!”
人都是有感情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壞人也不覺得自己有錯,黎憲還是個底層出身,當撕掉偽裝,他也不過是個碼頭扛包的糙漢:“麥德容,你不過隻不會下蛋的母雞,二十年了,別的男人三房五房,子孫遍地開花,我孤家寡人,還要給賀氏賣命,找個女人也要偷偷摸摸,你何不問自己,我為什麽會想殺你?”
咬牙切齒,他說:“如果你不是那麽善妒,我那麽愛你的,怎麽忍心殺你?”
所以他想殺一個給他帶來名望聲譽的老婆,竟然是因為老婆的錯。
這男人可真會pua,蘇琳琅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割的太少。
這種男人就該捅上幾百刀,淩遲處死。
她先不管這個,隻問黎憲:“老太爺是用藥,大少呢,你們準備怎麽辦?”
黎憲搖頭:“沒有,我不知道。”
“你昨天不是見了阿強哥的律師,以為沒人看到?”
蘇琳琅挑眉。
底牌要一點點的亮,而且要表現出成竹在胸,深不可測,才能讓敵人誠服。
果然,黎憲打了個哆嗦。
但他旋即說
():“不不(),阿強哥說要等幾年?()_[((),他現在不敢上太平山的。”
阿強哥倒是很想再綁賀樸廷以血前恥,但他不敢上太平山。
這是港府富商們居住的地方,風景秀麗風光怡人,仿如世外桃源,但是私家保鏢裝備的武器隨便亮出來,都秒殺皇家警署的軍械庫。
阿強哥雖然凶狠,但也隻有一條命,怕死。
黎憲幫他撈人他很高興,但讓他上山來綁人,他就顯得黏黏糊糊了。
這個情報很有價值,蘇琳琅既知道了,會針對性做出反應。
她再說:“但你們肯定還想動大少,想到辦法了嗎,準備怎麽殺他?”
三個人三條命,價值百億,當然不容易弄死。
他們針對賀樸廷,肯定還有別的手段。
但突然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被打翻在地。
黎憲被驚到回頭,蘇琳琅也回頭,以為是老太爺受不了刺激,出事了。
但賀致寰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是錄音機被打翻在地上了。
不比阿衰阿鬼看上去奸詐,實則隻是普通人。
上市公司的老總和高管都是人精,而這個年代的很多東西,從大陸來的蘇琳琅沒見過,星際的也不懂,所以她沒想到,黎憲的話要被錄下來,訴上法庭,他是可以被判處一兩年的□□的。
賀致寰懂,所以一直在夠錄音機,但他是個病人,沒夠到,倒是打落到地上了。
黎憲又不傻,一看到錄音機,立刻不說了。
隻說:“我要跟我的律師談話。”
麥德容才發現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是內鬼,當然不想放過他,舉電話:“黎憲,你是來殺人的,我要報警,我還要跟你離婚!”
黎憲不但沒怕,反而表情一鬆,顯然,他很希望她能立刻報警。
當然了,既定發生的事,又沒鬧出人命來,即使被警署抓到,他也可以立刻通過律師被保釋,家裏的存款,基金,所有的現金都是他掌握,他隻需做做手腳就可以轉移所有財產,並在離婚官司中分走麥德容一半的股權。
“報吧,我上警署,我會立刻認罪。”
他嘴裏這樣說著,但眼珠子卻在狂轉。
麥德容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她丟下電話,無力的哭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蘇琳琅一把拉開了門:“劉叔,喊一下賀平安。”
劉管家就在門外,他說:“賀平安現在休息,郭瑞在,一樣的。”
蘇琳琅說:“黎董大概精神出了問題,拿水果刀不停的自殘,傷的很重,為了他的人生安全,找間病房,先讓保鏢看管著他,醫生就不必喊了,麥看護自己會幫他縫合傷口的,麥看護,這樣處理可行嗎?”
麥德容愣住了,她的丈夫精神有問題嗎,他是自殘的?
