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五十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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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霆軒在為老媽叫屈,在抒發感慨,但賀樸廷並沒有回應他,反而問:“你的防彈衣是季氏給遠東艦隊捐了軍費,對方私下贈予的吧?”
    遠東艦隊,也叫大英駐太平洋海軍艦隊,跟全球所有的軍隊一樣,會接受民間捐贈。
    剛才蘇琳琅在車上,季霆軒沒敢說實話,此刻他點頭:“是。”
    賀樸廷指梁鬆屁股上的戰術斧,說:“那兩柄戰術斧是遠東艦隊的武器,張華強的ak也是,你們向洋人捐贈軍費換武器,然後再自相殘殺,是不是很好玩?”
    是的。
    真相就是,不論梁鬆還是張華強,這些社團都是通過各種途徑給洋人捐了軍火費,才換武器武裝自己的。
    季氏也捐了很多,洋人也給他們送上了最新型的防彈衣,用來保他們的狗命。
    賀樸廷來時在車上就嘲諷過這事,季霆軒假裝沒聽懂,含混過去了。
    但港人捐軍費,洋人給武器,然後港人再自相殘殺,這就是諷刺且殘酷的現實。
    賀樸廷拐杖指地,說:“站到我前麵。”
    現在是這樣,雖然季霆軒帶了十幾個保鏢,賀樸廷也帶了四個,但都沒有被放進來。
    斧頭幫下了門板和窗板,全是橫木板,而且都是防火防彈的油浸老船木。
    他們被關在裏麵了,或者和談或者打,沒個結果誰都別想出去。
    堂口內,對方加上梁鬆共七人,他們一方就四個,一個被綁,賀樸廷是瘸的,季霆軒本來帶了槍的,但剛才被斧頭幫的人扔回車上了。
    季霆軒不了解賀樸廷夫妻的相處模式。
    他以為賀樸廷是對蘇琳琅沒信心,怕她打不過,還貪生怕死,要自己幫他擋槍,遂說:“樸廷,我有防彈衣,可以幫你擋彈,但咱們都是男人,你還是蘇小姐的丈夫,咱們貪生怕死躲在後麵讓她挨欺負,不太好吧,要不我來和談,反正是我掏錢。”
    賀樸廷膝蓋積液,站著就像上刑,是想拉季霆軒當拐杖的。
    他肘上季霆軒,反問:“和談,掏錢,然後讓斧頭幫上供給洋人,換更多的裝備回來再殺港人?”
    “但咱們總不能……樸廷,你是不是不愛蘇小姐,就像我阿爸對我媽咪那樣……”
    季霆軒話還沒說完,被李鳳嘉尖叫聲打斷。
    蘇琳琅把她放了,她立刻往後門跑,但她跑一步就一枚飛鏢,嗖嗖嗖的飛鏢全是蘇琳琅扔的,她也被嚇癱,跌坐到了地上。
    緊接著,蘇琳琅一句話嚇的季霆軒毛骨悚然。
    她說:“鬆哥,開門見山吧,我是來解散你的堂口的,就現在,你們交賬本,我放過你們所有人。”
    李鳳嘉又是一聲尖叫,這回是梁鬆吼她:“閉嘴,煩死了!”
    然後不止梁鬆笑了,堂口裏別的幾個古惑仔也全哈哈大笑了起來。
    倆闊少躲在門口,就一個女人上前,她竟然想解散斧頭幫?
    梁鬆剛剛見識了蘇琳琅的飛鏢功夫,笑著誇了她一句:“
    蘇小姐的飛鏢不錯,夠得上菲律賓冠軍團的水平。”
    飛鏢源自中華,但在菲律賓被發揚光大,目前國際鏢聯,前十全是菲律賓人。
    這是很高的誇獎了。
    誇完,梁鬆也就談正事了:“聽說我弟弟阿龍是你打的?”
