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遲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確定這東西有用？”
    王致遠板著臉道“你可以質疑任何事情，唯獨不能質疑我的眼光與能力！”
    羅雲識趣地選擇了閉嘴，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換成有人在代碼方麵質疑他的水平，那他肯定比對方還要憤怒。
    當下不再多言，默默退到一邊看著對方操作。
    這個過程極其枯燥無味，主要羅雲根本弄不懂那些瓶子裏裝的什麽，隻能像個白癡一樣傻傻地注視著。
    經過一番如同化學實驗般的複雜勾兌，最後對方將一劑褐色的液體遞到小霞麵前示意她喝下去。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小霞毫不猶豫拿起藥瓶一飲而盡，隨後兩眼一黑，“撲通”一聲趴在桌上沒了動靜。
    羅雲剛準備發作，王致遠似乎早有預料般急忙躲到了唐興旺身後，一邊開口叫道“都冷靜一點，這是正常反應，藥物想要修複她身體機能，首先必須讓她沉睡！”
    羅雲將信將疑“那麽，等她醒來需要多久？”
    王致遠稍作思索，回答道“每個人體質不同，不過最遲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正好趁這個機會進行一下補給。
    之前停在路邊的黑色大眾顯然是不可能再取回來了，說不定對方就布置好了陷阱等著他，因此必須重新找輛車。
    小心翼翼將趴在桌上的小霞扶回房間，看著那張在熟睡中依然帶著疲憊的臉，羅雲忽然有些心疼起這個女人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執意要跟著自己，但是羅雲也能隱約猜出，肯定是林老不死交給她的任務。
    能夠常年跟在林欣身邊，她的身手應該屬於整個黑河最強的，這點羅雲絲毫不懷疑。
    否則以林欣安全的重要性，斷然不可能隻派她一個而不需要其他人。
    看她的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一個女孩子能走到這一步，她所付出的艱辛絕對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從她之前的反應不難看出，若這次任務完不成，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肯定會有極其嚴重的後果等著她。
    就憑她之前替自己擋了一箭，羅雲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唐興旺本來是想拉羅雲出去吃飯，順便問問他接下來的計劃，卻被羅雲擺手拒絕了。
    原因無它，小霞還昏迷著，他哪敢放心一個人亂跑。
    最後沒辦法，唐興旺隻得讓人將食物送到了這間屋裏。
    “兄弟，方便說說，你們跟輝煌之間具體是怎麽回事嗎？”
    唐興旺開了瓶酒，一邊替羅雲滿上一邊問道。
    “謝謝，我不喝酒！”
    羅雲將直接將酒杯推給了王致遠，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我的老師被他們用陰謀引過去，活活燒死在倉庫裏，我與他們之間不共戴天！”
    唐興旺心中興奮，這麽一來不就相當於自己多了位天然的盟友嗎？
    臉上卻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拍桌道“這幫畜生，草莽人命難道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羅雲豈會看不出來他在做戲？一個人心裏真正的想法，是可以通過眼睛讀出來的，前提是觀察足夠敏銳。
    但羅雲也不在意，因為他正好也需要用到對方。
    辰砂的出產地點找到後，怎麽處理就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問題。
    交給黑河無疑是最簡單的方法，但不知為何，羅雲潛意識中並不願意這麽做。
    如果王致遠所言是真的，這無疑會是一筆巨額財富，就這麽拱手讓給黑河，他不甘心。
    說白了，還是林老不死的為人讓他感到恐懼，羅雲甚至一點都不願與其打交道。
    羅雲深吸了口氣，是時候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了。
    想到這裏不由看向王致遠，問道“你之前說這種辰砂能製藥，那你這裏需要嗎？”
    王致遠似乎一直在等著他這句話，聞言迫不及待點頭道“需要，當然需要！這東西有價無市，哪怕不用來幹別的，僅僅是收藏都具有不菲的戒指！”
