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以神軀為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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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潔月光下,紀修坐在在神廟外竹林中心的石桌旁,向左義講述上一條時間線人類文明未來三百餘年的發展進程。

    期間左義聽得很認真,時而皺眉,時而表情欣慰,滿頭白發在夜風中輕舞。

    在聽完三百多年的發展曆史簡述後,左義沉默許久,抬頭看向紀修:

    “你確定要代替我鎮守高牆?”

    麵對詢問,紀修的臉上浮現笑容:

    “三百多年的努力,我的想法早已經發生改變,既然挑戰黑潮天災是我避無可避的未來,那麽帶領人族崛起,然後通過人族的力量破局也是我的使命與職責……你別忘了,你執掌禺驚國才多少年,而我以大祭司的名義陪伴人族文明經曆了三百多年的發展。”

    望著麵無表情的左義,可紀修還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欣慰。

    這個曾經教導自己如何成為人族領袖,將自己視為希望的家夥,在得知自己的抉擇後,內心並沒有表麵那般平靜。

    關於左義,他在上一條時間線以大祭司的權限調取資料庫裏的信息,知道了很多關於他的往事。

    也明白了左義為何與眾不同。

    根據資料庫裏的信息記錄,左義出生於禺驚457年,誕生在一個十分富裕的家庭。

    他的父親是軍部駐紮海外的指揮官,母親是禺驚教會駐紮外海的神職者。

    自幼左義就享受了最好的教育,擁有疼愛他的父母,還有一個讓他崇拜的軍部新星哥哥。

    如果不是外海突然爆發的一場資源掠奪戰,左義必然會成為一名高學識高修養的傑出人才,擺在他麵前的就有兩條可期的未來道路,像母親那般加入禺驚教會,成為神權體係的核心一員,或是像父親與哥哥那般加入軍部,成為駐守外海的優秀戰士。

    異族突然發動的掠奪戰,讓禺驚國猝不及防,因此丟失一整座資源島嶼,也讓左義失去了整個家庭。

    父親、母親、哥哥,三人在異族的掠奪行動中喪生,少年左義的天塌了。

    美好的未來自那一刻起變得支離破碎,更讓左義難以接受的是麵對異族的入侵與破壞,禺驚國高層的選擇是容忍。

    到訪的神職者給左義的答複是:

    “左義,你要明白禺驚國已經經不起戰爭摧殘,你的未來往後由禺驚教會負責,我們會給予你最好的教育與福利,培養你成為人才。”

    這個回答不是左義想要的結果,也因此讓左義深陷仇恨沼澤泥潭,痛苦沉淪。

    直到數年後,一個人的出現,讓陷入沉淪的左義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就是左義之前的上一任大神使“月弧”。

    月弧曾是左義母親的老師,他選擇收養左義並親自培養。

    史官記錄的內容到了這裏,就與紀修的理解出現明顯偏差。

    後續內容記錄的是左義的努力與天賦,以及他快速崛起的傳奇經曆,但這並非是他認識裏的左義。

    可以肯定的是,月弧帶來的那一縷希望根本沒有拯救左義這個擁有慘痛記憶的少年。

    長久被糟踐在痛苦中的左義,並非月弧帶來的那一道會刺痛溫暖的陽光可以救贖,沉浸於複仇理念的他更傾向於一種顛覆,這是對舊體係的質疑與不認同。

    拚湊曆史的過程中,紀修找到了可能改變左義的另一個人物。

    他的名字叫季獻,同樣是當時禺驚國的大神使。

    翻看左義的資料時,紀修發現左義雖然是被月弧收養,但他的老師卻是季獻。

    當初資源島嶼受襲事件過後,季獻是唯一提出反擊建議的禺驚高層,但在浪潮般的反對聲中根本無力改變大方向。

    而這個叫季獻的家夥,很有可能就是左義曾提起過的前輩。

    中間發生了什麽紀修不清楚,但季獻的教育顯然讓左義放下仇恨,決定輔佐季獻重塑禺驚體係。

    這個過程中季獻死去,左義接過他的接力棒,帶著他對禺驚國的那一份熱愛,踏上孤獨追尋禺驚未來道路的旅程。

    上一條時間線,左義離去前曾說過一句讓他印象深刻的話。

    他說:

    “前輩沒有騙我,絕大部分的努力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但努力走下去,或許就能找到希望,就像他找到了我……就像我,找到了你。”

    左義的奮鬥與成長始於仇恨,但最終支撐他走下去的卻是對人族的愛。

    為人族開辟未來的旅途中,在左義遇到他之前不曾有一個真正的理解者與同行者,孤獨貫穿他的一生。

    此刻從左義眼裏,紀修看到一抹欣慰。

    就像是看到自己栽培的鮮花終於盛開,自己的理念終於找到了接班人。

    其實左義早已將他當成學生在培養,這一點紀修在上一條時間線就曾清晰感受到。

    夜風拂麵,竹枝在風中搖曳,摩擦出“沙沙”聲響,左義沒有說話,紀修也沒有繼續講述。

    紀修忽然發現,自己曾對左義的所有不滿,現在都變為了理解。

    抬頭看向左義,紀修笑了:

    “當利劍懸喉,妥協無法脫險,唯有出手擒劍,通過流血換取一線反抗製勝的可能。”

    “看了我的日記。”

    “身為大祭司,調取資料庫裏的內容不是很輕鬆。”紀修笑著點頭:

    “初看這句話時,我看到的狹路相逢下的勇敢,可等數十年後再看時,我看出了另一層意思,擒劍意味著握劍的手會流血,如果將人族視為一個整體,手部流血就意味著局部犧牲,所以這句話正是你的行事作風,為了未來可以舍棄當下的任何犧牲,然後通過犧牲去博取更多的可能。”

    聽到這番話,左義也是笑了:

    “我當時寫這句話的目的是為了煽動對外的戰爭情緒,我都沒你想的那麽多,閱讀理解不錯。”

    聽到這番話,紀修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真沒有?”

    “我從未想過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又怎會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記錄於書本。”

    “那本日記上的內容呢?”

    “全是寫給未來想要讀懂曆史,讀懂左義的人看的內容,就像是你。”

    聽到這番話,紀修頓時瞪大了眼睛。

    遙想上一條時間線,他翻看左義的日記本時,還曾感觸良多。

    甚至多次感同身受的理解左義的痛苦與孤獨。

    “你個詭計多端的老東西。”

    “別忘了,以當人的時間計算,我當人才100多年,你當人都300多年了,所以你才是老東西,我比你年輕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