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直接找出了範元武的電話拔了過去，耳邊傳來的卻是關機的提示音。
    這也不意外，對方都已經準備暗中跑路了，以前的聯係方式自然不可能再繼續用。
    羅雲也不著急，人能偽裝，證件卻是沒辦法造假的。
    他們想出省，首先就繞不開公檢那一關。
    而以行動組的權限，是可以直接翻閱公檢記錄的。
    換句話說，隻要他們敢在車站之類的地方露頭，馬上就會被逮住。
    或許有人會問，市麵上那麽多辦假證的，怎麽會沒辦法作假？
    首先，那些假證隻是外形上相似，僅能起到礙眼法的目的。
    其次就算裏的芯片能騙過機器，那也隻是一些商用的檢測機器，跟官方的不是一個概念。
    當然並不是說官方的就沒辦法騙過，但其中涉及的手段與技術非常複雜，有那個水平根本沒必要窩在街頭靠給人辦證為生，何況還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思索間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真是老黑主動打來的電話。
    “我到你說的那家旅店了，咱回事，這裏怎麽被封了？”
    羅雲不得不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跟對方簡單說了一遍，老黑聽完大罵“這幫畜生！公然草莽人命，還有沒有王法？”
    羅雲淡淡道“這個問題應該問你們才對，拿著最高行動令卻不敢出手，你們成立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如果可以，羅雲當然是希望他們能直接收網，這樣能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老黑一聲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還是那句話，這裏解決了，其它地方怎麽辦？行動令一旦動用，意味著我們也會下崗，想要繼續查隻能換人！”
    羅雲頓時沉默了，以往種種遭遇不覺又浮現到腦海中。
    一旦行動組換人，會混進去什麽牛鬼蛇神就很難說。
    至少在兆琦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不希望對方有意外。
    兩人重新約了個見麵的地方後，這才將電話掛斷。
    羅雲一邊帶著兩女往那邊趕，一邊看向蘇蓉，問道“關於那位陳掌櫃，你還知道什麽嗎？”
    蘇蓉搖了搖頭“父親以前從不讓我插手生意上的事，除了覬覦我家工藝品這件事以外，我對他一無所知！”
    接著又好奇道“你打聽他幹嘛，咱們接下來的目標不應該是那個叫塔木村的地方嗎？”
    羅雲並未回答，她說的沒錯，但是別忘了，對方幹的可是掉腦袋的買賣，一旦落網絕無活命的可能，因此自然十分謹慎。
    這種情況下，幾張生麵孔貿然出現在那裏，不引人懷疑才怪，所以必須得有熟人引薦才行。
    而他們的身份又已經暴露，之前的堂皇娛樂場是肯定不能回了，綜上原因，這個陳掌櫃還非得去見見不可。
    依舊是昨晚那家拉麵館門前的攤子上，三人見到了風塵仆仆的老黑。
    羅雲先是看向小霞，得到對方肯定沒有任何尾巴後，方才走了上去。
    攤位老板一眼就認出了羅雲三人，急忙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又是你們啊，還和昨天一樣嗎？”
    其實他這攤位生意異常的火爆，想讓他專門記住某位客人幾乎不可能。
    怪隻怪羅雲昨天點的單實在太多，想不留下深刻印象都難。
    羅雲指了指老黑所在的那張小桌子“規矩不變，你看著安排吧！”
    老板臉色說不出的怪異，暗道這哪家的公子哥，每天過來找個陌生人拚桌不說，還帶倆美女，莫非有錢人都有怪癖？
    但他是做生意的，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會多嘴，當即應道“沒問題，您老先坐，馬上就好！”
    老黑自然早已發現了他們，身為行動組成員，警惕性是毋庸置疑的。
    先是掃了羅雲一眼，隨後目光移到小霞與蘇蓉兩女身上來回打量著。
    半晌開口道“行啊你小子，有先前那妹子還不夠，這麽快又勾搭上兩個？這生活滋潤得，難怪看不上我們的工作！”
    羅雲罵道“別扯淡，我叫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
    隨後將關於陳掌櫃的一切簡單說了一遍，並重點強調對方熱衷古董。