    說著卻又發出一聲長歎，目光暗淡道“當年要是能找到這東西，我的博士論文不至於到畢業都還是空白，可惜現在已經老了，歲月不等人啊！”
    羅雲不想聽他感慨這些，直接開門見山問道“找到地址後，開采會是一個巨大的問題，你有辦法解決嗎？”
    唐興旺插嘴道“兄弟你可別小看他，王家雖然不比從前，但底蘊依舊在，隻要咱們合作，這次就算弄不死輝煌也絕對讓他們脫層皮！”
    王致遠也拍著胸脯道“你需要什麽幫助盡管跟我說，老唐是我最好的朋友，說實話他白白被人整成這樣，我這心裏一直都不好受，隻是苦於沒那個本事替他報仇！”
    唐興旺急忙擺手道“瞎說什麽呢？你肯收留我就已經是對我莫大的恩情，別的休要再提！”
    羅雲稍作思索後，開口道“我需要一輛車，越快準備妥當越好，還有最好是普通的民用車別太顯眼，至於別的，等找到出產地點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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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致遠大手一揮“沒問題，別說一輛，你要十輛都成！”
    接著又猛然反應過來“不是，你這麽著急嗎？這馬上就要天黑了，難不成準備現在動身？”
    羅雲點頭道“我沒多少時間了，何況這種事情當然是晚上才方便！”
    王致遠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站起身道“那我現在去叫人準備！”
    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已經過去，旁邊床上的小霞發出一聲輕吟終於睜開了雙眼。
    沒等羅雲有所動作，趕回來的王致遠第一個衝到了她床邊，關切道“姑娘，你感覺怎麽樣？”
    小霞起身下了床，試探著活動了下身體，半晌回答道“除了背上有點痛，其它好像都沒問題了！”
    王致遠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這藥第一次用，還好沒出錯！”
    羅雲又有了想掐死他的衝動，敢情是把人當小白鼠了。
    王致遠隨即又正色道“內傷雖然沒大礙了，外傷卻不是那麽容易好的，接下來千萬別做太激烈的運動，否則會導致傷口裂開！”
    經過一番收拾後，兩人起身告辭。
    唐興旺想要跟他們一同上路，卻被羅雲拒絕了。
    如今辰砂的事情八字都還沒一撇，此行首要任務就是暗中調查具體地址，人多了反而更容易暴露。
    互相留下聯係方式後，兩人便坐上了王致遠讓人找來的黑色轎車，一腳油門駛入了夜色中。
    司機自然還是由羅雲擔任，以往有林欣在時，小霞是從來不會讓他摸方向盤的，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現在倒好，這份苦差全程落在了他身上。
    加上彪悍女帶著傷，羅雲自然更是義不容辭。
    不過這也不奇怪，以往是為了少女的安全防止有人起歹心，司機這個職位就顯得尤為重要。
    現在少女不在，自然就沒了那麽多顧忌，羅雲還能拿自己的情債開玩笑不成？
    偷偷瞟了後視鏡一眼，發現她又在閉目養神。
    羅雲忍不住問道“你這次出來，林老……林家究竟給了你什麽任務？”
    小霞終於睜開雙眼，盯了他一會，又重新閉上。
    “不該問的別問，你隻需要知道黑河與輝煌這次真的沒法談，不分個你死我活是不會罷休的，所以做好你分內的事就行！”
    羅雲默然，看來當初林老不死答應等他一周的承諾，根本就是放屁。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難理解，歐陽的死根本瞞不了多久，左膀右臂出事了，他這個名義上的黑河主事人要是不做點什麽，讓其他人怎麽想？
    羅雲總算是有點明白當年劉備的處境，明知道曹魏勢大，與東吳聯手才是上上之策，可關羽被東吳害死後，他依然執意選擇了伐吳這條路。
    現在的林老不死，毫無疑問就跟當時的劉備差不多。
    這也更加堅定了他培養自己勢力的決心，黑河的那些勾當是斷然不能參與的，一個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複。
    前方出現一道熟悉的路口，正是之前來時走過的那條。
    羅雲不得不將車停了下來，拿出微型電腦開始查找老金說的那輛運貨車的路線。
    路邊的攝像頭最終資料都掌握在官方手中，對方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把這些抹去，因此沒一會就有了收獲。