蘇琳琅的匕首是虛拿著的,看麥德容愣神,蘇琳琅又在看門外,黎憲自以為逮到機會,伸手就來搶匕首。
然後反刀就想劫持蘇琳琅。
豈知她一個鎖脖再一把反推
(),將他搡到了走廊上,並大聲喊:“劉伯快看,黎董非要自殘,我們好怕的,但我們沒辦法!
()”
麥德容突然雙目睜圓,大叫:對,他在自殘,他瘋了!
15()_[(()”
她還不算太笨,知道此刻不能放虎歸山,關鍵時刻站到了蘇琳琅一邊。
黎憲一看手中的刀,也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奪刀的行為簡直太蠢了。
但所有保鏢已經全圍了過來,五六把槍同指,劉管家當然懂得該怎麽做,他說:“黎董精神出了問題,不停的自殘,郭瑞,把他控製起來!”
“你們不要過來,我要捅人啦……”
黎憲尖叫到一半,被人奪刀,捂嘴。
……
滿地的血,打翻的電話,摔成零件的錄音機,一地狼伉。
一老一小對視良久,賀致寰伸手,蘇琳琅重新倒了杯水遞給了他。
她看到有降壓藥,問:“要吃降壓藥嗎?”
賀致寰擺手,緩緩往後躺,蘇琳琅就幫他把枕頭掖上了。
望著孫媳婦,良久,老爺子抖著身子笑了起來。
他其實一直也很好奇的,孫媳在匪窩裏裏到底是做了什麽,才能帶著倆蠢兵,把他的大孫子給安全的救出來的,他一直在想,但想不到。
直到剛才,他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審訊大戲。
輕輕擺手,他說:“不急的,慢慢來!”
雖然他們三代還躺著,敵人來勢洶猛,但賀致寰通過蘇琳琅一招招反殺黎憲的手段,看出來了,這個孫媳不愧將門虎女,甘蔗冠軍。
她,可敵十萬精兵。
二十年臥薪嚐膽的孫琳達連他的心腹都能策反,就肯定不止這麽一招。
但老爺子全沒了昨夜的悲憤與絕望,反而,陡然間神清氣爽!
他終於,能夠安安穩穩的躺在這床上,而不必憂心如焚了。
話說,賀致寰曾經被蘇父救過,而且還在國營農場養了一段時間的傷,在養傷期間,他聽聽蘇父講述過援朝戰爭中的驚心動魄。
他曾經也像很多人一樣,對大陸政府沒有感情,還抱著深深的偏見,天平也傾向於英方,但因為蘇父,他改變了觀點,也才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聲援回歸。
而現在,在人生旅程的終點,他要看這位p的女兒替他一場漂亮的反擊戰。
她慢慢打,他也保護體力,慢慢兒的看!
……
一通鬧搞的老爺子血壓飆高,醫生得檢查各項身體指標,重新配藥,輸液。
蘇琳琅早餐都沒吃,但已經是中午了,喊來劉波,讓他看自己的口味給她弄份飯來,衝了杯咖啡,她今天還有正事,遂打開老爺子的保險箱,先辦事。
不一會兒劉波端著午餐來了:“阿嫂,飯來了,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蘇琳琅說:“幫我買個相機,我要用。”
劉波打開櫃子,從中翻出隻相機來:“這是大少的,也就是少奶奶您的。”
又說:
()“您每月有十萬的零花錢,等要發的時候,我去幫您領來。”
賀家還沒分家,家裏人都是拿零用錢的。
孫琳達一月12萬,許婉心10萬,少爺們少一點,每月5萬。
蘇琳琅剛來,還沒領過,但現在她是賀家兒媳,每月也會有固定的十萬塊。
到時候賬房會專門送來的,她就有零用花銷可以用了。
劉波見識過阿嫂是怎麽對阿榮哥的,當然不相信黎憲瘋了,但他當然不會說,就是覺得阿嫂好猛,好威風,比大少爺還要威風,他簡直看不夠!
