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節。
    街上的年味，越來越重。
    大年廿九，八角胡同口，一個大和尚和一名少年，慢步前行。
    “小恒，等會兒就到你李師兄家了。”
    “你李師兄是土大戶，盡情地吃，吃窮他。”
    “之後，你可別再埋怨師父我沒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這位名叫陸恒的少年，看著身旁的大和尚，露出滿臉的無奈。
    自己這個師父，一如既往的不靠譜啊！
    明明是和尚，從來不守戒律，大口大口地吃肉，還帶著他逛青樓。
    一點師父的樣子都沒有。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大門打開，走出了一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溫婉豐腴美婦人。
    “婉兒，九年沒見，你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漂亮啊！”
    “李小子可是有福了啊！”
    夏婉兒見到來人是多年未見的致遠大師，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大師，你可真是稀客啊，快進來坐。”
    “長生他還在上值，晚上才能回來。”
    “李小子還在冷宮裏當假太監啊？”
    致遠大師問道，夏婉兒點了點頭。
    聽到兩人的對話，陸恒嘴角微微抽搐，眼珠子都差點驚得掉到地上了。
    假太監？
    太離譜了！
    果然，這位李師兄能和師父成為忘年交，也不是靠譜的人。
    夏婉兒淡淡地說著，宛如空穀幽蘭。
    “冷宮挺不錯的，清閑又沒有危險。”
    “不僅沒有危險，而且還能天天看美人。”
    致遠大師露出羨慕的表情。
    引來了夏婉兒的一記白眼。
    “大師，你注意點，還有小孩子呢。”
    “不小了，都十六歲了，青樓都去過好幾次了。”
    夏婉兒驚訝地看了陸恒一眼。
    陸恒終究是小年輕，臉皮沒有厚到致遠大師這般銅牆鐵壁的程度。
    被一個美婦人這麽瞧著，臉頰瞬間漲紅。
    “不是……是師父……帶我去的……我不想去的。”
    “大師，你也是當師傅的人了，應該注意點，要給弟子樹立好的榜樣。”
    “我不就是好的榜樣嗎？”
    “你看全天下的先天宗師，還有比我更灑脫，更瀟灑的嗎？”
    夏婉兒搖了搖頭，似乎也習慣了致遠大師的性格。
    天色漸晚。
    李長生從冷宮下值回家，見到了老熟人致遠大師。
    “大師，別來無恙。”
    “聽說前段時間靖明帝選秀，大開後宮，選了哪些美人？你給我講講。”
    李長生哂笑一聲。
    這真的是，太符合致遠大師的風格了。
    李長生一邊喝酒，一邊和致遠大師說著秀女的情況。
    當然，靖明帝以秀女鮮血，修煉魔功的事情，被李長生略過了。
    酒過三巡。
    “大師你這九年來，可尋找到了仙緣？”
    “收獲倒是有一些，但是仙緣……”
    致遠大師連連搖頭，眼中露出一絲落寞。
    “難啊！”
    “要是容易找的話，又怎麽能叫仙緣呢？”
    “可恨，我生錯了時代。”
    “要是早生兩百年，我未必與仙緣無緣。”
    致遠大師的話，聽得李長生滿頭霧水。
    “大師，此話怎講？”
    “兩百年前，與現在有何不同？靈氣不都是斷絕了嗎？”
    大周這方世界，上古之時，靈氣濃鬱。
    隻是這上古，指的是數萬年前。
    兩百年前和兩百年後的今天，都是靈氣斷絕的絕靈時代。
    致遠大師法力一震，驅散身上的醉意，告訴了李長生一個驚天秘密。
    “長生，你對前朝末年到大周開國這段時間，有多少了解？”
    “了解不多！”
    “隻知道大乾末年，民不聊生，各方諸侯，紛紛起義。”
    “最終大周太祖，技高一籌，擊敗各方諸侯，贏得了天下。”
    大周開國已經一百八十年了。
    一百八十年前的事情，當事人早就化作白骨了。
    後人也隻能從史書上，一窺當年群雄四起的年代。
    在那個年代，強者輩出。
    在如今，先天大宗師已經是戰力天花板了。
    但是在前朝末年，先天大宗師隻配當一方大將。
    各路諸侯的首領，清一色的都是陸地神仙。
    隻不過，在李長生看來，這很正常。
    哪個王朝更替，不是這般景象？
    不都是豪傑頻出？
    但是接下來致遠大師說的話，卻讓李長生臉上露出駭然的表情。
    “長生，伱有所不知。”
    “大乾末年，逐鹿中原的主要有四股勢力。”
    “除了大周太祖之外，還有大乾王朝的餘孽，蜀王以及吳王。”
    “根據我查到的消息，這四方勢力，都有仙緣在手。”
    “否則也無法從各方諸侯之中，脫穎而出。”
    “更無法成為陸地神仙。”
    “都有？”
    “他們運氣這麽好？”
    李長生眉頭一挑。
    幾乎在同一時間，有四人得到仙緣。
    如果說，這是巧合。
    那麽這個巧合，怎麽看都像是人為安排。
    “並非是他們運氣好，而是他們出生的年代，恰到好處。”
    “早了，他們得不到仙緣，遲了，他們也得不到仙緣。”
