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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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眾人驚異於穀凡的心思狠毒,同時也不免驚歎於他的隨機應變。
畢竟在盯上冉冉之前,穀凡計劃中的嫁禍對象是洛景華。
“最開始因為火魂石爆發了爭執,我瞬間意識到這個矛盾可以被利用,這無疑可以在所有人眼前設下一層迷瘴,如果出事了,殺死洛平陽可能性最大的凶手——就是洛景華!”
穀凡平靜地述說著自己的邪惡計劃,“我馬上明白這是實施計劃的最好時機,我完全沒料到竟然這麽快就可以手刃仇人!”
都說人心難測,可也分外好被利用,眾人正如穀凡描述的那樣在事發後的第一時間就懷疑起洛景華。
穀凡接下來的話,突然變得暢快起來,顯然他一點也不後悔殺了洛平陽這件事。
“我順勢邀請晏溫兄和我同住,算是再給他身上增加一點嫌疑,也為我下手創造條件。”
“我在寢殿內的人都休息之後,拿走了晏溫兄的玉佩直接來到這裏。”穀凡一邊說一邊環顧整間寢殿。
“我沒想到的是那個人渣一個人休息竟然連法陣都沒有布下?!我沒費半分力氣就進入了這裏!”
說到這穀凡眼中最多的竟然不是狂喜,而是不可置信和無法理解。
在場很多人聽到也都不敢相信,未免覺得這個洛平陽也未免太大意了些,無山雖有聖白衛,但最主要的作用是保護聖女的安全,對前山的看護根本就不嚴格。
不過也確實沒人想得到,會有穀凡這種大膽的瘋子竟然敢在無山殺人!
洛平陽失誤在大意上,如今身死道消,他們心裏自是覺得,如果洛平陽謹慎些,自是不用丟掉性命的。
但也有一些人,他們來自小宗小派,他們想的東西和這些人不一樣。
他們對穀凡的“無法理解”感同身受。
東道聯盟雖不像魔域這般不禁死鬥,但單純借鬥法的名頭殺人,或隱蔽地直接殺掉這種事也很常見,隻要做的足夠幹淨。
即便是七大宗的弟子,也要時時刻刻警惕仇人的陰招,遑論他們這些勢單力薄的小門派弟子。
是以他們無法理解,更無法想象一個警惕性低到這種程度的人,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和怎樣變態的保護下成長起來的。
對於這一點,在場最有資格解答的人是洛景華,他對父親以及紅夫人對洛平陽的溺愛程度可謂是了解甚深。
洛景華可不認為這是他那個弟弟粗心大意忘了布下法陣,恐怕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需要保護。
洛平陽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裏,紅夫人視他作珍寶,父親愛屋及烏無論什麽都順著他。
長此以往他自然會覺得,所有人都應該順應他的意思,更加不會想到竟然還會有人妄圖傷害他。
正是這樣近乎病態的保護溺愛將他養成了一個在獨自休息時都不知道要開法陣的廢物。
聖白衛聽了穀凡的話,當即跪下請罪,為自己的推斷錯誤承擔責任。
眾人議論紛紛。
其實這壓根怪不到聖白衛身上,關於這點沒人能想到,冉冉也沒想到。
凶手之所以能輕易地殺了洛平陽,不是因為凶手認識他,也不是因為凶手修為遠高於他,而是他睡覺不開法陣……
不知穀凡想到了什麽,他顫抖地用手撐住地麵。
他顯然痛苦至極,雙手用力地收緊,十指都開始泛白。
直至他的雙手滿是鮮血,指甲與皮肉抓得翻卷開來,他仍舊沉浸在那種癲狂的憤怒中無法自拔。
眾人實在覺得可怕,洛平陽究竟對穀凡做了什麽,能讓他恨到這種地步。
“我看著他睡在床上,沒有一點猶豫,出劍殺死了他。”
“但!他臨死前的眼神!”
穀凡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沒有我怎麽敢殺他的憤怒!也沒有賤種竟敢傷害他的那種高高在上!”
“直到他死透了,我才意識到……”
“他完全不記得我!”
“他甚至可能不記得我哥哥!”
穀凡嘶吼著,字字泣血。
“這是他最惡毒的一點!他輕描淡寫仿佛開玩笑般顛覆了我們的生活,之後卻像無事發生一樣繼續舒適地活著!”
“為什麽這麽愚蠢、自大、殘忍的人可以活得這麽好?就因為他的父親位高權重嗎?!”
“我的哥哥卻被他害得……”
最後幾個字化作哭腔破碎,被穀凡和著血淚吞進肚裏,餘音也溢散在大殿之內。
眾人難以想象那究竟是何等的殘忍,讓穀凡甚至不忍說出口。
“哥哥的資質很好…這您是知道的呀!”穀凡說著急切地向前移動了幾寸,像是要尋求聖女的認可。
“哥哥那麽優秀,他若是生在哪個大宗大家,成就不會比洛景華顧清玨他們差的!”
“小橫蕪山雖然破敗,但也用盡全力地培養他,他的前途本來一片光明…”
“但一切都在那個畜牲來之後變了!”
“那個畜生不能忍受紅夫人帶著他奔赴萬裏來到魔域索要您的修行功法,卻被直接驅逐,而哥哥卻成功見到了您並且修為大增…”
“我永遠記得他那天說話時的神情,他踩著哥哥的手,仿佛我和哥哥隻是可以隨手捏死的螞蟻。”
“他說他從未被人拒絕過,但母親要他別生氣。”
“他跟我講他遲早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如果他還是覺得不開心,那就把我們這些已經擁有的人…”
“都毀掉。”
“他當著我的麵碾碎了哥哥的指骨,卻對我說我和哥哥這種卑賤之軀就該被他踩在腳下,我們應該為這件事感到榮幸!“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大家完全沒想到洛平陽是這麽殘忍的人。
他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
而在此之前,大家根本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頂多覺得他心眼小,有些睚眥必報。
“但他隻是羞辱你和你哥哥,你就要把人殺掉.怎麽看也是你不對啊……”
在聽到穀凡接下來的話之前,很多人是這麽想的。
“才不是這樣!”穀凡的臉上大顆大顆落下淚來。
他哭得委屈極了,就好像他能透過那些朦朧的淚水看見他哥哥的樣子,然後衝著他哭訴委屈。
不顧在場所有人的反應,穀凡絮絮叨叨地講起從恨意凝結的那一天開始的故事。
像是在說給別人聽,也像是在告誡他自己。
他的恨沒有半分虛妄,也沒有半點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