蘇琳琅見有燒豬肉,嚐了一塊,不錯,酥的掉渣。
還有油麻雞,她嚐了一塊,點頭:“你這飯打的不錯。”
劉波被誇,那叫一個開心,趁著她吃飯,說八卦:“黎憲帶來的膠囊還在檢測分析,但我打聽過化驗科了,據說裏麵的成份是麻黃堿。”
又說:“聽著就是普通的藥,搞不懂黎董幹嘛要給老太爺下那個。”
蘇琳琅一思索,說:“麻。
黃堿是高血壓禁用藥,老太爺有高血壓,一旦兩種藥物同時服用,就會引起心肌梗死,而且因為不是毒藥,屍檢是檢不出的。”
劉波眨巴著愚蠢而清澈的大眼睛:“不是毒藥的話警方不會判他吧,怎麽辦?”
蘇琳琅問:“麥看護在幹嘛?”
劉波說:“當然是聯絡律師啦,還是經我爸提醒,她才發現她用的律師都是黎董的,我爸又幫她重新聯絡了一個,黎董都想殺人了,她當然要離婚的。”
再歎息:“但離婚就要分割財產,麥姨要損失一大筆錢的。”
一個人的人生是需要自己來掌舵,做決斷的。
原來的麥德容可以天真,但涉及到生死,她就必須成長起來了。
蘇琳琅是個普通人,不可能淩駕於法律之上。
她之所以捅黎憲幾刀,就是為了栽贓他有精神問題,這樣,麥德容就是他的監護人,可以打著上治療的名義控製他,並盤清財產,把該轉移的都轉移掉。
不過畢竟夫妻,她肯定沒有婚前協議,真要離婚,就必須割讓黎憲一部分。
這也是下嫁扶貧的女性在離婚時,所不可避免的。
但願麥德容以心狠一點,盡可能多關黎憲幾天,多轉移點財產吧。
當然,如果她再被黎憲的花言巧語蒙蔽,原諒他,蘇琳琅也隻會冷眼旁觀。
畢竟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別人幹涉不了太多。
聽完劉波的八卦,蘇琳琅也吃完飯了,安排他:“備車,喊上許天璽。”
劉波蠢蠢欲動:“阿嫂,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阿嫂要出門,他是司機,當然會跟著。
但他覺得除了開車外還可以幹些別的事,總之,就想跟著阿嫂混。
不過看到蘇琳琅殺雞似的眼神,他又趕忙閉嘴了。
不一會兒許天璽來了,車也備好,乘上銀刺,蘇琳琅就出發了。
她當然有重要的事要辦,但做阿嫂的不必事事向手下言明,所以她隻把相機給許天璽,讓他替自己拍照。
而她則是揣著賀樸廷的公文包,大搖大擺的進了賀家存著16億的花旗銀行。
當然,她帶著賀氏的支票,又是賀樸廷的夫人,銀行自會熱情接待。
蘇琳琅查了一下賀樸廷的個人賬戶,大驚喜!
她的闊少老公私人賬戶上有足足700萬。
雖然暫時沒有花錢的地方,但蘇琳琅頭一回用支票,就先提了十萬塊。
然後就返回車上,又回醫院了。
其實她很需要一些符合自己品位和風格的衣著,但畢竟丈夫還在昏迷中,她也不好去逛街,就隻能先將就,穿劉管家買的那些粉粉綠綠的衣服。
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小冰雁了,挺想的,晚上遂打了電話去,當然,說她阿哥一切都好,不日就會回家,也讓她轉告許婉心一聲,讓婆婆不致幹著急。
星際的蘇琳琅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不過農場的爸爸給了她很多愛,原來的她不會表達,但現在的她會表達了,她拿冰雁當妹妹,聽聽她的聲音都開心的。
倆人聊了會兒,該掛電話了,蘇琳琅想起件事:“對了冰雁,二太太在家嗎?”