    蘇琳琅坦率承認:“兩鬢的斧子都是我劈的,後腦那斧是你的人誤砸的。”
    梁鬆臉上的笑容在漸漸消失,他用一種像孩子一樣天真又迷茫的眼神上下打量對麵的女人,她穿一件黑色緊身針織衫,將她婀娜的身段勾勒無疑。
    高領包裹脖頸,襯的她一張臉格外的白。
    她的眉眼跟李鳳嘉不一樣,是純東方式的,黑衣襯著她的臉,精致而潔淨。
    她比報紙上刊登的照片還要漂亮許多,而且是那種越看越精致的,耐看的美。
    這是個美人兒,據說出身大陸,跟他和李鳳嘉一樣,出身底層。
    他總算相信她是凶手了,回頭看站在門口的賀樸廷和季霆軒,又頗有幾分自豪的說:“我是窮小子,跟這些富豪不一樣,如果你是我的女人,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願意搭梯子給你摘,也不會讓你在這樣的事情上站出來受死的。”
    頓了頓,他又說:“真可惜,如果你選港姐,鳳嘉小姐冠軍,你能拿亞軍的。”
    傷的是他最愛的弟弟,他沒想過拿錢和解,而是要對方血債血償。
    他可以不打女人,但他的手下可以呀。
    再說了,一個女人說要解散他的堂口,就李鳳嘉這樣說梁鬆都要打她,何況別的女人,他坐上自己的交椅,翹起二郎腿,笑了:“就你,還想解散我的堂口?”
    季霆軒剛才怕的還是梁鬆,現在又變成怕蘇琳琅了。
    因為她走到梁鬆麵前,一臉誠懇:“如果鬆哥不願意,而且不想走,要打架我奉陪到底,要至死不悟,我就是你的閻王爺,我會親手送你下地獄。”
    有點可笑的,一個年齡還不及李鳳嘉的女人,竟然敢跟斧頭幫的龍頭說這種話。
    梁鬆站了起來,他是男人,還在高處,他俯視蘇琳琅:“你好搞笑的。”
    季霆軒雙腿直打哆嗦,回頭看賀樸廷:“要不咱們報警吧。”
    他熟悉梁鬆,他看到梁鬆眼裏的殺機了,直覺他要殺人,季霆軒特別害怕。
    賀樸廷反問:“當初拜梁鬆的山頭,沆瀣一氣時你怎麽就沒想過報警?”
    社團和外麵的女人一樣,不能沾,沾了,早晚都要出事的。
    這矛盾已經是季霆軒不敢想象的吧。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場交惡的大幕和廝殺此刻才正式拉開帷幕!
    終於,梁鬆又說:“蘇小姐,閻王我雖然沒見過,但我知道他不長你這樣,我弟是個很善良的孩子,忠誠於我,也從不欺負老人小孩,你打他,你錯在先。”
    蘇琳琅也一臉真誠:“我表揚他的善良,但他帶人輪奸女性,我殺他都沒錯。”
    梁鬆怒了:“那個包
    香香隻是個拍風月片的(),她跟你不一樣?()_[((),她就是個雞婆!”
    蘇琳琅卻笑了,她說:“不,所有強迫女性的性事,在我這兒都該死。”
    梁鬆麵色扭曲:“蘇小姐,你來港不必賣魚蛋,還當首富太太,天大的幸運了,為什麽要找死呢?”