    老黑大腦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不是，你跟我說這些幹嘛，咱們的目標不是那什麽村子嗎？”
    羅雲無奈道“如果沒人引薦，就這麽過去別說見到幕後者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成問題！所以你的任務就是接近他，並取得他的信任，明白嗎？”
    老黑頓時不樂意了“你他娘的都還沒加入我們，倒先學會給我們發任務了，你自己怎麽不去？”
    羅雲聳了聳肩“我的身份已經曝光，去了隻會引來麻煩，所以這個任務非你莫屬！”
    老黑思索片刻，搖頭道“接近他倒是不成問題，可照你的說法，想要讓對方主動引我們入局，手裏必須有他中意的東西才行，這玩意上哪去找？”
    羅雲不解思索道“你們最近不是找到了一座漢代大墓嗎，隨便拿件不就成了？”
    老黑剛拿起杯子抿了口茶，聽到這話一個沒忍住全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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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那墓裏隨便一件就夠你死上十回，拿來幹這種事情，虧你想得出來！”
    羅雲淡淡道“又不是讓你真給他，隻是充當誘餌讓他過過眼，隻要他心動了，接下來的行動就成功了一半！”
    老黑臉色陰晴不定，半晌過去也沒見他開口。
    此時老板已經將烤好的肉串端了上來，羅雲拿起一支一口涮下後，方才繼續道“我沒多少功夫在這裏耗，要不要行動看你們自己！”
    算下來，當初他與林老不死定的一周賭約已經過了整整六天，歐陽的葬禮很快就要舉行，他必須得趕回去。
    生前沒能親口叫對方一聲師傅，最後一程無論如何也得去送送。
    老黑終於做出了決定，咬牙道“行，聽你的！不過這事我一個人沒法做主，得先問問隊長！”
    接下來場麵變得異常沉默，無人再開口說一句話，隻低頭解決著食物。
    直到一陣鈴聲響起，方才將這氣氛打破。
    羅雲摸出手機一看，是個正常的陌生號碼來電，按下接聽鍵後，很快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好，請問你哪位？”
    羅雲從聲音分辨了出來，對方正是已經逃跑的範元武。
    隨即又有些莫名其妙，怎麽對方主動給他打電話卻反倒問起他是誰？
    老黑放下茶杯，擺手道“不用驚訝，我給所有出省的的路口都打過招呼，一旦發現那幾個人立刻讓他們打你電話！”
    羅雲有些無語，以前一直都以為這個行動組在不動用行動令的前提下，很難起到什麽作用，如今看來，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當即衝著揚聲器發出一聲冷哼“是我，還記得吧？”
    話音落下，能夠明顯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羅雲繼續道“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明早之前一個不少給我滾回來，否則就等著到監獄裏重逢吧！”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直接將電話掛斷。
    他相信經過這次事件，絕對能給對方巨大的心理壓力。
    老黑忍不住問道“這幾個不過是些見不得光的老鼠而已，你那麽在意他們幹嘛？”
    羅雲反問道“如果讓你上賭桌，你有幾成把握保證一定能贏？”
    老黑眉頭微皺“咱們目的是把那個村子踹掉，輸贏有那麽重要嗎？”
    羅雲麵無表情道“如果僅僅是踹掉那個地方，你現在就可以直接出手，調一支武警部隊，這種事應該難不倒你！
    老黑想都沒想，直接搖頭道“不行！這樣做容易打草驚蛇，至少得有人先混進去弄清楚裏麵是什麽情況，然後裏應外合，這才是上上之策！”
    羅雲再次反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幕後之人根本不可能呆在那裏，就算我們成功了，最後也隻抓到一幫嘍囉，凶手依然逍遙法外！”
    老黑眉頭皺得更深，暗自思索著羅雲說的這個問題。
    片刻後抬起頭，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這就是我要招攬他們的原因！”
    羅雲說著，目光刹那間變得冰冷無比“我的目的，是讓參與進來的所有人全部陪葬！”
    他說的是關於歐陽的事，可惜老黑會錯了意，誤以為他在替那些受害者打抱不平。