小冰雁說:“在,在呀,陪,陪二叔。”
“你乖乖的,阿嫂下回還買榮哥的新唱片給你喔。”
蘇琳琅說。
小冰雁果然乖:“好耶!”
掛了電話,不一會兒,黃毛打來電話,要匯報這一天的情況。
他的說法跟小冰雁的一樣,據他說,蹲守了一天,但孫琳達沒有出過門。
“找個地方去睡覺,洗個澡,不然你太臭了,我不會再見你的。”
蘇琳琅說。
黃毛立刻:“是,阿嫂!”
話說,蘇琳琅其實很佩服孫琳達的,也不得不說,她在港大沒有白白進修。
黎憲帶來的藥隻是普通藥品,隻會催化賀致寰的病,讓他速死。
但就算賀家起訴,頂多也就罰個一兩年,黎憲還不需要服刑,隻需做公益即可。
而孫琳達呢,一手推動了一樁謀殺案,但她卻完美的,置身事外。
饒是賀致寰想起訴她,既沒有證據支撐,也無法指證。
就可見孫琳達港城司法的熟撚了。
不過那兩枚小膠囊隻是針對賀致寰的。
而賀家真正能跟她爭鋒的人是賀樸廷,她對付賀樸廷,肯定也會有相應的手段。
看黎憲當時的反應,他應該也不知道孫琳達要怎麽對付賀樸廷。
賀致寰讓蘇琳琅不要急,慢慢來,也是想看看,孫琳達還有什麽手段要使。
也罷,既然她沉得住氣,不出門,那蘇琳琅也就不著急了。
反正有黃毛盯著,且看她下一步的動向吧。
……
轉眼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麥德容因為撇不下病人,就一
直在打電話聯絡律師,盤自己的資產。
黎憲則被關在一間用於保鏢起居的宿舍裏。
傷口當然已經處理過了,而事情的走向,蘇琳琅目前看來還挺滿意的。
黎憲當然不願意被囚禁,眼睜睜看著老婆轉移財產,於是就各種pua,貶低麥德容,說自己螵是因為麥德容不孕不育,還總耍大小姐脾氣。
還不停的說她沒有為自己生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原罪。
麥德容也很委屈的,婆婆因為沒孫子抱,整天給她擺臉子,黎憲的窮親戚全要接濟,是因為愛情她才一直在忍讓,但現在,丈夫螵娼不說,竟然還想殺她?
她可是特級看護師,一天一夜的功夫,差點被黎憲罵到崩潰。
不過畢竟豪門大小姐,麥德容的知識和眼界擺在那兒,一怒之下,她給黎憲打了一針安眠藥,就把對方給打暈過去了。
但麥德容自己也受了很大的打擊,蘇琳琅剛來的時候,她是個專業的,溫柔的,幹練的專業護理師,一夜之間她被頭發白了一半,腰都佝僂了。
話說,今天電視台出了快訊,說匪首阿強哥積極聯絡律師,明天將保釋葉慶榮。
但因為隻是一條快訊,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蘇琳琅當然看到了,而且她特別關注這件事,畢竟像阿霞和她媽媽那樣的女性,在大陸窮就窮點,吃不飽,但是不會被生生打死,或者猥褻,強奸。
但有阿強哥的匪幫,那群綁匪一日不除,小阿霞們,就要一日經受非人的苦難。
她看到消息後立刻打了個電話給許天璽,讓他把昨天拍的照片全部洗出來,並找一家熟悉的報社,看明天能不能加印一封特刊出來。
許天璽是賀樸廷的秘書,自然就有其人脈,接到指令,就去辦事去了。
轉眼就是第三天一早了。
大清早的,賀致寰早早醒來了,指揮劉管家親自替他刮臉穿衣,黃醫師和德明的院長也一早就專門趕了來。
梁月伶則把蘇琳琅那套比較端莊的白色洋裝燙好熨展,給她掛了出來。
這是術後第三天,如果恢複的好,賀樸廷今早就該清醒了。
他的大腦損傷大嗎,語言功能恢複了嗎,眼睛能看得見嗎,全在今天揭曉。
而阿強哥保釋阿榮哥的消息,也是在今天一早,正式登上報紙版麵的。
