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被打急眼的朱俊，手段齊出，燃燒血脈，才終於是打崩了漫天神魔，以及一位五星古神。
    “累死了朱爺了。”朱俊躺在小山丘上，呈大字形，雙眼無神：“我這也沒犯什麽天條，怎麽感覺被做局了呢？”
    李仁眨眼，餘光下意識地瞟向江塵。
    朱俊瞬間洞悉這一微小動作，當即跳起來，跳到與江塵膝蓋般的高度，磨著一口乳牙，氣呼呼道：
    “好啊，我就知道這跟你有關係！”
    “老實交代，你幹什麽了，還讓天劫遷怒於我...嗯？等等，好相似的氣息，你先前也在渡劫，也是那片神魔？！”
    朱俊睜圓眸子，察覺到這一點，並順藤摸瓜，推演出先前的可能。
    江塵聳了聳肩，道：“的確如此，不過，它終歸還是受限，不可能真讓你將我先前的那片劫難承受。”
    先前，那片神魔的確可怖，是某種天道意誌的法則化身，擁有一定的法則碎片，每一個都堪比聖人王，茫茫然一片，聲勢驚人。
    然而，朱俊這一片神魔，卻縮水了太多，頂多也就是聖人，天尊境界，全部加一起，也抵不過一位準帝。
    總而言之，雷聲大，雨點小。
    不過，朱俊也的確因此多吃了很多苦頭，可俗話說的好，劫難更是磨礪，是福非禍。
    “還真是你。”朱俊炸毛，一想到剛剛自己那倒黴樣，就忍不住舉起肥嘟嘟的拳頭，但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
    很無奈，打不過啊。
    “這是誰。”
    朱俊提溜到李仁身旁，雙手背在光嘟嘟的屁股上，活像一個老前輩，在審視他。
    李仁繃得筆直，喉結滾動，很緊張，這是一個聖人，在諸天，也是很可怕的一批人物，尤其是親眼見到剛剛那征戰天劫，大戰神魔的可怕動靜。
    緊張，自然在所難免。
    竟有一種被老前輩視察的感覺！
    “嗯，馬馬虎虎，根骨還不錯，當蟻爺的跟班，足夠了。”朱俊一臉奸相，偏偏還裝作老氣橫秋，故作深沉。
    “小子，當蟻爺的追隨者，你可願意？”
    李仁一愣，一位聖人的追隨者，他可以嗎？
    朱俊不忘畫大餅，補充道：“今日跟隨本座，日後征伐天路，證已道，羽化成仙，必提攜你共入仙域。”
    李仁恍惚，很震驚，仙域，這位聖人來頭這麽大嗎，居然有自信羽化成仙，這般恐怖？
    他更緊張，在諸天的這些年，見過最強的存在，也就是聖人，可聖人之間，亦有強弱。
    他分辨得出來，眼前這位自稱蟻爺的存在，極強。
    但是，他深吸口氣，還是抱拳拒絕，道：
    “承蒙前輩厚愛，仁，不敢擔此大任。”
    朱俊懵了，自己伸出橄欖枝，剛想收一個小弟，作為自己成聖之後， 座下第一大弟子，就這般泡湯了？
    難道，是自己的大餅畫的不夠香？
    還是哪個關節出了問題？
    他百思不得其解啊，沒道理呀，難道聖人都這麽沒有吸引力，一個皇境，都不願意追隨？
    這世道，真是越來越怪了。
    朱俊撇嘴，剛想嚇唬其兩句，威逼利誘，就被江塵提溜了起來，在其屁股蛋上彈了一下。
    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人皇秘境第二重。
    然後，一聲慘嚎，掩蓋那聲脆響。
    這一嚎，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山川都為之搖動，日月都要無光。
    聖人之威，恐怖如斯！
    “夠了，正經點，他叫李仁，乃是我的兄弟。”
    江塵製止這場鬧劇。
    李仁是老實孩子，鼓起勇氣拒絕，便已經汗流浹背，害怕因此得罪朱俊，給江塵招麻煩。
    朱俊欲哭無淚，捂著屁股蛋，歎氣道：
    “早說啊，自家兄弟。”
    他無言，本以為是江塵從哪個犄角旮旯收過來的人，想著拐到自己座下，培養一番，當一個大弟子。
    早知這般，怎麽可能開口。
    不過，朱俊嘿嘿笑著，下一刻又湊到李仁身旁，順手拿出一個蛋殼，道：
    “自家兄弟，不必客氣，沒什麽好給的，就給一塊出生先天蛋殼。”
    李仁發懵，抱著拳，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像是石雕一樣，風化在那裏。
    這太珍貴，一位聖人的伴生蛋殼，怎麽能隨意接下？
    江塵開口：“不必客氣。”
    李仁這才是接受，不過，仍舊是行禮，感謝一殼之恩。
    “唉，整這麽多虛禮幹什麽。”
    朱俊懸浮在空中，如同一個醉臥羅漢一樣，趴在那裏，用小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勾著李仁脖子道：
    “你我自家兄弟，這樣就生分了。”