    當下發出一聲輕咳，安慰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別激動，先說說你的計劃吧！”
    羅雲淡淡道“很抱歉，在行動開始之前，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這次任務是由我發起來的，無論成功與否，後果我都一力承擔，你隻要照我說的做就行！”
    老黑盯著他怔怔出神，半晌搖頭道“你知道嗎，我現在越來越看不到你了！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你時，那副傻嗬嗬的樣子好像是個人都能欺負一下，現在的你讓我感覺很陌生！”
    羅雲內心不見絲毫波動，傻嗬嗬的？
    沒錯，就是因為他傻嗬嗬的，一次次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次次受製，一次次看著重要的人從身邊消失……
    這樣的一次次，他永遠不想再繼續擁有。
    說句不好聽的，他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還是受人逼迫，並非他本意。
    甚至現在的自己，就是他曾經最討厭的那類人。
    要想在這個冷酷無情的社會混，並且混得好，某些東西是必定要拋棄的。
    至少羅雲始終堅守著自己的本心，不會去觸碰法律的那條紅線。
    記得曾經看到過一句話，當一個人的道德底線需要用法律標準才能衡量時，他其實已經沒有了所謂的良知。
    沒錯，法律是衡量道德的最後一絲線，它的作用僅僅是讓壞人沒有那個勇氣壞得徹底。
    可就是這最基本的一絲線，也有那麽多人沒守住。
    比起他們，羅雲認為自己算好的，至少遠遠沒到那一步。
    此時桌上的食物已經被四人解決完畢，老黑站起身道“咱們分開行動，那什麽陳掌櫃就交給我，至於這邊，你自己看著辦吧，記得一有情況隨時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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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又拍了拍羅雲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幹涉你！有句話，叫做屠龍者終成惡龍，我老黑這輩子沒幾個朋友，隻希望你能守住本心，未來我們還能坐在一起擼串，而不是戰場上兵戎相見！”
    留下這句話後再不遲疑，轉身往遠處走去，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很長……
    羅雲不語，默默注視著對方身影消失後，這才帶著兩女轉向另一個方向。
    蘇蓉直到此刻才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拉住羅雲迫不及待問道“你其實是騙我的，對吧？”
    羅雲有些莫名其妙“你說啥，什麽騙你的？”
    “就是你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官方的人，沒錯吧？”
    羅雲聳了聳肩“我也希望我是，可事實上我真的不是！”
    蘇蓉哼道“別想繼續瞞我，剛剛那人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跟普通人不同，你要不是官方的人，憑什麽能指揮他？”
    羅雲不由一驚，這個問題連她都看出來了，小霞自然不可能看不出。
    聯想到對方將林老不死的命令奉為聖旨的做法，一旦這個消息經過她之口傳回去，天知道會引來什麽麻煩。
    當即正色道“你聽好了，我與剛才那人沒有任何關係，硬要說的話，就是我曾經被一群流氓給打了，是他接手的案子，所以我們之間算是舊識！”
    他指的是那次區域大賽，為了找第二隻玉獅子身受重傷，後來老黑就是用流氓鬥毆的借口蒙過去的。
    此事小霞也知道，搬出來更有說服力。
    蘇蓉卻不死心，追問道“那他這次找你又是為了什麽？”
    羅雲深知言多必失，這個話題絕不能再繼續下去。
    當即板著臉道“還能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幫你找你父親的線索！塔木村已經引起上麵的重視，這起案子又剛好是他在負責，所以就順便叫過來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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