當然,全港人早晨起床,吃早茶的時候,就從各個渠道都了解到了。
賀致寰今天坐的是輪椅,由劉管家親自將他推出來。
要一同去看望大少,但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黃醫師接過輪椅,就說:“老太爺還沒看報紙吧,聽說葉慶榮今天就要被保釋了。
()”
院長也歎氣:明明他說好了要檢舉張華強的,怎麽突然就又不檢舉了呢,張華強這才消停了幾天,等葉慶榮出去,滿港人又要睡不著覺了。
?()”
可不嘛,動不動飛車撞人,當街開槍,縱火行凶。
()就算不是富人,不擔心被綁架,但萬一被流彈打中也不行啊。
這是大眾。
而在賀家,這個消息,就更要叫大家人心恍恍了。
賀平安站了出來,說:“少奶奶不要怕,我們會誓死保護你的。
()”
保鏢翁家明就在重症室門口,伸手就拎少奶奶,幸好蘇琳琅早有防備,躲了。
但是突然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當然了,她是從匪窩救出賀樸廷的人,以阿強哥的脾氣,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即便他不敢上太平山,但山下他來去自由。
他又擁有那麽多條ak,蹲守到她出門,悄悄來個狙擊,她可就沒命了。
梁月伶就跟在蘇琳琅身後,脫口而出:少奶奶,你以後可不敢再隨便出門了。
?()_[(()”
賀平安也說:“少奶奶,這段時間您避避風頭,盡量不要下山吧。”
麥德容正在看護室裏打盹,也驚的走了出來,問大家:“葉慶榮真的會被保釋嗎,哪琳琅豈不是有麻煩了?”
賀致寰雖然嘴裏沒說,但也一樣憂心。
雖然孫媳親口跟他說了,綁匪的事她能搞定。
但保釋的事已經登上報紙了,而據媒體消息,今天阿強哥就會親自上警局,給阿榮哥賠情道歉,並接風洗塵,恭迎他回匪窩繼續做二當家。
猛虎眼看出籠,她做了什麽,她能怎麽辦才能對付這種局麵?
這時護士出來了,說:“病人是醒著的,家屬可以進去探望了。”
雖然守的人多,但一次隻能允許兩個親人進門。
醫生們先進去了,蘇琳琅推著老爺子進了重症室的走廊,這才掏出一張支票放到他的膝蓋上,並說:“爺爺您先看看這個。”
賀致寰捧起支票一看,是賀氏在花旗銀行的現金支票,數額有整整三億。
但是,這張支票上又寫著作廢二字。
也就是說,這是一張開具出來之後,又作廢掉的支票,廢票,是取不了錢的。
再看抬頭,支票付予人赫赫然寫著葉慶榮的名字。
賀致寰明白了,蘇琳琅用賀氏的支票薄給葉慶榮開了一張三億的現金支票,但是開完之後就作廢掉了,當然也取不了錢。
兩人都穿著一次性防護服,也戴著口罩。
蘇琳琅湊近老爺子,又說:“昨天天璽就跟《香江夜報》聯絡了,他們承諾會出一份加急刊,並在今天上市,天璽現在就在印刷廠盯著,一會兒報紙就會上市,把這個消息宣揚出去。”
老爺子當然是人精,雖然因為病沉辦不了事,但一看支票,再一聽孫媳竟然還聯絡了報社,就知道事情已經被她辦妥了。
他拍著支票,終於嘶聲說:“幹的好,就讓他們,自相殘殺!”
護士出來開門,蘇琳琅就推著賀致寰進門了。
賀樸廷應該早就醒來了,依然是半躺的姿態在床上,還是條紋的病號服。
手腕腳腕上的紗布已經拆
()掉了,露出結了滿滿的疤的,傷口在外。
因為開過腦,他額頭上纏了一圈紗布,就更像個傷兵了。
蘇琳琅覺得他應該能看到,因為她推著輪椅才進門,他的眼睛立刻轉了過來。
這才是爺孫之間,在被劫後的第一次見麵。
劫後重逢!
