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完美之家(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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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希望亓八成為嬌養的籠中雀,爸爸希望亓八成為身騎駿馬在草原上奔馳的少年。

    他們都有嚴苛且難以達成的期待。

    而小叔對亓八沒有任何要求,隻希望他能永遠做自己想做的事。

    規則九。

    【9.小叔是危險的,他不喜歡你,也不會跟你說話。

    如果小叔邀請你去他的房間坐坐,請按第12條處理。】

    【9.我是危險的,任何人靠近我都會帶來災難,而我希望你幸福。】

    (你要來我的房間坐坐嗎?)

    爸爸和媽媽的第九條規則相同,都說小叔是危險的,不會主動跟亓八講話,不喜歡亓八。

    而且兩人都對小叔充滿敵意,就像原本不和的兩個人突然遇見一個更討厭的人,於是暫時團結一心,合力攻打那人。

    可在亓八遇見小叔後,對方不僅主動開口,還態度溫和,對亓八多有照顧。

    小叔在自己的規則中承認了他很危險,還說靠近自己會帶來災難。

    但他卻希望亓八幸福。

    規則十。

    【10.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無論你成什麽樣子都不會害你,你可以永遠相信媽媽。】

    【10.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都不會害你,你可以永遠相信爸爸。】

    【10.我愛你,這份愛代表了我們血濃於水的親情,代表著我們如同玩伴從小長大的情誼,我想救你不想害你,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規則十,三人都向亓八闡述了愛意,但爸爸媽媽的愛是直白且堅決的,甚至要亓八永遠相信自己。

    他們口中所謂的愛,夾雜了太多嚴厲和目的,壓得人喘不上氣。

    比起自己的孩子,他們更像是把亓八看作一個絕對聽從命令的奴仆,可以任意擺布的人偶。

    如果亓八沒有照他們的話去做,那就相當於違反規則。

    違背規則的試煉者下場,通常隻有死路一條。

    但小叔的愛卻沒那麽多要求,隻是用樸實無華的字眼默默表達深沉的愛。

    小叔希望得到亓八的信任,也希望自己的舉動能真正幫到亓八。

    規則十一。

    【11.爸爸不愛你。】

    【11.媽媽不愛你。】

    【11.你所認為愛你的人都不愛你。】

    媽媽說爸爸不愛你,爸爸說媽媽不愛你,兩個人仍然在互相指責。

    而小叔卻很巧妙的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們都不愛你。

    亓八所認為所有愛他的人都不愛他。

    這聽起來很可悲,卻是事實真相。

    將這三份規則橫向對比,逐一分析後,時肆的思路愈發清晰。

    爸爸和媽媽都可以判定為壞人,而小叔更傾向於秩序混亂。

    他的確殘暴,有殺人跡象,對亓八卻格外溫柔。

    又或者說他也許是整個草原唯一一個愛亓八的人。

    他將這世間的偏愛全部給了亓八,希望他的大侄子可以健康自由的成長,不受任何拘束,感受自由的風,做自己一切想做的事。

    他告訴亓八真相,這世上從沒有人愛他,希望對方不要沉迷於親情枷鎖,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不在沒用的地方,浪費時間。

    爸爸媽媽相互討厭,卻有共同的敵人小叔。

    小叔是整個德拉卡草原上唯一庇佑亓八的光。

    帶給過亓八很多東西,尤其是生的希望。

    想到這裏,時肆的眼神不自覺瞥向亓八,忽然覺得對方有點忘恩負義。

    明明德拉卡對亓八最好的人是小叔,唯一愛他的人也是小叔。

    真正發現亓八被圈養的真相,並為他感到可憐,偷偷給他疼愛的人隻有小叔,亓八卻對此事隻字未提。

    把不愛他的父母說成對他充滿偏愛,把對他那樣好的小叔說成無惡不赦。

    而且德拉卡戰火紛飛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是小叔起兵謀反,還是小叔與爸爸二者意見不合,爭執不下才爆發戰爭?

    爸爸媽媽已經可以基本判定權威壞人,那小叔呢?

    他介於二者之間,模糊不定的態度、黑白不分的行為、時而混亂時而清醒的言辭……

    小叔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時肆正這麽想著背後,突然想起小叔陰冷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轉頭看去,小叔突然出現在距離二人不到一厘米距離的地方,轉身的瞬間還不慎碰到對方的身體。

    小叔的笑仍舊是那樣陰鬱鬼魅,讓人摸不清想法,看不透情緒。

    亓八沒說話,隻是木訥搖頭。

    小叔見此也沒有過多為難亓八,輕輕拍了拍對方的頭,“要不要坐下來歇會兒?我給你燒點牛糞。”

    氈帳裏實在是太冷了,像是許久無人居住。

    在長期未使用火爐的情況下,地上的屍體已經出現僵化現象,表層皮膚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碴,血液凝也結成血柱。

    小叔幫亓八弄了弄領子,防止寒風順著脖頸鑽進身體,隨後拿出幾塊不知曬了許久的幹牛糞扔進火爐。

    牛糞的燃燒很快為氈帳帶來溫暖,時肆能感覺到自己凍硬的雙手雙腳逐漸回暖。

    “每天下雪,快凍死了。”亓八合上眼眸平靜的說道。

    “是啊,快凍死了。”小叔拿幹毛巾浸了熱水擦拭桌麵,總算將滿是血汙的桌子擦出一小塊兒幹淨的地方。

    小叔拿了個舒適柔軟的坐墊,讓亓八坐在唯一幹淨的桌麵旁邊,隨後又從櫃子裏翻出一個過時的暖水袋,倒入滾燙的開水後,放進亓八的掌心。

    “德拉卡以前也是四季如春的寶地,隻可惜往日風采早已不在。”

    小叔的神色很是懷念,似乎對過去故土的夢幻風景表示留戀,“還記得嗎?小時候你作為聖子,總是坐在被墊高的寶寶椅裏受人參拜,而我就跪在蒲墊上抬頭看著你、跟你聊天。”

    “咱們兩個年歲差不多,也算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我知道你過得很慘,所以雖然那時候我日子也不順利,卻總是對你多一分憐惜。”

    “明明隻比你大三歲,卻肩負起長輩的義務,希望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時肆站在一旁遠遠看著,胸口像壓了塊巨石一樣難受,“德拉卡從過去生機盎然,到如今荒蕪一片,究竟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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