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混元氣盡遮天地,日月空明耀九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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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義沐著微風,心神飛揚,心中好不愜意,道:“與誰同坐。清風明月我。能夠閑倚無涯閣,享此美景,皇帝的日子卻又有甚可羨慕的?”
羊舌公不答話,隻是微笑,亦沉浸在美景之中,天高地遠,雲影相隨,仿佛隻有這一刻才能忘卻塵世,忘卻武林恩怨。
羊舌公幾人正欣賞之間,忽的一丐幫弟子進來,稟報道:“幫主,五位舵主皆已到齊,在外候著,可有吩咐?”羊舌公從欄前轉身過來道:“別無它事,囑咐各舵各自列好,申時大會開始。”來報弟子領了命令,輕諾一聲便退下了。
羊舌公見弟子撤了,撥開上衣外衫,右手伸進去,緩緩摸出一封黃紙信封,遞予弘義,眼神告訴他:打開看看罷,便撇過目光不去看他。
弘義稍稍會意,接過信封,乃是“丐幫幫主羊舌公親啟”幾個朱紅大字,輕輕拆開,取出來一白色宣紙,打開默讀起來,心中默念:
羊舌公前輩,自終南山論道以來,各派紛爭四起,人人自危,再有《衝虛化冥法》重現武林,定當引起武林爭鬥。吾侄李弘義於次日與吾等人散失,至今未有音信,張某惶恐不已。師父生前曾囑托吾等幾人好生照料弘義,豈料老人家屍骨未寒,弘義便沒了下落,我張青鬆負主要責任。丐幫幫眾天下廣布,五大分舵縱橫南北,情報能力無派能出其右。師父生前曾予鄙人提及他老人家素來與羊舌公前輩交好,今日還望前輩不吝薄力,若得弘義音信,還望告知,即便小侄不願回來,也懇請他報個平安,叫我等幾人心安。
結尾附上署名:青城派張青鬆。
弘義讀罷,緩緩合上宣紙,心中不是個滋味,先前總是埋怨大師叔張青鬆為人刻薄,對待自己頗有成見。今日念及他的親筆書信,不但未覺厭惡,反而多了幾分思念。一字一句刻在心中,青城山上的往事曆數憶起,傷感之情濃鬱起來,方才體會到離家是個甚麽滋味。
丁芷在一旁靜靜地看,弘義神情慢慢變了,眼眶也漸漸發紅,曉得他是重情重義之人,讀到師叔信件,又逢此景,思念之情心中翻湧,不是滋味。這心思細膩的姑娘明白,此事外人皆幫不得,隻有待他自己沉靜下來,方能舒緩情緒,便不再多說,隻是默默陪著他,叫他知道即便所有人都不在,自己也在他身邊。
羊舌公與丁芷在一旁立了良久,弘義才緩緩平靜下來,轉身對二人道:“逆侄不孝,叫師叔們擔憂,實在萬分慚愧,弘義這便回信青城山,也讓他們少些顧慮。”羊舌公朝外朗聲道:“筆墨紙硯伺候”當即來了四位丐幫弟子,雙手呈上文房四寶。
弘義提筆蘸著墨汁便寫:
古人雲,孝有三:大尊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弘義無父無母,則自當奉師公師叔為父母。昔日師公仙逝,葬於終南山太乙閣旁,愚侄動氣出走,便是未能送終盡孝,大不敬也。現無故不歸,一錯再錯,徒添師叔愁緒,普天之下未有第二者。黃香溫席,臥冰求鯉皆為佳話,弘義自覺慚愧,不求師叔原諒,還望應允劣侄贖罪,待將師公之逝查清,雙手奉上《衝虛化冥法》,至青城山上負荊請罪,任由責罰。
最後署名:侄,李弘義。
弘義寫罷,握筆站在那裏,望著宣紙出神,久久不肯放下,感慨萬千。端來筆墨的丐幫弟子遠遠立在旁邊,隻見弘義手中筆尖飛舞,轉眼紙上就已行雲流水般書下幾行草字,仿若春蚓秋蛇,龍舞飛動,都看得呆了,這年輕後生的書法竟這**,筆墨橫姿。
弘義呆看了一會,收起筆墨,緩緩折好信紙,付予弟子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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