老爺子手上還握著那張支票,望著孫子,再回頭看一眼另一間房,無語哽噎。
那一夜,據說有40架ak對著兩輛車狂轟,平治車直接被射成篩子了。
隻有一個司機還有最後一口氣,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據說他們最初想綁的是賀章,畢竟他才是賀氏董事局主席,隻要拿到支票,他當場就可以簽,拿到銀行就能兌付出現金,綁了更方便。
但關鍵時刻賀樸廷主動站出去,說服綁匪們綁了他。
讓綁匪換他爸回家籌錢。
但當時他並不知道,綁匪不但要贖金,他們還勾結了賀家的內鬼,要殺人!
所以在綁到賀樸廷後,眾匪齊齊開槍,就把剩下的人全殺了。
不知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亂槍打死,賀樸廷的心裏得有多難受。
但養虎為患,自二十年前就造就了這場注定的殺戳的賀致寰,此刻無顏以對孫子。
要不是他婦人之仁,要不是他也被孫琳達給迷惑,賀樸廷父子,是不會遭受這場劫難的。
孫子今日的苦,是他在二十年前就種下的。
蘇琳琅想推輪椅過去,但賀致寰卻擺手,示意先不必。
他老淚縱橫,不想孫子看到自己的狼狽,要先平複一下心情。
剛剛動完腦部手術,醫生得檢查賀樸廷的的恢複狀況的。
黃醫師和院長邊感慨著港城司法的混亂,警署的不作為,邊看報告單。
院長親自搖鈴,賀樸廷會巡聲轉頭,辯別鈴聲的方向。
不錯,聽力在。
再以燈照瞳,因為眼部淤血淤的厲害,暫時還撲捉不到瞳仁的變化,黃醫師心裏就有點犯嘀咕了,他抓上賀樸廷的手:“樸廷,認得我嗎?”
畢竟動了腦部手術,別動成個呆子可就麻煩了。
還好,賀樸廷緩緩頜首。
黃醫師再伸兩根手指:“你再看看,這是幾?”
一場大病讓他瘦了不少,麵色是那麽的蒼白,眼神也是那麽的空洞,標致的麵龐,精致的五官,他仿如一尊精美的雕塑。
但好半天,他都沒有答應,目光也不在那兩根指頭上。
院長小聲問黃醫師:“他是不是看不見?”
黃醫師心裏也是這樣覺得的,但是,這怎麽好跟老爺子說?
倆醫生對視一眼,為難呐。
不過賀致寰其實已經發現什麽了,他問:“黃醫師,樸廷是不是看不見?”
黃醫師隻好硬著頭皮,走過來說:“目前看來是的。”
蘇琳琅總覺得不應該,因為在她的視
角,可以看到賀樸廷的眼睛是有神的,而且目光就落在賀致寰手中的那張廢支票上。
她覺得他不但能看見,而且應該對那張支票很好奇,或者說,他對匪綁諸人的命運很好奇。
她心說難道他真的看不見嗎,瞧著不像呀。
倆醫生在跟賀致寰交流,蘇琳琅正好單獨對著賀樸廷,她於是皺鼻子扮了鬼臉,來了句羊叫:“咩!”
她的樣子很可笑的,但男人麵無表情,眼睛也一眨未眨的。
蘇琳琅還不服氣,又呲著牙躡步上前,雙指猛然一豎,直戳賀樸廷的眼睛。
但他眼睛依然一眨未眨,定定望著她。
難道說她價值16億的闊少老公真的瞎了,看不見了?
“樸廷?”
