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範元武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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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半晌過去什麽都沒發生,他甚至都沒感覺到身體任何部位傳來一絲疼痛。
直到耳邊響起羅雲的驚呼“老範,你怎麽樣了?”
趙淵睜開眼睛,入目所見讓他肝膽俱裂險些崩潰。
範元武倒在他跟前,胸口一個血洞正一股股往外冒著鮮血。
羅雲不知何時衝到他旁邊,企圖替他止血,卻無論如何止不住。
看這情形分明是傷及了大動脈,若不及時送醫很可能就此殞命。
羅雲不假思索想要扶起他往外走,卻聽丹輪喝道“站住,誰敢動一下,我立刻打死他!”
羅雲想說什麽,卻被範元武拉住,一臉虛弱衝他搖了搖頭。
“子彈已經沒入心脈,別白費力氣,我沒多少時間了!”
趙淵終於恢複清醒,雙腿一軟無力地跪倒在地上,語帶哭腔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之前羅雲為了救小霞磕得頭破血流時,他曾斬釘截鐵說過“不就一條賤命嗎?反正大家最後都得葬在這裏,能不能有點骨氣?”
現在輪到了他,卻連羅雲百分之一都不及。
趙淵隨即又抬起頭,雙目通紅死死盯著羅雲,咆哮道“都是你害的,若非你找上門來,就沒有今天的事情!”
範元武轉頭看著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別瞎想,咱們走江湖的,從一開始就猜到會有今天,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其實很早以前將你們帶上這條路我就開始後悔,我自己一把年紀了無所謂,但你們還年輕,萬不可步我們這一代的後塵!”
說著不覺伸出手死死抓住羅雲胳膊“你答應我的,這次行動之後就不再追究我們犯下的事,這個承諾還做數嗎?”
羅雲拚命點頭“隻要你活著跟我們出去,什麽都好說!”
其實他根本就沒答應過對方什麽,從一開始就隻是看出了這群人的價值,想利用他們而已。
因為光憑他一人,想要扳倒這個塔木村根本不現實,哪怕加上老黑那群行動組成員,也一樣困難重重。
況且就算他答應了又能代表什麽?在法律麵前,他屁都不是!
範元武一聲苦笑“這個要求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趙淵急忙爬上前抱住他“不難,你先挺住,咱們一定能出去!”
範元武沒回答,目光再次轉向羅雲“知道嗎?他們其實都是些沒家的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闖蕩,我老範與其說是他們大哥,倒不如說是他們爹!”
說著不由歎道“我這一出事,也不知他們以後該怎麽辦?”
羅雲明顯感覺到,對方生機正迅速潰敗,此刻還能堅持著與他們說這麽多話,分明就是回光返照的前奏。
一時間整顆心沉到了穀底。
麵對對方投來的希冀目光,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寬慰道“放心吧,我會負責引領他們走上正道,往後誰敢欺負他們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範元武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聽到他的話頓時變得精光大盛!
最後仰頭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說書唱戲……道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留下這句話後再也無力硬撐,雙目緩緩閉上。
陰暗的山洞中隻餘下趙淵聲嘶力竭的吼叫還在回響“老範,你他媽給老子醒醒!說好幹完這票咱們就洗手,然後買個大宅子,你怎麽能言而無信?”
說著,堂堂七尺男兒竟哭成了淚人。
直到此時眾人方才回過神,凡鬼市參與者無一例外皆躲到了自己帶來的保鏢身後,一臉戒備盯著丹輪。
陳凱更是咆哮道“你究竟想幹什麽?知不知道咱們能發展到今天這地步費了多少心血,被你這一搞,全完了!”
連殺兩人,丹輪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你說錯了,在你放這兩人進來的時候,一切就已經完了!”
陳凱還想再說什麽,懷裏的對講機又傳來輕微的顫動。
按下接聽鍵後,之前那名壯漢慌張的聲音頓時傳了出來“掌櫃的不好了,咱們村已經被包圍,你快想想辦法!”