    收起電腦正準備動身，一道聲音卻突然在耳邊響了起來“你的技術是誰教你的？”
    羅雲轉過頭才發現，小霞不知何時湊了上來，目光緊盯著他手中的電腦，明顯已暗中觀察多時。
    羅雲聳了聳肩膀“沒人教我，都是我自學成材！”
    對於他的話，小霞明顯不怎麽信，起身重新坐回了後座，同時哼道“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但請你記住一點，千萬別傷害大小姐，否則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親手要了你的命！”
    羅雲不以為然，直接發動了汽車向前竄去。
    他本來就沒想過要對林欣怎麽樣，那麽單純的一個少女，嗬護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去傷害她？
    接下來又陷入了安靜，羅雲專心致誌開著車，時不時停下來摸出電腦查找路徑，一夜不知不覺就這麽過去。
    讓羅雲意外的是，追到最後，那輛運貨車竟然是從省外開進來的。
    隨即又釋然了，按照王致遠的說法，辰砂的出產地不是那麽好尋的，一般都需要極其苛刻的條件才能形成。
    直到日上三竿，羅雲徹底扛不住時方才將車停下，從後備箱中取出幹糧略作休整。
    同時將一大堆補血補營養的東西給小霞拿了過去，她的傷勢畢竟還沒好，哪怕王致遠弄出來的藥再有效，也彌補不了身體的缺損。
    這回小霞倒是沒再推脫，經曆過昨晚的事情，她對羅雲的目的已經不再懷疑，接下來肯定還有許多硬仗要打，越早讓傷勢恢複越好。
    匆匆將食物解決完後，羅雲便放平椅子躺了下去。準備先睡一會再起程。
    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羅雲不由轉過頭去，這才發現由於他坐的前座，椅子放平後腦袋剛好接觸到小霞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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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神色間明顯有些不自然，準備將腳收攏回去。
    見羅雲看她，不由臉色微紅，惡狠狠道“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來！”
    羅雲嚇得一縮脖子，急忙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車內一時間陷入了安靜，片刻後小霞忍不住問道“我這樣子……老是亂發脾氣，是不是很討厭？”
    羅雲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反應過來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所以沒必要太過糾結別人的看法！”
    小霞沉默片刻，又問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羅雲頓時來了興趣，忙不迭將身體轉了過去“哦？你說！”
    小霞抬頭看了看車頂，幽幽道“我出生在一個極其偏遠的山村裏，六歲那年父親進山幹活一不小心跌下山穀摔成了癱瘓，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一夜之間雪上加霜！”
    “為了給父親治病，母親四處找人借錢，欠了不少債務。後來有個人販子來到村裏，父母經過商量之後，將我以五萬的價錢賣給了對方，不諳世事的我就這麽走出了那座山村！”
    羅雲呼吸一滯，雖然料到對方身世會很坎坷，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小霞沒理他，自顧自繼續道“後來經過幾番轉手，我被一家地下拳場選中，每天進行著非人的訓練，完不成任務就會受到極其殘酷的懲罰，並且沒有食物！”
    “在我剛滿十歲那天，幾個與我同時進來的孩子被送到一間狹窄的籠子裏，金主告訴我們，隻有一個人能從裏麵出來！最開始沒人動手，直到忍饑挨餓了一天，依舊沒人放我們出去時，終於有人開始亮出獠牙！”
    “我眼睜睜看著平時互相安慰、互相扶持的同伴，如同沒有理智的野獸一般互相撕咬，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地麵，直到其中一人向我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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