    再看賀樸廷:“你的丈夫也不管管你,還躲在後麵看熱鬧。”
    後門是從外麵鎖死的,李鳳嘉拉不開,她就想卸一塊窗板,但她的力量太小了,卸不動窗板,就趴在窗邊尖叫,蘇琳琅一飛鏢紮在她耳邊,她應聲,不叫了。
    她確實太吵了,讓她閉嘴大家才能好好說話。
    回頭,蘇琳琅容聲說:“鬆哥,你弟弟輪奸女性,你的手下肆意勒索市民,你的手下殺過很多大陸仔,我再說一遍,今天我隻有一個目的,解散你的堂口。”
    她攤手:“你就別廢話了,不想解散,我就幫你打散。”
    梁鬆顯然也下定決心了,說:“好啊,我也讓你死個明白嘛。
    我有四路元帥,個個身手不凡,功夫過人,來,給你介紹一下。”
    手指一個皮膚最黑的,他說:“這是阿恭,管理尖沙咀治安的。”
    蘇琳琅點頭:“偷旅客的包,見了大陸仔就腦後拍斧頭的就是他了,該殺。”
    “大陸仔不過一幫垃圾,我們最近沒殺也是看你的麵子。”
    梁鬆說著,再指一個笑嘻嘻的瘦子:“這是阿喜,負責保護尖沙咀的店鋪治安。”
    “勒索保護費,逼的商戶們不得不借高利貸的就是你了,該死。”
    蘇琳琅說。
    梁鬆都給她氣結巴了,再指一個壯漢:“阿發,他負責保護尖沙咀的魚蛋妹。”
    “怪不得一臉淫蟲相,原來是個龜公,你是最該死的。”
    蘇琳琅細看這人,說。
    本來梁鬆想的是隨便派一個,也別打的狠,斧頭敲後腦殼,把蘇琳琅敲廢算了。
    但他被她幾句話嗆怒到不能自遏,恨不能親自提著斧頭劈人了。
    用最後的涵養,他介紹第四個:“這是阿財,是我表弟,管幫中財務的。”
    恭喜發財四路元帥,隻需梁鬆一個眼色,全提出了斧頭。
    他們全都歪瓜裂嘴,也醜的奇形怪狀,在街頭呆久了,一臉的戾氣。
    而蘇琳琅,一襲黑色針織上衣加米白色的休閑褲,頭發紮成低馬尾,眉眼就似交椅後那菩薩一般,溫柔,恬靜,還甜美。
    她是那麽的青春,健康而蓬勃,站在那兒就會讓人有錯覺,她的生活環境肯定特別富足,她一生必定沒經受過風浪,她才會那麽的平和且從容。
    她整個人的氣質,跟這陰森森的堂口和醜陋的古惑仔們形成了截然的反差。
    她的外形讓恭喜發財四路元帥都覺得可惜,都不忍心揍她。
    但她說的話卻無比的欠打。
    一笑,她問:“你們是一個個的,還是一起來?”
    梁鬆牙咬的咯咯的,攤手:“聽到了嗎,她看不起你們,還不給我狠狠打!”
    ()一直在哼哼的季德突然不叫了,他以為蘇琳琅必定無疑,也以為隻要她死,梁鬆就能泄憤,他也就可以被放走,逃出這魔窟,這地獄了。
    季霆軒人還站著,魂兒早飛了,他顫聲說:“樸廷,咱們躲一躲吧。”
    賀樸廷撕他衣領,咬牙說:“不要影響到我阿妹發揮,否則我先斃了你!”
    說時遲那那時快,負責小偷小摸,還專殺大陸仔的阿恭提斧出列,梁鬆隻覺聲後有風,他還算警敏,護住了一柄,但另一把戰術斧已經在蘇琳琅手中了。
    阿恭一斧迎頭劈過來,蘇琳琅是打高爾夫的姿勢,揮斧一劈,阿恭的斧子被她半途劈開,咄一聲巨響,深紮在季德的肩膀上,他嗷的一聲,兩眼翻插。
    伴隨著李鳳嘉再度尖叫,阿恭提斧近攻。
    這時梁鬆才發現蘇琳琅不但飛鏢堪比冠軍,一身詠春麻利而幹練。
    她的包剛才被他的手下拿走了,她沒有帶兵器進來,但她搶了他的斧子。
    阿恭迎頭劈來,她就向後下腰。
    不過她的著力點不在地上,而是,她一腳上提,踩在阿恭的褲襠,隻聽阿恭一聲慘叫,她在半空中以斧點地一個鷂子翻身,另一條腿勾他脖子。
    一踩再一勾,女性的上身更輕,她生生於半空中又挺起腰來,迎斧子。
    隨著咚一聲悶響,阿恭扔出去的斧子被她劈回,砸到了他自己的天靈蓋上。
    爆蛋又爆頭,隻在一招間。
    李鳳嘉又開始尖叫了,梁鬆在後退,季霆軒倒來了句:“樸廷,你阿妹好特別啊。”
    男性形體粗笨,玩功夫隻能殺人,沒有美感的,而女性的肢體,讓她們即使出殺招,也會有一種用語言無法形容的美感,那甚至不是電視能拍出來的。
    當然,看的人可以覺得美,作為迎戰者,蘇琳琅隻在乎生死,當她站起來時阿恭怦然倒地,她笑看梁鬆:“阿恭被他專殺大陸仔的斧頭砍了,您還滿意吧?”