老爺子輕喚。
這回賀樸廷很敏銳,頭轉向了老爺子:“爺爺。”
倆醫生對視一眼,大驚喜呀,看來他隻是瞎了,智力還是可以的,說話很清楚。
他的口齒已經比三天前,蘇琳琅見的時候要清晰多了。
他又說了一個英文單詞:“pippe?“
他說的是黎憲,他的英文名就叫pippe。
賀致寰深深點頭:“放心,爺爺知道。”
不但知道了,黎憲也早就被控製住,打著麻藥在保鏢宿舍睡大覺呢。
賀樸廷唇角微微抽顫著,緩緩往外吐了口氣,垂下了眸子。
也許他在回憶那不堪回首的一夜,也許,是在想那些凶殘的綁匪們。
賀致寰想起綁匪們來,連忙舉起支票來,咳著,嘶喘著,說:“他,他們……”
他很著急,但他太激動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就說不出話來。
還好蘇琳琅知道老爺子要說什麽,想想賀樸廷,一個雖養尊處優,卻極具商業眼光的闊少,在一夜間父死已瞎,變成現在這樣,也很可憐的,她遂說:“樸廷哥哥,爺爺想跟你說的是,張華強和葉慶榮從現在開始就會自相殘殺,不死不休,所以您一定要安心養傷,盡快好起來。”
張華強和葉慶榮自相殘殺,不死不休?
騰的,賀樸廷的眸子裏就有了神彩,他刷的回頭,緊緊盯著她。
院長和黃醫師一聽蘇琳琅這話,也好奇了,明明報紙上說,張華強要親自去迎葉慶榮出獄,怎麽賀氏少奶奶卻說他們會自相殘殺?
到底是怎麽回事?
……
話說,在七八十年代,港府電視機也才剛剛普及,視媒遠不及紙媒更加發達。
各種私人報社如雨後春筍般一茬茬的冒出來,或者連載小說,或者勁爆狗血,總之,為了拚新聞,拚銷量,記者們可以抱著相機衝進社團的火拚現場拍特寫,也可以潛伏在影視明星,政客們的床底下打小抄,還會不擇手段拍女明星的走光照。
火力全開,隻為搞到新鮮熱辣的,獨家的一手猛料。
當然了,能搞到大料,報社就辦的紅紅火火,搞不到的就被市場無情淘汰。
阿sir不敢闖的九龍城記者敢闖。
政客富商的太太們雇私家偵探都找不到的老公,記者們知道他們在哪個女明星的香閨。
而一旦有非常勁爆的,不同於別家的獨家猛料,報社還會專門捂著,並在別的報紙全部上市之後再推出新鮮熱辣的獨家加刊,用來爆銷量。
當加刊被加急推出,投向市場,油墨的溫度比剛出爐的肥彭蛋撻還要燙手。
而隻要消息夠勁爆,報童隻需喊一嗓子,立刻就會被市民們轟搶一空。
今天就是,《香江夜報》緊急發行了加刊,正是跟別的報紙完全不一樣的,獨家猛料!
“號外號外,葉慶榮私下反水,狂攬3億贖金!”
“賀少被綁,賀太3億贖人,踢開張華強,葉慶榮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贖金支票史詩級大曝光,收支人正是葉慶榮!”
有人搶到一張報紙,還真是,不但有賀太專門赴銀行的照片,竟然連支票的照片都有,雖然簽名做了模糊處理,但有抬頭,就是賀氏的支票。
所以板上釘釘了吧,葉慶榮背著張華強收了賀家足足3個億。
話說,張華強應該馬上就要到警署,要去迎接葉慶榮呢,他聽說這個消息了嗎?
……
說回醫院。
經過最終診斷,倆醫生認為賀樸廷智力和聽力都沒有問題,行動能力還待查。
視力,目前來看還沒有恢複。
簡而言之就是手術動了,但眼睛還是瞎的,看不見!
這個打擊於老爺子不可謂不大。
孫琳達虎視耽耽,意欲奪權,他最得力的大孫子卻瞎了,這可還行?
望著大孫子那雙秀致,卻鋒芒勁顯的眼眸,賀致寰顫聲問:“樸廷,你真的看不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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