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禁止蛇女入內，放心吧，她永遠都進不來。”雅典娜不以為然。
    “睿智的女神大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縱容男祭司在神廟內肆意妄為。”時肆看著眼前頭腦清醒能力非凡的雅典娜，絲毫看不出被汙染或囚禁的跡象。
    原本還懷疑她是受汙染源侵蝕無法控製自己，才不得已縱容男祭司侵犯女性，可如今看來，她清醒得很，卻選擇漠視。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不是由母親胎生，是從父親額間跳出來的孩子，是一名男性的姑娘，我不知道婚姻，卻天生是男人的佑護女神，所以我守護男人、維護父權理所應當。”
    雅典娜在神話中被賦予的形象和認知，使她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時肆總算明白為什麽有些女性是父權社會的幫凶。
    她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以及生活方式都在擁護男權，像家裏的母親，明明上班的同時還要兼顧家庭，照顧老人和小孩，任勞任怨，卻仍舊要換來丈夫無情的羞辱和謾罵。
    而承受屈辱的母親卻不以為然，除了夜裏偷偷哭泣或像孩子抱怨沒有做任何改變，依舊縱容男人對自己霸淩。
    甚至當孩子聽到了她的訴苦，舉起反抗大旗向父親申訴時，她不僅不維護孩子，反倒成了父親的幫凶。
    所有的苦難都是她們自己造成的，如何能奢望別人同情？又或者在別人同情並施以援手後，她又會真的感謝嗎？
    隻怕會倒打一耙，然後重新回到那吃人的魔窟。
    “……你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雅典娜看出時肆話裏有話，挑眉問道。
    “不，沒有，我沒有話想說。”時肆搖了搖頭。
    “我討厭撒謊的人，我是神明，殺你輕而易舉。”就算剛才裝得再好說話、再溫情，雅典娜也仍舊是高高在上的神。
    就像古代那些冷酷多疑的帝王，隻要惹帝王不悅，輕易就能置人於死地。
    “時肆，我再問你一次，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雅典娜作為神明自然知曉時肆魔鏡真言的力量，她以為時肆不肯跟自己說真話，幹脆提問。
    “我沒有。”時肆的回答依舊果斷。
    她不是傻子，不會聖母心作祟試圖用三言兩語去拯救一個從小被父權主義侵蝕長大的神。
    ss級通關條件中要求試煉者了卻絲西娜的心願，幫助雅典娜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兩點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時肆根本沒辦法在雅典娜不知情的前提下撬開箱子既偷走頭顱又保證自己不被石化。
    而勸說雅典娜交出頭顱更不可能。
    從骨子裏雅典娜就不覺得自己錯了，她有著神明的通病，對人類的蔑視，無法低頭的倔強，崇尚男權父權，用男性視角審視女性。
    讓她交出美杜莎的頭顱，無疑是要她承認自己的錯誤。
    讓她承認不責罰施暴者，反而對被害者施以詛咒的惡毒行為。
    這是不可能的。
    有些人連男權主義下的母親都無法救贖，又如何挽救一個桀驁的神？
    時肆對ss級通關方式的逃避，讓她沒有勸說雅典娜的心思，更沒有跟她交流的欲望。
    “嗬，倒是有點自知之明。”
    見時肆並沒有在自己麵前佯裝聖母滔滔大論，雅典娜生出些愉悅情緒。
    從前有太多愚昧無知的試煉者試圖用言辭感化自己，最終都讓她變成蛇頭妖女扔進海裏。
    “回去吧，我要休息。”雅典娜擺擺手打發時肆走。
    時肆點頭，快步離開房間。
    開門的瞬間，時肆和外麵的人打了個照麵。
    是那個長相頗為美豔的試煉者，好像叫李思琪。
    她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擺著一杯現榨檸檬汁。
    “……你想幹什麽？”時肆覺得奇怪。
    “能幹什麽？當然是給偉大的女神大人送飲料。”
    看來識破大祭司就是雅典娜身份的人不止時肆一個，其他試煉者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說罷，李思琪的肩膀用力撞了一下時肆，昂首挺胸進入房間。
    時肆明白她的態度，多半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暗暗估算她到底決定用哪種方法通關副本。
    回到大通鋪已經九點多了，胡欣榮和陸蘇卻不在。
    時肆不免感歎二人還真是活力無限，每天攏共用那麽八小時的休息時間，還整天不在屋裏睡覺。
    不過時肆的睡眠一向很淺，周遭有任何動靜都會影響睡眠。
    半夜三更的時候，她感覺周圍床鋪發生響動，陸蘇和胡欣榮回來了。
    胡欣榮似乎很害怕，喘息聲既急促又顫抖，陸蘇則不斷安慰她。
    她們兩個身上都有厚重的泥土氣息，不是那種青青草原的土壤，而是那種帶著油臭氣息的泥巴。
    是那些男祭司身上的泥。
    如果隻是單純的跟男祭司交談，不會有這麽重的泥土味。
    她們一定跟男祭司發生了非常激烈的肢體碰撞。
    不是給她們造黃謠，因為在時肆的推算中，除了性曖昧，還有一種更恐怖的事也會讓她們沾染揮之不去的泥土氣息。
    那些氣息就像血一樣彌漫在周圍，刺鼻又血腥……
    第二天起床，時肆照舊拿上打掃工具去神廟搞衛生，她起床的時間不算晚，可睜眼的時候李思琪不在房間。
    李思琪一晚上都沒回來。
    時肆不覺得對方能有什麽個人魅力吸引雅典娜留她在房間一夜。
    隻怕是遭遇不測了……
    來到空曠的大殿，時肆拿著抹布仰頭看向金燦燦的雕像，內心的恐懼油然而生。
    被神明壓製的感覺簡直比詭異吃人還恐怖。
    她越來越渴了。
    身體的脫水感，讓她雙腿發軟，見到海水都恨不得撲通一聲跳進去。
    可時肆很清楚，海是雅典娜行刑的地方，隻有被變成蛇頭妖女分屍處死後，才會扔到海裏。
    長時間滴水未沾，讓她的反應都有些遲鈍，時肆摸了摸自己幹死流血的嘴唇，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
    “死魚眼！死魚眼！”
    神廟外傳來呼喚聲。
    轉頭望去，神表外麵居然站著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蛇頭女妖，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穿紅裙子，一個穿紫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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