    話音未落,聽到腦後有風聲,她彎腰,同時又以一種梁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方式在彎腰的同時整身一個翻轉,正麵朝上,細臂揮長斧。
    是阿喜和阿發在聯手搞偷襲,蘇琳琅先是甩出自己的斧柄把撞開一柄,光滑的,特種鋼製成的戰術斧在她手中迅速調轉,斧刃恰好撞上另一柄。
    咄咄兩聲,一柄自季霆軒眼前飛過,另一柄剁在了樓梯上。
    還不等大家看斧頭落下,她提斧快速奔跑,衝向了阿喜阿發阿財三個。
    麵對三個強人,她選擇了正麵強攻,一對三,衝上去就是一通亂殺!
    緊身針織衣勾勒著她的線條,仿如一隻優美的黑天鵝。
    她也把打架生生打出了芭蕾的美感。
    舒展而修長的手臂,她把阿喜扔出的斧子劈回他的腦門,再於奔跑中一個360度旋轉旋轉,將阿財劈來的斧子重重砸飛後又一斧頭深深剁上他右肩膀。
    隨著鮮血四濺,她提斧躍起,跳躍加騎頭,再以斧子痛擊阿
    發的天靈蓋,邊擊邊吼問:“站街女們寒風中賣一天皮肉才賺幾個錢,還要被你勒索?”
    阿發在怒吼,在尖叫,在瘋狂的左右搖擺,試圖甩開她。
    蘇琳琅連砸,厲吼:“你也這樣打過站街女吧,自己嚐嚐,爽嗎?”
    她這不是在攻擊,是在泄憤,而阿發是男人,有力量的,終於將她甩開,但蘇琳琅在被甩開的同時還不忘一斧子剁上阿發的肩膀,廢了他的右大臂。
    她是飛出去了,但是她緊拽著斧柄,而斧子,就深紮在阿發的肩骨上。
    她繞著阿發在旋轉,直到他轟然倒下,她才適時收斧,血滴溜溜的,流了一地。
    恭喜發財,四個高手,不過五分鍾就被她全部放翻。
    回眸再看梁鬆,她黑衣,劍眉,臉上有細碎血珠,滿臉殺氣騰騰。
    她還真像個閻王,女閻王!
    ……
    話說,季霆軒在親眼見識了蘇琳琅麻利狠辣後,還得見識賀大少的心思深沉。
    斧頭幫不是龍虎堂,他們不講武德的,現場共七人,眨眼間最能打的四路元帥就全被放翻了。
    而蘇琳琅用斧的技巧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就想來陰的。
    有兩個交換眼神,就朝著季霆軒和賀樸廷走了過來。
    不過就在他們要走近時,砰一巨聲,是從賀樸廷的拐杖裏發出來的。
    那是槍聲,子彈打在了地上,旋即,兩個古惑仔舉起了手。
    季霆軒被驚到了:“這拐杖是一把槍?”
    見賀樸廷點頭,他又說:“大英軍情五處的東西吧,這玩藝兒是特工用的。”
    他們下車之前,所有的包和武器全部都被扣留在車上了,唯一帶下來的就是賀樸廷的拐杖,偏偏這根拐杖就是一把槍。
    這就是賀樸廷的心機了,他不但會賺錢,而且賊有心機,關鍵時刻可會保護自己了。
    梁鬆也聽到槍聲了,但渾然沒有注意到。
    因為他被蘇琳琅給驚呆了,他看麵前的女人:“你是個女人,還是個北姑呀。”
    他為了要殺她鋪墊了半天,結果四路元帥轉眼間就全被放翻啦?
