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的聲音輕柔縹緲，仿佛真的將冉冉帶到了數千年前的時光裏。
    “隻可惜利用挑戰期保護清霄真人的計劃沒辦法一直實施下去。”聖女一邊說，麵上也隨之浮現出惋惜之色。
    “隨著清霄真人的修為不斷晉升，那些願意向她施以援手的修者漸漸都無法再跟上她的進境。”
    聖女盯著冉冉的眼睛，寒冷的空氣在微白的天色中輕撫她的發絲，讓她看上去像冰雪雕琢而成的精靈。
    “中洲的高修終究還是被大宗門壟斷。”
    “一路行來，她身邊湧現了許多助益，但最終還是需要她獨自去麵對一切。”
    聖女輕喃著，“這或許就是魔主所說的成長。”
    冉冉立刻追問：“那挑戰期結束後東道聯盟果然對清霄真人發動了追殺麽？”
    “當然。”聖女紅潤的唇微微彎起，“隻是他們仍舊低估了清霄真人的實力。”
    “彼時清霄真人剛剛突破止戈境中期，東道聯盟為求保險，派出三名化神境修者前去圍剿……”
    “三名化神期修者，竟然盡數敗在清霄真人之手。”
    “不過那對清霄真人而言，也是踏上修仙一途後經曆過最凶險的一戰，她重傷逃離，像在陽光下蒸發的水汽一樣，消失在所有人視線中。”
    “此後三年，竟無一人能找到清霄真人的蹤跡。”
    冉冉聽得如癡如醉，她本是對這個世界修煉境界一無所知的，但多虧了留存在沈晏溫身體裏的記憶，她大概能知道止戈境和化神境之間存在多大差距。
    事實上，中洲的修為境界劃分是相當粗略的，從濛靈到貫元到流芳再到止戈，每個境界都隻用前中後三個階段簡單劃分。
    不僅每個境界之間差距巨大，就連同一境界的不同階段也存在極大差異。
    修行之路上，任何一個階段的修煉都可能會將人困住數十年之久，修為境界越高，便越難進階，到了止戈化神境界，停留幾百年也是十分常見的事。
    不過這些數據都來自沈晏溫翻閱過的上古書籍，那時天地靈氣充盈，修者的整體水平要比現在高上不少。
    而現在的中洲，化神境界已經是已知的最高境界，門派中若沒有若幹位化神境界的修者坐鎮，是絕對稱不上大宗門的。
    冉冉暗暗想著，如此看來，數千年前的中洲雖然比不上上古時期，但還是比現在的中洲好上許多，畢竟東道聯盟隨便就能派出三位化神期高修追殺一個止戈期的“新人”。
    當然，冉冉用於定義清霄真人的“新人”概念是隻針對於她在中洲嶄露頭角的時間。
    按照聖女所說，距離清霄真人拿下流芳榜榜首被人一路挑戰追殺，到清霄真人成功突破流芳大圓滿進階止戈境界也就隻過去了一年時間。
    冉冉忍不住在心裏咋舌，天才就是天才。
    對別人來說可能數十年上百年也難以動搖的瓶頸，發生在清霄真人這樣的天才身上，就變成了在一年時間裏實現兩次境界突破。
    因為清霄真人可不隻是從流芳大圓滿順利進階止戈前期，在被三名化神期修者聯手圍剿之前，她又從止戈前期突破至止戈中期，這速度……
    險象環生的外部環境固然起到了作用，清霄真人肯定沒少幹化壓力為動力的事，不努力提升境界，可能明天就死在敵人手下，但究其根本……
    清霄真人前無古人的卓越天資才是最重要的。
    冉冉嚴重懷疑，對清霄真人而言，其他修士稱之為瓶頸的東西，在她身上根本就不存在。
    清霄真人的晉升大概就是，體內靈氣充盈到了相應境界，自然而然就實現了突破，完全沒有任何阻礙的那種。
    冉冉理清其中的脈絡，忍不住道：“殿下您說清霄真人逃走了？可那三位化神期修者不是盡數死於清霄真人之手麽？”
    聖女笑著搖頭，“我可沒說那三位化神期修者身亡，他們是輸了，但隻是受了比清霄真人更重的傷，到底還是保住了性命。”
    冉冉訝然，“清霄真人為何不殺了他們？不能是心慈手軟吧？”
    “這種會威脅她性命的修者不盡早了結，隻怕後患無窮。”
    聖女失笑，“這話可真不像長成你這副模樣的人會說出來的。”
    冉冉先是一驚，很快又平複下來，除了她並非這個世界的人這點外，她已經沒有必要再在聖女麵前偽裝。
    她就喜歡她說實話的樣子。
    冉冉皺眉，思忖片刻後如實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忍不住為清霄真人擔心。”
    聖女許是覺得有趣，“她的結局早已注定，你的擔心並不會對已經發生的事產生任何作用。”
    她緊緊盯著冉冉的眼睛，“就這樣，你竟然還會擔心她？”
    沒等冉冉給出合適的回答，聖女已經重新坐回她的椅子上，陽光映著白雪和白玉雕琢的樓宇顯得格外，聖女微微眯起眼睛，那模樣像極了慵懶的貓。
    “無用的事情人很喜歡做，人果然是很有趣的。”
    聖女低低輕語，說的話更像一陣飄來的風，讓冉冉幾乎抓不住。
    “隻是人人都很有趣、人人都能享受做人的樂趣，怎麽偏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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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冉的瞳孔驟然緊縮！
    聖女竟然是這樣認為的嗎？！
    聖女的感覺是否和她在得知身世時的感覺一樣？這是否又是她和聖女身上的共同點？
    非人。
    冉冉低著頭，整個人還處在震驚中，眨眼的時間，她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此刻聖女的注意力被台下的顧清玨稍稍轉移，她的異樣絕對會被聖女發現。
    明明心如鼓擂，冉冉卻不得不強裝鎮定，她死死咬著嘴唇才將努力平複急促的呼吸。
    卻不料一個突兀的聲音劈頭蓋臉朝她砸來。
    “沈晏溫你還要臉嗎？！”
    冉冉錯愕地抬頭，隻見一襲紅衣的秦思翊怒氣衝衝地瞪著她。
    美人之所以能稱之為美人，正是因為一顰一笑較於常人顯得格外動人，嗔怒更是別有一番風情。
    明明是大難臨頭的場景，在秦思翊的美貌加成下卻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圖。
    就是那種看上去就覺得空氣香香的感覺。
    冉冉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翊大人……”
    秦思翊對冉冉的欣賞渾然未覺，隻惡狠狠道：“再用這種下流的眼神盯著殿下，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子！”
    “挖出你的眼珠子喂狗！”
    冉冉恍惚著點頭，腦子裏兩個想法接連閃過。
    一是她被視為下流的眼神，不是在看聖女，是在看怒氣衝衝的秦思翊。
    二是……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狗啊……
    沈晏溫的身體出現寒惡的反應，仿佛在排斥她繼續欣賞秦思翊，冉冉這才回過神，忍不住在心裏埋怨。
    現在她才是這具身體的使用者，就準沈晏溫的意識對聖女春心萌動，不許她好好觀賞秦思翊的長相？
    沈晏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