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她的調侃，羅雲問道：“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女律師搖了搖頭：“這個，恐怕還不行！”
    不等羅雲再次詢問，女律師緊跟著開口道：“除非能夠抓住監控裏那個男人，否則你的官司對方還會繼續扯下去，至少未來半年內都不可能脫身，而半年之後還款日期一到，對方更不可能放你走！”
    “所以，這是一個死局！”
    羅雲暗自琢磨著，這麽一來問題的關鍵點就到了尾隨兆琦的那位男人身上，隻要將其抓住，事情就有了轉機。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女律師歎道：“我勸你不要把希望放在這上麵，那個人你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羅雲奇道：“這又是為什麽呢？”
    意識到了自己失言，女律師急忙解釋道：“我是說，茫茫人海想找一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羅雲頓時泄了氣，喃喃道：“這麽說，真就沒有辦法了嗎？”
    “有！就是讓今天那個禿頂胖子不要出現在明天的法庭上，這麽一來，我就有很大的把握幫你打贏！但我覺得，這好像更不可能！”
    “不，這完全有可能！”
    相比垂頭喪氣的女律師，聽到這句話的羅雲雙目卻泛起了精光。
    “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弄台電腦？”
    女律師不明白他想幹什麽，但還是回答道：“我隨身就有帶著一台，可以借你用用！”
    插好電源連上網絡後，羅雲將手伸到了鞋子下麵，搗鼓半晌取出一枚如同紐扣般大小的東西。
    女律師見狀，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麽？”
    羅雲沒理她，接上數據線將裏麵的內存導了出來。
    說白了，這東西就是個微型的錄音設備，自從那次在騰躍被冤枉後，羅雲就長了個心眼，特意弄了這個藏在鞋底以備不時之需。
    之前在金貿大廈，當方興國說出工作室合作的企圖後，羅雲就已經暗中將它啟動，並將雙方對話一字不漏全錄了進去。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東西受體積限製，電量隻能維持幾個小時，否則審訊室裏小王逼他在文件上簽字時就不會如此被動。
    羅雲試探著將內容回放了一遍，前麵都還好，是他所熟悉的，直到後麵被小蘭扶出房門後，裏麵傳來的對話令他震驚不已。
    “來，寶貝！把這瓶醒酒藥喝了，姐姐陪你快活！”
    接著是一聲巨響之後，傳出另一道陌生的粗獷聲音：
    “媽的！不就出去玩了一會嗎，這門昨還打不開了呢？”
    ……
    這些內容羅雲腦海中並沒有印象，當時的他已經醉得人事不省，隻依稀記得似乎要替誰出頭來著。
    “妹子你手上怎麽還端著杯酒？來，哥哥喂你！”
    接著響起的是一聲女子的尖叫，羅雲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竟然在那樣的處境下和一個女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
    如果說，到了這裏他還僅僅是有些震驚，那麽接下來的內容就令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妹子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高……高小蘭。”
    “來這兒幹什麽？”
    “方總讓我把姓羅的帶過來，給他喂吐真劑……”
    “原來那東西叫吐真劑啊，我還以為是什麽絕世好酒呢！”
    “你們為什麽要給他喂吐真劑啊？”
    “因為……方總懷疑他偷了我們的鑰匙……”
    “哦？什麽鑰匙？”
    “哪個雜碎敢在這裏鬧事？”
    “說啊，什麽鑰匙？”
    “就是我們公司的終……”
    “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們兩個，帶她下去好好休息！”
    原來對方盯上他並非偶然，而是一開始就帶著目的，讓他想不通的是，那個“鑰匙”究竟是什麽東西？
    還有吐真劑，學術上又叫麻醉誘導劑，這東西對大腦的損害程度絲毫不比昏睡型麻醉劑弱，一旦當時自己真喝了，恐怕此刻就已經如趙磊說的那樣，退居二線了。
    想到這裏羅雲心中除了恐懼外就隻剩下說不出的憤怒，他明明與對方無冤無仇，對方卻幾番三次用盡手段想要害他。
    一旁的女律師見羅雲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奇怪，由於戴著耳機的緣故，她並未聽見裏麵的內容，此時忍不住伸手將羅雲一邊的耳機摘下，問道：“你怎麽了？”
    羅雲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驅散，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危機，至於其它的，等出去再說。