    一個女人,北姑,5分鍾,幹翻了他的四個高手。
    哪怕梁鬆聽過她很多傳說,但他並不相信,因為他骨子裏就在輕視底層的女性,認為她們除了當站街妹,就是給男人當玩物。
    當然,他也不知道,早在大陸,在娘家時蘇琳琅就計劃好要收拾他了,她今天來也隻有一個目的,解散他的堂口。
    堂口裏還有兩個,都是小馬仔,剛才本來想偷襲兩個闊少的,被賀樸廷用拐杖槍逼退了,蘇琳琅命令他們:“去把堂口的賬本給我拿出來,要全部的,馬上!”
    倆馬仔倒是跑的特別順溜,轉身就往樓上跑。
    但梁鬆當然不會讓他們拿到賬本,他一斧子飛出,應聲就放倒了一個。
    收回了斧子,他指著蘇琳琅的鼻子,嘶聲說:“蘇小姐,我
    阿媽是被我阿爸生生打死的,我發過誓,此生絕不動手打女人。”
    蘇琳琅語聲淡然:“那你就給自己一斧子吧,畢竟你也打不過我!”
    她厲吼僅剩的一個馬仔:“還不快去拿賬本!”
    馬仔飛速上樓了,蘇琳琅早瞅好了,供桌上的菩薩腳下有一支移動電話。
    現在,她該聯絡外麵了,但正所謂百密必有一疏,她拿起來才要撥號,就發現這電話沒電,是個啞金剛。
    現在的移動電話不但信號不穩定,而且電池不耐用,一般隻能用兩個小時。
    蘇琳琅倒也沒著急,掃了一圈沒看到座機,就從牆上找線,想要找到固定電話。
    梁鬆是從街頭殺起來的,當然不傻,他猜得到她要做什麽,他一把拉開交椅旁的抽屜,蘇琳琅提斧就剁,梁鬆向後躲,他的斧子同時飛出。
    固定電話在抽屜裏,而他一飛斧把電話線砍斷,電話就廢了。
    梁鬆笑了:“你還真是來解散我的堂口的,是龍虎堂的陸六指吧,你想把我的賬本交給龍虎堂,然後讓龍虎堂接管尖沙咀,對不對?”
    斧子甩成朵銀花,他嘶聲說:“看來今天,我和蘇小姐隻能有一個活著出去了。”
    他終於意識到她還真是來解散他的堂口的,那就更要打了,不,是要分個你死我活了。
    看著被砍斷的電話線,蘇琳琅難得的,皺眉頭了。
    想要解散一個社團可不容易,要雙管齊下的,武是拳頭,文就是賬本了。
    陸六爺還算講武德,蘇琳琅一句話,他的賬本就作廢了。
    但梁鬆不一樣,別看他一身西服文質彬彬,還對李鳳嘉疼愛有加,但他的弟弟輪奸女性他都不認為有錯,這人就是個混蛋,他的賬本也就必須由外人銷毀。
    蘇琳琅不可能親自動手,因為後續還會有很多事情,她不好直接出麵。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賬本和尖沙咀的控製權整體交到龍虎堂。
    賬本也由陸六爺來銷毀。
    她是進來了,也會把裏麵的人全放倒,但是,堂口外麵還有幾百上千個,全是斧頭幫的小弟,陸六爺要不在外麵適時接應,她突不出去,季德傷的那麽重,就加更走不了了,搞不好,今天外麵就會發生一場械鬥。
    也算百密一疏,蘇琳琅看到裏麵有電話,就進來了,但她沒有提前檢查電話,這下,移動電話沒電,座機被砍,她就聯絡不了外麵了。
    蘇琳琅想了想,對梁鬆說:“鬆哥,配合一下,給我找支電話,我也隻廢你一條胳膊,咱們以後見麵還是朋友,好不好?”
    她做過調研,知道他手下的人功夫都不高,唯一的高手就是他自己,她已經傷了他弟了,也沒想他死,所以還是以勸為主。
    但梁鬆從小到大,見的最多的就是挨丈夫拳頭的,以及做雞婆的女性。
    他因為母親經常挨揍而立誓不打女人,但也認為收站街女的保護費,弟弟欺負站街女是天經地義。
    更進一步說,他天性,認為女性就是男性的資源,財富和工具。
    這樣一個人一再被女性無視,他就歇斯底裏了。
    而且他不止有斧子的,突然轉身,他拉開一隻抽屜,從中提出一柄刀,轉手已是飛刀。
    蘇琳琅一個閃躲,刀剁在她身後的牆上,她拔下來一看,是柄baling,中文名叫甩刀。
    甩刀跟飛鏢一樣,也產自菲律賓,是一種特別實用的遠程攻擊式刀具。
    在梁鬆看來他都出刀了,夠嚇人了吧,但蘇琳琅從牆上拔下刀來一看,隻說:“這刀不錯。”
    她的行為進一步激怒了梁鬆,他嚎嚨裏嚎著困獸似的嘶鳴:“蘇琳琅,別怪我打你,全是你逼我的!”
