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真人，您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女魔頭殺人卻無動於衷啊！”
    越來越多的聲音在玄元真人身邊聚集，但玄元真人隻是抬頭看著聖女的方向。
    如果有人敢直視玄元真人的麵容便能發現……他滄桑雙眸中的震驚。
    “玄元真人！您得做些什麽！玄元真人！！！”
    高空之上的聖女和冉冉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冉冉心虛地避開聖女的眼神，她不想再聽聖女說那些關於她是她同類的話。
    誰願意莫名背上這麽多生命的重量。
    “玄元真人這是怎麽了？”冉冉逃避似的轉移話題。
    聖女似乎看出她的回避，輕笑著略過了之前的話題。
    認同感，經常是一種難以求得的東西，她自然知道這點。
    “沒什麽，他不過是發現他無力與我抗衡而已，並且……”
    “他還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聖女的輕笑莫名讓冉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殿下你是如何確定的？”
    “我隻是料想，這位威望甚重的正道魁首應該很少露出這幅表情，睜大兩隻眼睛盯著我看呀。”聖女一邊說一邊跟著玄元真人的樣子，緩慢地眨眼。
    “這又什麽不能承認的。”聖女忽然提高聲音喊道：“難不成玄元真人是覺得不如我一介女流，十分丟臉？”
    “修行之人不該講究這些虛的不是麽？”
    聖女的嘲諷毫不遮掩，演武場上哀嚎痛哭的人紛紛停了下來。
    “這女魔頭在說什麽……玄元真人不如她？莫不是失心瘋了……”
    發出類似感歎的人不在少數，聖女大笑著，“這是事實，滿口說著瘋話的人明明是你們自己，卻要一口一個瘋子汙蔑我。”
    冉冉站在聖女身邊瞧著演武場上的景象，不由覺得荒誕。
    許多人臉上的淚痕尚清晰無比，卻能因為聖女的三兩句話瞬間忘了自己本在做什麽。
    仇恨、厭惡、悲傷，仿佛都在聖女的三言兩語間消解了。
    聖女的語氣淡淡的，但冉冉能察覺到她話中的惡意。
    “如今這番情形你們還是不相信，著實令我費解。”
    “難道你們眼中的玄元真人是會放任惡人作惡而無動於衷的那種人嗎？”
    “你們就是這麽想他的？”
    聖女這話一出，頓時有更多的視線集中到玄元真人身上。
    人群中一陣又一陣躁動、不安。
    “這女魔頭還在騙人呢，論修為和品行，玄元真人都是當之無愧的當世第一，怎麽可能輸給她……無山聖女……可是魔域之人！”
    “東道聯盟怎麽可能輸給魔域這種歪門邪道！”
    人群中的聲音越來越大，像一池正在逐漸沸騰的水，不安的情緒在其中發酵。
    因為無論他們如何欺騙自己，玄元真人的反應都隻能證明聖女所說……是真的。
    “真人！”
    呼聲一聲更比一聲急切，玄元真人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他微微發顫地從袖子中掏出一塊殘缺的玉玨，低聲說著“不可能”之類的字眼。
    冉冉眼神一凜，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在玄元真人向玉玨注入靈力的一瞬間，冉冉胸口猛地傳來一陣猛烈的吸力，將她吸往玄元真人的方向！
    異變突生，聖女雙眸一寒，竟是用靈氣硬生生截斷了這股巨大的力道。
    一聲悶哼，聖女嘴角流下刺目的鮮紅。
    她伸手抹去，看著手指上的紅色眼神微暗，“好生厲害。”
    但冉冉終究是被她重新拽回了飛劍之上，而被迫中斷靈力的玄元真人也受到了反噬。
    比聖女還要嚴重許多倍，隻見他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之前還仙氣飄飄的胡須此時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澤，變得暗淡無比。
    仙風道骨的玄元真人好似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
    冉冉卻是絲毫沒有受到波及，她心有餘悸地捂著懷中的東西，駭然至極。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一塊殘缺的玉，便能將玄元真人重傷至此？！女魔頭身邊的小白臉為什麽又沒事？！”
    演武場上議論紛紛。
    冉冉心中有相同的疑惑，她震驚地看向麵色發白的聖女，“殿下……”
    聖女無奈揉著額角，“別告訴我你在奇怪這麽簡單的問題。”
    冉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聖女認輸般歎氣，“你是笨蛋嗎？”
    “當然是因為我幫你把傷害擋下來了，能重傷玄元真人的力量，以你現在的修為，哪怕隻是沾到一點點……”
    聖女睜著大眼睛盯著冉冉，“你就粉身碎骨了。”
    “原來如此……多謝殿下……”冉冉後怕的同時，竟然還有閑心覺得認真跟她強調現狀的聖女很可愛。
    就像告訴朋友菠蘿口味的棒棒糖不好吃的小朋友一樣。
    在一陣驚呼中，玄元真人撐著身體重新站了起來，並不是沒人願意幫他，而是沒人敢。
    神仙打架，凡人勿入。
    誰知道擅自伸出援手會帶來什麽後果。
    重傷的他脆弱如風中殘燭，就連抓著玉玨的手都止不住地抖。
    聖女眨了眨眼睛，“我還想著好好和他打一場，把我的名聲打響亮些，沒想到他這麽不禁揍，我還沒開始就……”
    冉冉幹笑著，妙齡少女痛扁白發老叟是吧？這事若真的傳出去，無論聖女最終打贏還是打輸，冉冉保證，聖女的名聲都一定變得非常響亮。
    聖女忽的轉頭看著冉冉，“所以你也不知道你懷裏的是個什麽東西？”
    冉冉大腦宕機，機械地搖了搖頭，她還在想著要怎麽編個合適的借口解釋，聖女已經輕輕巧巧地揭過了這一茬。
    隻見聖女無奈地點點臉頰，“那看來隻能找玄元真人問個清楚了。”
    冉冉隻感覺腦子“嗡”的一聲轟鳴，她不確定道：“殿下你就不覺得奇怪？”
    “奇怪什麽？”聖女一邊說一邊拉過她的手往下俯衝，眨眼間兩人已經落到玄元真人麵前，四周的人像受驚的潮水一般退開。
    偌大一塊空地上隻剩她、聖女以及虛弱的玄元真人。
    冉冉盯著聖女，“東西在我身上揣著，我卻不知道東西的來曆，殿下你不覺得奇怪？”
    聖女好似無所謂般，“你身上奇怪的點多著，難道還差這一點。”
    她親昵地伸出指尖點著冉冉的鼻頭，“再說了，你不知道這東西才是正常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是沈晏溫的。”聖女言笑晏晏。
    “你又不是沈晏溫。”
    冉冉隻覺如墜冰窟！
    聖女是如何知曉的？！她一直表現得不像修仙之人、聖女覺得她奇怪可以理解，可聖女是怎麽知道她不是沈晏溫的？！
    聖女滿意地欣賞著冉冉震驚的表情，半晌才閑閑道。
    “你難道沒發覺我已經很久沒叫你沈晏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