    羅雲將錄音前麵自己熟悉的那段對話截取下來，隨後登錄某博傳了上去，並起了一個亮眼的標題：網遊官方公然打破平衡，暗中扶持工作室，普通玩家該何去何從？
    接下來就是內容，羅雲詳細描寫了方興國在騰躍的職務，聲稱他的一言一行都將影響著這款遊戲的走向。
    當然光這些還遠遠不夠，大數據盛行的時代，新人發的帖子多數都被冷處理，甚至雪藏。
    羅雲又利用這台電腦，遠程控製了自己住處裏的20多台原本用來刷金的機器，給自己刷榜。
    當評論數過萬之後，終於開始不斷有人加入了進來，直到此刻羅雲方才收手，退出賬號將電腦還給了女律師。
    網遊玩家是一個龐大的群體，何況這件事還涉及到他們的根本利益，羅雲相信用不了明天，方興國就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本來他是不打算用這招，因為對話對方還涉及到另一個人：馬濤。
    但是現在馬濤已經背叛了他，走投無路之下他已沒得選擇。
    當他把電腦還比例女律師時，後者用如同看怪物的眼神盯著他。
    “我感覺以後得離你遠點，你這個人太可怕了！”
    羅雲有些尷尬，按理來說，這樣的事情不該當著外人的麵來操作，因為容易授人以柄。
    奈何他此刻身處拘留所，自由受限不可能離開。
    眼見對方已經收拾完東西準備走人，羅雲急忙叫道：“等等，你為什麽要幫我？”
    女律師停下腳步，回頭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有人花了大價錢托我助你，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安心等著便好！”
    羅雲不由一驚，誰啊？
    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一個除了馬濤以外的熟人，可要說是馬濤的話，也不可能，對方既然選擇了聯合騰躍一起整他，又何必多此一舉找人做戲？
    不出羅雲所料，第二天的法庭上，方興國並未現身。
    經過羅雲昨天那麽一搞，估計現在的他一屁股的爛攤子等著收拾，自然沒有精力再來管這邊。
    接下來就是女律師一個人的表演時刻，伶俐的口才簡直讓羅雲對她刮目相看。
    可就在關鍵之時，又一批人趕了過來，表明來意之後羅雲才知道，這些竟然是自己刷金的那款遊戲的官方人員。
    其中一人取出一張電子表格向法官展示道：“根據我們調查，曾有近千個賬號出自這位被告的登錄地址，嚴重破壞網絡平衡，在此我們對他提出訴訟！”
    羅雲苦笑，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容易解決，騰躍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互聯網巨頭，為了對付他這樣一個小人物也真是煞費苦心。
    女律師反駁道：“如果僅僅是登錄地址，那並不能說明什麽，一款遊戲做出來本身就是讓人玩的，沒有哪條法律規定玩家不能申請一千個賬號！”
    羅雲聽得瞠目結舌，對她的能言善辯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官方人員氣急敗壞道：“你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裏！我們的條例裏事先就已注明，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況且來之前我們也調查清楚了，此人住處擺放著整整20多台電腦，根本不屬於正常玩家行列！”
    女律師麵無表情道：“違反貴公司條例這件事情，僅屬於被告與貴公司之間的私人糾紛，貴公司有權對其做出相應處罰，這點我沒有異議！另外貴公司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私自進入被告家中，這種行為屬於私闖民宅，是不是應該給被告一個說法？”
    “你……”
    一眾人員麵麵相覷，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在他們請來的律師也不是吃素的，最後搬出了網絡安全管理法。
    經過整整一天的對峙，羅雲雖然被無罪釋放，但工作室卻徹底完了，就如同馬濤說的那樣，被進行了地址封殺，以後禁止接觸任何網絡遊戲。
    回到空無一人的住處，環視著冷清的大廳，羅雲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
    他雖然自由了，背上那兩個億的賬務卻猶如一座大山，壓得他沒法喘氣，更何況還有個半年的期限。
    若是工作室還在，羅雲自信可以拚一下，大不了蹲幾年牢獄，但現在，他連最後翻身的餘地也沒了。
    掃了眼桌上的藥瓶，這是他回來時經過藥店順手買的。
    隻要將這一整瓶配合酒精服下，羅雲相信，自己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發小背叛，女友身死，巨額賬務加上事業被阻，換了世間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會做和他相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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