陳凱臉色大變“包圍?被誰包圍,你說清楚一點!”
然而電話卻被掛斷了,陳凱再打過去,響起的是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別做無用功了,你們不是有個典故,叫做‘狼來了’嗎?前兩次他們成功騙過了你,導致第三次動了真格你們卻毫無察覺,如此簡單的計謀就將你們耍得團團轉,真不知你們這幫廢物腦子是怎麽長的!”
不得不說,這個叫丹輪的家夥能說出這番話,對這邊文化的理解至少也達到了半精通的水平。
其餘參會之人此刻就算再傻也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紛紛在保鏢的簇擁下滿臉驚恐向出口湧去。
丹輪猛然抬起手槍,衝著洞頂扣下扳機。
一聲巨響伴隨無數土梢落下,喧鬧的人群方才再次安靜下來。
見鎮住了眾人,丹輪方才冷哼道“一幫蠢貨,沒聽他們說嗎?外麵現在已經被包圍了,你們這樣衝出去跟送死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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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拍下蘇蓉的胖子雙腿打著顫,問道“那你說,咱們該怎麽辦?”
丹輪沒再理他,看向陳凱吩咐道“啟動應急計劃,快!”
陳凱也不含糊,一聲令下,四周壯漢頓時開始忙碌起來。
也不知誰啟動了什麽機關,頭頂通風口的巨石開始滾動起來,沒一會就將所有縫隙堵死。
山洞內的光線也隨之一暗,隻剩下最中間的火堆還在“劈啪”燃燒。
他們敢在這裏開篝火晚會,通風設施首先必須得做好,否則光濃煙就能將人熏死。
但有了通風口後,濃煙從這裏嫋嫋直上,外麵看目標實在太大。
現在這個口子被堵死,沒了目標外麵一時半會想找到入口並不容易。
不過弊端也隨之出現,濃煙沒了宣泄口就全壓在洞內,不一會就需得人眼睛發疼。
這還沒完,緊接著地麵又傳來輕微的震動,一堵石牆憑空出現將出口的去路完全封死。
眾人臉色大變,有人喝道“你這是準備幹什麽,把我們都堵死在裏麵?”
丹輪一聲冷哼“說你們是蠢貨還真沒冤枉你們,不把路封死,怎麽攔截追兵?”
說話間,與出口相反的方向,洞壁突然向一旁滑開,露出一條漆黑的通道。
丹輪喝道“不想死的就拿上火把,跟我們走!”
說完又將目光轉向羅雲“小子,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最好讓你的人老實一點,否則別怪我無情!”
趙淵第一個抬起頭,雙目通紅死死盯著對方。
奈何僅存的理智卻告訴他,現在不可輕舉妄動,最終隻得強行忍住了滔天的殺意。
他已經害死了老範,要是其他人再出事,連將屍身送出去都可能做不到。
況且老範拿換來了一眾兄弟上岸的機會,絕不可就此葬送。
小霞一把將老村長拉到跟前,手中長刀架在他脖頸上,喝道“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他?”
話音剛落,丹輪手中的槍再次發出一聲巨響。
老村長雙目圓瞪,額頭出現一個血洞直挺挺倒了下去。
做夢也想不到,替對方忙碌了一生,到頭來對方的槍口不是衝著敵人,而是敵人旁邊的他!
“現在呢,還有什麽倚仗?”
丹輪一臉輕蔑盯著小霞“你應該慶幸,從那小子先前為你做的一切來看,你對他相當重要!而他對我們接下來能否順利脫困同樣重要,我要是現在殺了你,那小子絕對會不顧一切跟我拚命,所以暫時先讓你活著,別不識好歹!”
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現在他們手上唯一的籌碼也沒了,除了乖乖照對方說的做以外,別無它法。
眼見其他人已經紛紛從篝火上取下火把魚貫著往通道走去,人事不省的葉玉鱗也被陳凱的人背了起來。
其他充當護衛的壯漢雖然也因為老村長的死而滿臉憤怒,在但手槍的威脅也不敢說什麽,乖乖跟在了人群後方。
羅雲與趙淵也將老範跟白風的屍體背上,正欲往前走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道喊聲“等等!能不能幫我們把門打開,我可不想一直呆在這鬼地方!”