    他這麽激動,斧頭幫的下半場就必須提前開打了。
    但還是那個問題,要不跟外麵的六爺通好氣,裏應外合,外麵那一大幫古惑仔就不好平。
    蘇琳琅本來把梁鬆從變態逼成了正常人,但在此刻,她又把梁鬆給逼變態了。
    他想打架,你死我活式的,但蘇琳琅還不想打。
    他先是甩刀,再是匕首,又是飛鏢,一路扔一路挑釁,蘇琳琅也隻好一路往後退。
    繞過阿發,她退向了季德,梁鬆恨幾個手下無能,讓他丟臉,狠狠踹了暈死的阿發一腳。
    蘇琳琅退到季德身邊,也是繞開,但梁鬆抬腳就踹季德的褲襠。
    可憐季德,百億掌門,肩膀上紮了一斧子,襠下全是飛鏢,滿身在飆血。
    他就算不死,從此也成個廢人了。
    蘇琳琅很苦惱,因為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再不通知六爺,斧頭幫的古惑仔們也該按捺不住,衝進來了。
    偌大的堂口,倆人在裏麵對恃,轉來轉去,轉眼就把整個堂口給轉遍了。
    賀樸廷雖然幫不了忙,但也會盡自己所能幫一點。
    他自一進門就站在門口,站了一上午了,膝蓋腫了老大,他問蘇琳琅:“阿妹怕不是有什麽事,要不要我開門喊保鏢?”
    季霆軒已經衝過去下門板了:“你別動,我來。”
    蘇琳琅忙吼:“你倆都給停下,不準動。”
    季霆軒利索收手,都學會替賀樸廷搶答了:“好好好,阿妹,我們不動,我們停。”
    賀樸廷無聲蹙眉,冷冷看季霆軒。
    ……
    蘇琳琅有點不耐煩,還有點生氣了。
    因為六爺知道她在裏麵,也知道她的電話被收,他就該想辦法往裏突,或者派人探查裏麵的情況的。
    但這都大半天了,他毫無動靜。
    一路退著,蘇琳琅後了門口,不過進來後她就觀察過了,門是從外麵反鎖的。
    再摸窗板,她力量大,倒是可以卸下來,但她要卸窗板就得兩隻手卸,梁鬆肯定會趁勢偷襲她的。
    不過她上次來的時候專門踩過點,斧頭幫這後院是個小院子,裏麵有兩個小門,一個是斧頭開幫的,另一個是
    隔壁冰屋的。
    她可以去冰屋借電話,那樣,既不會驚動到外麵的古惑仔們,也可以跟六爺通氣。
    但冰屋的老板娘是個孕婦,她就有點猶豫,她不想把孕婦牽扯進打架鬥毆的事情中來。
    她正想著怎麽辦,地上的李鳳嘉突然說:“蘇小姐,求你幫我開一下門,放我走吧,我有錢的,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
    李鳳嘉年齡並不大,才24。
    自從18歲選美出道,她一雙玉臂萬人枕,誰出的價高她就跟誰談對象,趁上港府經濟騰飛,她隻看錢不看人,來者不拒。
    於是港府的男人們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拋棄家裏的糟糠妻,捧著錢去追她。
    她照單全收,小金庫儲的滿滿當當,還見一個男人就讓一個男人資助學業,金融外語鋼琴全都學了個遍,鉚足心思,為了嫁入豪門而做準備。
    她被捧了很多年了,也堅信靚就是一切,堅信因為自己夠靚,就會無敵於港。
    今天她大概也是頭一回經曆這種事。
    雖然比包香香經曆的溫情的多,但她也受不了,都嚇癱了,就隻想逃離。
    蘇琳琅剛才欺負過李鳳嘉,但隻是無傷大雅,小小的欺負,也是為了威脅梁鬆。
    此刻她並不想理她,隻想專注找電話,好跟六爺通氣,但是,梁鬆卻突然一把扯起李鳳嘉,斧頭橫脖子了。
    是的,標榜自己不打女人的梁鬆猛然把斧子架上了李鳳嘉脖子。
    李鳳嘉尖叫:梁鬆你是不是瘋啦,我要跟你分手,咱倆完了,已經完了!