    “不怕告訴你，江塵與我生死患難之交，你既然是其兄弟，合該也是我兄弟，日後，若有難，盡管叫二哥，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叫你的三哥。”
    “他叫妖九幽，不過不用叫全名，他不喜歡，叫小幽子就行。”
    李仁煞有介事，聽得很認真，二者看起來就像一個不靠譜的老師，和一個認真記筆記的學生，有一抹淡淡的詭異。
    江塵沒眼看，但也沒打擾。
    朱俊畢竟也突破到聖人境，照顧一下李仁，日後便是天大的好處，二者親近，有益無害。
    雙方都是親近之人，他沒有厚此薄彼之說。
    甚至，樂見其成。
    世間風雲莫測，大道潮汐，一升一落。
    他注定一路坎坷，星空外，混沌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看。
    若哪一天，他的身軀倒下，不能再遮風擋雨，也有朱俊，為其庇護身後的家。
    “很好，以後你就是四弟，李仁，以後就叫你仁弟，快見過二哥。”
    “二哥！”
    二者勾肩搭背，很快就混熟了，已經發展到結義那一套。
    江塵則在其不遠處，遙看前方，一望無際，穹頂之下，是山脈前的深穀，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忽然從空間夾縫中，探了出來，帶著一抹怪異
    那是混沌魔猿，它沒有出聲，而是神念傳音。
    “真沒想到，你這般的人，竟然也會有牽掛。”
    江塵平靜回複：“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我這般的人，為何會沒有牽掛。”
    混沌魔猿道：“你注定舉世皆敵，所前進之路，是最難，也是最凶險的一條路。”
    “走在這條路上，一念之差，或許便是萬丈深淵。”
    “牽掛，對你來說，是毒藥，更是更是枷鎖，也是某一天，讓你萬劫不複的根源。”
    江塵眸光平靜，不起波瀾，麵龐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舉世皆敵，我自橫推而去，大道獨行，何懼魑魅魍魎。”
    講至此，他的眸子閃過兩道神芒，好似眸中有一大宇宙，在生滅。
    “若有朝一日，我真身不由己，要身死魂滅，那也要殺盡當世敵，隻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混沌魔猿怔然，何等霸氣，這番堪稱“狂妄”之語，從別人口中說出，隻會被嗤之以鼻，偏偏，它卻被觸動，認為這在某一天，很可能成真。
    倒下之前，他會先將當世之敵，盡數埋葬。
    “昔年，人皇也曾說過相似的話，可最後，他失敗了，牽掛牽絆太多，耗幹最後一絲精氣神，封印了黑暗動亂，以全族之力鎮壓。”
    “現在看看，誰還記得如今的枯竭之地，當年曾是上古時代，輝煌的炎黃部族，華夏九州。”
    “活著，才有希望，人皇死，偌大的傳承，也終將黯淡。”
    混沌魔猿搖頭，並不認可這番理論。
    “過剛易折，你不可能真的殺盡當世之敵，這條路上的敵人，遠比你想象的恐怖，最好的結果，也隻是妥協，延緩至下一個大紀元。”
    說到此處，它燈籠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嚴肅，認真道。
    “那便鎮壓它。”江塵道。
    他像是在說一件稀鬆的小事。
    這條路上的敵人，不管是誰，先輩做不到的，他要做，先輩做不完的，他也要做。
    往年一切遺憾，在他手下，都將迎來終結。
    混沌魔猿，注視其良久，最後搖頭道。
    “那便拭目以待。”
    言畢，一抹光退散。
    “嗯？”
    混沌魔猿陷入迷糊，眼中盡是困惑，用寬大的手掌撓著頭，看著上方的江塵，發懵道。
    “我剛不是在睡覺嗎，怎麽出現在這裏了。
    江塵不言，隻是望著頭頂，那片蒼穹，似乎隔著這片天，與這人皇秘境頂層的某位存在，遙遙對視。
    .....
    人皇秘境九重天。
    一節幹枯的手掌，倒映在一旁神泉中，一個滄桑不已的青牛，碩大的身軀，盤踞在那裏，身上溝壑遍布，一隻牛角，更是斷裂，隻剩下一個晶瑩的角茬。
    可偏偏，在神泉中， 幹枯的手掌後，倒映出的卻是一個滄桑的白須老人，端坐在那裏，縈繞著一層混沌，看不真切。
    他輕笑，又帶著一抹複雜。
    “又是一個強種，我曾勸過你，放棄身上的枷鎖，你不聽我的。”
    “所以你失敗了。”
    “這一次，我也勸了他，也不肯褪去枷鎖，你說，他也會步你後塵嗎？”
    青牛注視著那汪神泉，像是對倒映中的那個老人在說話，也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