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提溜著手裏的黑色垃圾袋，轉身上樓進了屋子。
    廚房裏的媽媽還在叮裏咣啷的剔骨剁肉，時肆環顧四周，客廳的裝修以黑白色為主，十分簡約大氣，房間幹淨整潔，桌上沒有任何雜物，地麵也被拖把擦得幹淨到反光。
    茶幾上除了切好裝盤的新鮮水果，還有幾本書。
    《高等數學》《微積分和數學分析引論》《世界數學奧林匹克》
    阮貳單手托腮，思索道“於海傑不會是個數學家吧？”
    “有可能。”時肆點了點頭。
    廚房裏的媽媽很快就煮上了“雞湯”，還另外做了幾盤生切跟燉肉。
    她像清理案發現場一樣擦拭案板和瓷磚的血跡，將碎骨和爛肉衝進下水道，若無其事地將新鮮的肉塊放進冰箱冷藏櫃。
    最後用涼水洗了把臉，扔掉沾滿血跡的圍裙，女人笑著走出廚房，“不好意思，久等了吧？”
    “沒有，我們住在這兒才是給您添麻煩。”時肆盡可能表現得乖巧懂禮貌。
    “可愛的女孩、帥氣的男生、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受愛神庇佑，我和海傑當年也是這樣美好。”
    女人陶醉般雙手合十，下一秒就要興奮地原地轉圈。
    “好啦幸福的小夫妻，現在跟我上樓吧。”
    女人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皺，笑著為時肆和阮貳引路。
    走樓梯上了二樓，女人將二人一路領到最角落的房間。
    推開門的瞬間，刺眼的紅色差點閃瞎時肆的眼。
    屋頂掛著圓形燈球，如同ktv氛圍燈般閃爍著詭異的暗紅色，房間中心是大大的圓床，上麵還用玫瑰花瓣擺了一朵愛心，牆紙更是那種七八十年代都嫌村氣的玫瑰印花。
    房間地麵全部鋪上毛茸茸的紅地毯，右側牆壁還掛著幾幅少兒不宜的油畫。
    整座房間的布局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客房，而是某些低俗酒店的情侶套房。
    都說房間布局和被子的顏色會影響睡眠質量，而醒目的紅色會讓人感到焦慮。
    瞅著這滿屋子不堪入目的畫麵，時肆不免擔心自己晚上到底能不能睡個好覺。
    “一……一間房嗎？”阮貳有些為難地看向女主人。
    別看阮貳走到哪兒都招人喜歡，說話和為人處事更是撩妹不自知，李歸一無數暗戀對象和交往女友都因他移情別戀。
    可實際上，他的戀愛經驗為零，從小到大連女孩手都沒牽過，就算隻是以夫妻為借口探索副本，和異性住在同一間房也讓他難以接受。
    聽到這句話，時肆心中頓時警鈴大作，趕緊用手背輕碰阮貳，讓他別作死，少說話。
    “當然是一間房，你們不是夫妻嗎？”
    女人陰惻惻地笑了笑，紅腫的眼球像即將爆開的葡萄一樣突出，麵頰凹陷、顴骨凸起，明明紅光滿麵的她，看上去卻格外扭曲和憔悴。
    時肆趕緊解釋“我們是夫妻，就住一間房。”
    經時肆提醒的阮貳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趕緊往回找找補，“對，我們就是要住一間房。”
    女人單手扶住麵頰，眼眸微眯，“真好，新婚就該如膠似漆。”
    “對了，還沒問你們兩個叫什麽呢？”女主人側頭打量著二人，身體不自覺抽搐。
    “我叫阮貳，她叫時肆。”阮貳進行簡單的自我介紹。
    女主人聽後點了點頭，“我家海林不用多說，你們肯定也知道，我叫趙陽，宏祖是我和海林唯一的孩子，是我們摯愛的寶貝。”
    宏祖就是剛才那個手提黑色袋子的小男孩。
    趙陽微笑的嘴角好似被人用手術刀劃開再縫合一樣詭異，“你們先熟悉熟悉房間，過會就下來吃飯吧，我熬了新鮮的雞湯，還做了幾份刺身。”
    說完這話，趙陽就扭動著她即將散架的身體晃晃悠悠下了樓。
    阮貳和時肆互看一眼，很默契地彎腰撅腚在房間裏找規則。
    兩人把房間裏裏外外翻了遍，卻沒找到任何字條，隻有時肆在放有玫紅色座機的愛心床頭櫃裏找到一張小廣告。
    【重金求子，15萬30萬誠招代孕媽媽，幫助不孕家庭做好事，有意請聯係136xxxxxxxx認識！】
    “代孕？於海傑家裏還弄這買賣？”
    阮貳環顧周圍充滿情趣的房間，嚴重懷疑於海傑在自家別墅開了一所情侶酒店，專幹不雅不潔之事。
    時肆眉眼顰蹙，“不好說，目前線索實在太少。”
    二人又仔細在房裏找了又找，確信真沒有任何規則後才死了心。
    他們離開房間，正準備下樓，就和剛從屋裏出來的於宏祖撞了個正著。
    於宏祖的黑眼圈好像比剛才更重了，右手中指的老繭也被磨掉一層皮，“媽媽邀請你們吃飯了吧？走，一起去。”
    他卻強撐起精神，推搡著時肆和阮貳往樓下走。
    趙陽已經做好了晚飯，正把一道道色澤鮮豔的菜擺在桌子上。
    紅燒肉、刺身、炒青菜，骨頭湯配大米飯。
    三菜一湯一主食。
    趙陽熱情地看著三人，招呼他們趕緊坐下，“你們都下來了呀，快坐。”
    阮貳和時肆坐到同一側，於宏祖坐在他們對麵。
    “吃飯吧！”趙陽是最後一個落座的，她坐在於宏祖的旁邊。
    她說完這句話後，除了她，任何人都沒動筷子吃飯。
    因為他們沒筷子。
    趙陽隻拿來一雙筷子，從電飯煲裏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後，就開始大快朵頤。
    狼吞虎咽撕扯肉食的樣子，就好像幾天幾夜沒吃過飯。
    她雙目猩紅，像野豬般大喘著粗氣，身體更是隨著呼吸不斷起伏，疲憊和虛弱感包圍著她。
    趙陽的感覺就好像是——好險，差點就餓死了。
    兒子的囑咐四。
    【如果媽媽邀請你吃飯，卻並沒有做你的食物請不要生氣，你隻要安靜坐在椅子上看她吃飯就好。】
    時肆本來還尋思什麽叫邀請她吃飯，越不準備她的食物，如今卻豁然開朗。
    原來是不給碗筷，讓你想吃也沒辦法。
    不過，不吃也好……
    那些香氣誘人的葷食原材料本就值得考究，吃下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麽異變，不讓她吃，反倒免去了被汙染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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