    ?()?[()”
    梁鬆卻問李鳳嘉:“上次幫你買包時你不是說會愛我一輩子,跟我同生共死的嗎,今天正好是機會,我很可能會死,難道你不陪著我一起?”
    “放開我,唔,你的嘴巴好臭!”
    李鳳嘉再尖叫,推搡梁鬆。
    找男人隻認錢不認人有個麻煩,就是很可能會碰上瘋狗。
    而梁鬆就是一條瘋狗。
    他要是風光的堂口大佬,每天有大筆保護費進賬,他就是個情緒穩定的好男人。
    但他的手下在五分鍾內全被放翻了,他的堂口眼看要散,他就瘋了。
    他雖然一再標榜自己不打女人,但他父親是個家暴男,而家暴的基因是刻在他的骨子裏的,李鳳嘉平常說他口臭是調情,現在就是刺激了,刺激著他打她。
    所以啪的一大巴掌搧上李鳳嘉的臉,他怒吼:“你個臭婊子,敢嫌我口臭?”
    有家暴基因的男人,打女人的時候是有爽感的,所以一巴掌搧完,看李鳳嘉想尖叫,梁鬆連著啪啪啪,又是幾巴掌。
    李鳳嘉被打傻了,也打成靜音了。
    終於,她一聲不吭,也不哼不叫了。
    而就在這時,蘇琳琅聽到外麵有人在敲擊窗板,先是連敲三下,過了三秒,又是連敲三下,再過了三秒,又是三下,聲音不高,但一直在持續。
    這聲音是最簡單的摩斯密碼,而她會想到隔壁的冰屋,
    ()六爺當然也能想得到。
    所以是六爺的人吧,想知道裏麵的情況,就從冰屋過來了?
    蘇琳琅退到窗邊,把斧子掛到腰上,兩手抬窗板,故意尖聲說:“李小姐,大把有錢人追你的,他梁鬆算什麽東西就敢打你,立刻跟他分手!”
    她這樣一說,梁鬆就要看李鳳嘉的表情,而趁著這個空檔,她飛速抬起一扇橫著的窗板挑開,才剛一挑開,竟然赫赫然的,看到賀樸旭的臉。
    沒錯,就是賀樸旭。
    他今天剛剛從大陸回來,按蘇琳琅的吩咐,先來找陸六爺了。
    而為什麽偏偏來的是他,蘇琳琅也一下就明白原因了。
    隔壁的冰屋,那個孕婦老板,一般的男人她怕惹麻煩,不會幫忙的。
    賀樸旭就不一樣了,他長得帥氣,天生就會討女人喜歡。
    所以六爺讓賀樸旭找孕婦,孕婦就背著古惑仔們,悄悄把賀樸旭放進來的。
    能讓一個孕婦衝動到敢冒這種險的,滿港,也隻有風月男皇賀樸旭了。
    他雖然蠢,但關鍵時刻總是出奇的管用,他舉起移動電話:“琳琅,你是要這個吧?”
    移動電話是接通的,還壓了免提,陸六爺在電話裏大吼:“蘇小姐,你裏麵怎麽樣了,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梁鬆本來隻想報他弟弟的仇,而且為了殺人,把裏外都隔絕了。
    至於陸六爺,老家夥,他的手下敗將而已。
    結果一個女人,在他的意識裏,除了被丈夫家暴,就是做雞婆的女人,竟然膽大包天到,要聯合他的手下敗將,平他的堂口?