    “這些年，我除了尋找仙緣之外，就是在翻閱史書，挖掘遺跡。”
    “最後，還真讓我發現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
    “每逢王朝末年，就會出現好幾個掌握仙緣的諸侯出現。”
    “大乾末年，便是如此，大楚末年，也是這樣。”
    “追溯到春秋戰國，三皇五帝，也是如此。”
    “而且根據我查到的蛛絲馬跡，這些掌握仙緣的諸侯，都和登仙門有關。”
    登仙門？
    這是什麽東西？
    李長生心中的好奇，全被致遠大師給挑起來了。
    致遠大師接著說道，娓娓道來。
    “登仙門是何物，老衲也不甚清楚。”
    “唯一能確認的是，凡是見過登仙門的武者，都能得到仙緣。”
    “甚至還有傳聞，隻要進入登仙門，就能羽化成仙，飛升仙界。”
    羽化成仙，飛升仙界！
    李長生感覺，致遠大師說得越來越玄乎了。
    九連山的見聞，拓寬了李長生的眼界。
    李長生很清楚，一扇門就能讓人羽化成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練氣之上是築基，築基之上是結丹，結丹之上是元嬰，元嬰之上是化神。
    即便是化神修士，也和成仙兩個字，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反倒是飛升仙界，李長生覺得有一絲可能。
    畢竟根據建木道種給他的消息，完全體的建木，通天絕地，直通仙界。
    這登仙門，說不定就是傳送陣之類的寶物，能把人送去仙界，也並非沒有可能。
    “大師，前朝末年，四方擁有的仙緣，到底是何物？”
    李長生心中好奇，同時心中也有一些警惕。
    以他現在的實力，單純論實力，他已經天下無敵了。
    唯一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便是致遠大師口中的仙緣。
    這些仙緣，毫無疑問能追溯到上古時期的修仙時代。
    誰知道上古修仙時代，會留下來什麽寶物？
    畢竟上古修仙時代，可是有元嬰修士的存在。
    致遠大師清了清喉嚨，娓娓道來。
    “那四樣仙緣，先從前朝餘孽說起。獲得仙緣的，是大乾的一位王爺。”
    “在大乾末代皇帝被殺後，那位王爺就扛起了大乾的旗幟。”
    “他的仙緣，名為黃巾力士，數量不詳，每一尊黃巾力士，都有先天宗師的實力。”
    “而且這些黃巾力士力大無窮，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即便是先天宗師對上，也非常頭疼。”
    “至於西南的蜀王，他掌控了三千陰兵。”
    “據說陰兵過境，百鬼夜行，鬼哭狼嚎，萬裏寂滅，寸草不生。”
    “那個時代的人，為之色變。”
    “因為太過凶殘，殺性太重，蜀王被其他三家聯手擊敗，率先出局。”
    “至於吳王，他的仙緣，乃是一門魔功。”
    “這門魔功，吞噬武者的精血，修煉速度，一日千裏。”
    “這位吳王，一開始口碑極好，急公好義，有著賢王的美譽。”
    “無數武林豪傑，都投靠了吳王，再加上江南富庶，可以說在爭龍的初期，吳王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方諸侯。”
    “後來吳王修煉魔功的事情曝光，被武林人士群起而攻之，整個江南，一片混亂。”
    “大周太祖，趁機南伐，斬吳王於玄武湖畔。”
    魔功？
    用精血練功？
    吳王的種種特征，讓李長生不由想起了靖明帝。
    靖明帝不就是用女性武者的精血來練功嗎？
    莫非兩者練的是同一門魔功？
    李長生心裏泛起了嘀咕。
    致遠大師似乎並沒有察覺，接著說道。
    “至於本朝太祖的仙緣，據說是一柄劍。”
    “長生你也知道，大周劍道，以蜀山劍宗為尊。”
    “幾年前，我曾拜訪過蜀山劍宗，和當代蜀山劍聖討論過大周太祖的劍。”
    “蜀山劍聖承認，天下之劍，以大周太祖為尊。”
    “曆代劍聖，無不望塵莫及，聞之失色。”
    李長生喝了一口美酒。
    大周太祖的仙緣，他已經見過了。
    符寶啊！
    符寶一出，蜀山的劍修，拿什麽和符寶鬥？
    “唉——”
    “生不逢時啊！”
    “生不逢時啊！”
    “我若早生兩百年，未必不能得到仙緣青睞。”
    致遠大師的臉上，露出濃濃的無奈，滿腔的悲歎，宛如涓涓細流，從眼神中流淌出來。
    李長生好聲安慰著。
    “大師，未必是王朝末年，登仙門才會現世。”
    “也有可能是登仙門出世，引起了仙緣者的野心，才導致了王朝末年。”
    此話一出，致遠大師先是微微一愣，隨後認同地點點頭。
    “是老衲想岔了！”
    “還是小友你有慧根啊！”
    “一眼看破其中之因果，老衲這輩子，說不定也能碰一碰仙緣。”
    或許是李長生的安慰，起到了效果。
    即便李長生的說辭，隻是一個可能。
    但這個可能，卻給了致遠大師希望。
    致遠大師鬱結的眉頭，舒展開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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