羅雲回頭一看,角落裏關著那群之前欠債被押進來的富二代,說話的正是陰柔青年。
本不予理會,目光掃過其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時,立馬改變了主意。
當下衝小霞使了個眼色。
後者也不含糊,直接走上前手起刀落,原本掛在柵欄上的鐵鎖被她生生劈成了兩截。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無不咽了口唾沫,那把鐵鎖的鎖鼻足有手指粗細,就這麽一下給解決了,此女臂力當真恐怖。
之前還想打兩女主意的陰柔青年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連遠處的丹輪都麵露凝重之色,暗自思索著帶此女一同上路究竟是好是壞。
權衡利弊後眼中露出一絲凶光,但考慮到別的因素最終不得不忍了下來。
眾人收拾妥當紛紛踏上行程,丹輪出於謹慎走在了最後,手中的槍自始至終都沒放下過。
羅雲本以為這會是一條直行的路,進去後才發現自己想錯了,四周彎彎繞繞布滿了數不清的岔道,基本每隔數十步就能遇到一條。
這樣的地方別說官方的人追進來了,羅雲毫不懷疑,要是沒有前麵的陳凱帶路,他們自己也得迷失在裏麵。
不知走了多久,隊伍前方突然停了下來。
羅雲本以為是找到了出口,沒想到丹輪直接喝道“怎麽回事,為什麽停下?”
很快對講機裏就傳來陳凱的聲音“他們說累了,想休息一會再走!”
丹輪罵道“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我們的時間不多,你告訴他們,不想落到那幫人手上就給我繼續往前走!”
羅雲悄悄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從他們進入通道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個小時。
這幫人平時養尊處優慣了,一下子走這麽長的路的確難為他們。
經過陳凱的動員,前方的人哪怕再不情願也隻得繼續上路。
如此又過去了數個小時,眾人拿在手上的火把基本都已經燒完,隻得打開了手機的電筒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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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雲心中疑惑越來越重,走了這麽久,按照距離來算應該早已出村了才對。
再聯想到這裏是邊境線,這幫人不會準備就這麽通過地道出境吧?
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還是那句話,這裏是邊境線,官方怎麽可能不重點防備?
要是能這麽輕鬆地來去自如,那他們就不用混了。
此時隊伍又停了下來,無論丹輪怎麽罵,前方的人都不願再動一步。
連續走了這麽久,哪怕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都已經是極限,無奈隻得宣布原地休息一小時。
很快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們進來可是沒帶食物,又經過這一番運動,早已饑腸轆轆。
其他人還好,畢竟參加篝火晚會時有過那麽多山珍海味補充,包括陰柔青年在內的那群富二代卻沒這麽樂觀。
可以說,這幫人從今早醒來就被帶到了這裏,真正意義上的水米未進。
周公子率先忍不住了,站起身罵道“什麽狗屁玩意,早知道老子還不如呆在那洞裏,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得救了!”
陰柔青年附和道“就是,老子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委屈,挨餓還是破天荒地頭一遭!”
有人看向丹輪,問道“咱們究竟還有多久才能出去?”
丹輪揚了揚手中的槍,不耐煩道“廢那麽多話幹嘛,要休息就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好上路!”
那人不死心道“可你至少得給我們一個目標吧,否則一直這樣誰遭得住?”
他的話立馬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丹輪稍作思索,回答道“按照你們這個速度,至少還需要六個小時左右!”
眾人頓時不淡定了“你之前可沒說要走這麽久!”
丹輪哼道“這能怪我嗎?要不是你們這群廢物拖後腿,老子已經出去了!想想百年之前的鬼市何等繁榮,每個參與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到了現在就都是些酒囊飯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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