    他要大開殺戒了,他一柄飛鏢紮過來,蘇琳琅揮斧擋開,大喊:“六爺,過兩分鍾就行動!”
    梁鬆這一聽,眼中殺氣騰騰,斧子帶風,揮的嗖嗖響。
    賀樸旭絕對是腦子有點問題的,他是來負責傳話的,這麽危險的地方,傳完就該趕緊跑。
    但他非要把腦袋從窗戶裏杵進來,想看點熱鬧。
    他又剛從大陸回來,梳的是大陸人梳的三七分頭,穿的是大陸人才穿的那種,土哩巴嘰的大褂。
    他幫陸六爺傳遞消息吧,他還是梁鬆最討厭的大陸仔。
    梁鬆連蘇琳琅都顧不上了,舉起斧子就朝著賀樸旭的腦袋劈了過去。
    但要說賀樸旭傻吧,他又不算太傻,等梁鬆的斧子劈過去,他立刻又縮頭了。
    梁鬆才折回來要跟蘇琳琅對打吧,他又把頭伸了進來,還笑嘻嘻的。
    堂堂斧頭幫的大佬,本來就被蘇琳琅氣到變形了,再被賀樸旭一氣,他瞬間戰鬥力爆表了,死死盯著蘇琳琅,橫斧,要一決生死。
    這樣也好,憤怒會讓他也選擇速戰速決,蘇琳琅正好也不想拖了,彼此都亮家底兒,一招定乾坤,省的打半天,打的費勁。
    梁鬆的斧頭功算是蘇琳琅迄今為止見過的,除了自己之外最好的了。
    他脫掉西服,輕輕拎著光滑的斧柄,慢慢朝她轉著
    圈,突然飛斧,看似朝向她,斧頭飛出去時,卻飛向了賀樸廷和季霆軒的方位。
    還好蘇琳琅從他的眼神中判斷出了斧子的去向,同一時間扔出了斧子,要不然賀樸廷和季霆軒倆,總有一個得挨一斧頭。
    兩柄戰術斧在半空中砰一聲相撞,她和梁鬆也同時跑步去搶,兩柄飛濺的斧子相撞又迅速散開,他們幾乎同一時間搶到。
    梁鬆抓過斧子,毫不猶豫向蘇琳琅劈來。
    蘇琳琅為了搶斧子,是彎著腰的,梁鬆個頭高,跑的更快,更早搶到斧子,然後隻要朝下一劈,就可以劈到她的後腦勺了。
    當然,那隻是他的設想。
    彎腰接斧,再將斧子剁入地板中,蘇琳琅另一隻手裏還有梁鬆剛才扔的甩刀。
    借著斧子的力道,她還是那招整身半空翻轉,險險避開貼麵而來的利斧,她甩刀一揮,恰好從梁鬆的咽喉下方劃過,劃破他的胸膛。
    梁鬆的整個胸膛迅速飆血,蘇琳琅猶還幹幹淨淨,毫發無損,就意味著這一場對決,他輸了。
    能接他的斧子,還能在他連環出殺招時反擊,劃的他滿身是血,這個女人,比梁鬆想象的厲害一千倍,一萬倍。
    他低頭,看著迅速變紅的白襯衫,眼神還跟孩子一樣天真,終於說:“但你是個女人呀。”
    他始終不願意相信,平自己堂口的會是一個女人。
    蘇琳琅的聲音依然溫柔平和,她說:“鬆哥,女性能被你弟弟隨意強暴,也能在寒風瑟瑟中站街,給你賺保護費,還能被你像養寵物一樣養著,就能平你的堂口。
    現在,你該出去了,去吧,宣布解散斧頭幫。”
    梁鬆死死盯著對麵的女人,眸色如血,還在醞釀殺機:“我自己走出去,宣布解散我的斧頭幫,你確定?”
    蘇琳琅抱臂,眸色平和:“你要不服咱們就繼續打,我打到你服。”
    ……
    季霆軒猛搡賀樸廷的肩膀,又說:“樸廷,阿妹真的好特別啊!”
    一件簡單的黑色針織衫,卻把她襯托的出生脫俗,當她不動時,就宛若處子般貞靜,但當打起架來,她怎麽就能那麽強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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