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0章 穀明時
    “喪屍？”
    薑尤沒想到他冷不丁問個這樣的問題，一時間有些疑惑。
    “為什麽這樣問？喪屍不就是喪屍嗎？還能是別的什麽？”
    “那我換個問題。”
    “你覺得，喪屍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
    大祭司有些期待的看著眼前的人，突然很想聽聽她的看法。
    “當然……是活著的。”薑尤道。
    這個回答有些讓人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
    薑尤繼續道，“在我看來，無論是異能者，還是變異動物，變異植物，喪屍……所有的變異生物都是進化體，隻不過進化的方式不同罷了。”
    “喪屍是丟棄了智慧，從而換來更強大力量；
    異能者和喪屍的區別除了外觀，其實也就是保留了屬於人類的智慧和情感罷了……
    這一場末日浩劫，對於人類而言是浩劫？
    但對於藍星而言，是全物種的進化。
    用物競天擇的方式，打破人類在食物鏈頂端的定位，製造新的平衡。”
    “啪！啪！啪！”
    大祭司慢悠悠的拍了拍手，“我喜歡你的答案，和大多數蠢貨不同，進化。”
    溫和的聲音娓娓道來，“那如果我說這場末日是人為的，你相信嗎？”
    “人為？”
    薑尤皺眉，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說，有人製造了喪屍病毒，灑向全世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通過什麽途徑傳播，才能在頃刻間覆蓋全世界呢？
    高層知道這件事嗎？還是說，他們也是參與者？！”
    大祭司，“聽過‘深淵計劃’嗎？”
    薑尤搖頭，“沒聽過，那是什麽？”
    她一臉誠實的看著大祭司，眼中帶著七分震驚，三分疑惑，“你用’計劃‘兩個字，是指這一切早有預謀？”
    “真的沒聽過？當初你鬧翻了四季穀，就沒從瘋博士的口裏聽過這四個字嗎？”
    “那個瘋子咋咋呼呼的，說話也沒什麽條理，被我直接殺了。”
    薑尤當然知道“深淵計劃”但是她想聽聽從大祭司這裏，能不能知道不一樣的版本。
    “這件事，說來就長了，或許，我應該找個人慢慢告訴你。”
    說罷，大祭司朝一處角落走去。
    薑尤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角落裏是一塊被黑色液體覆蓋的四方形，黑乎乎的，看不見裏麵究竟是什麽。
    大祭司手放在上麵，輕輕一按。
    黑色五潮水一般褪去，露出一個銀色的大箱子。
    然而薑尤注意到在箱子的頂部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孔，還有黑色液體不斷從裏麵流出來。
    那些流出來的黑色像是有生命一般，很快找到方向，遊動著靠近，和牆麵融合成一體。
    大祭司打開箱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薑尤走過去，低頭一看，隨即眉頭一皺。
    箱子裏是個豬頭，準確來說，是豬頭人。
    “看起來有點眼熟，是上次和你下棋那個？”
    “或許你認識他，曾經白龍基地的基地長，穀家家主穀明時。”
    “穀明時？！”
    薑尤去過白龍基地，也一直被穀明時通緝，但要說穀明時長什麽樣子，她還真不知道。
    所以，這是她素未謀麵的仇人？
    薑尤認真盯著巷子裏的豬頭人。
    消瘦到隻剩下皮包骨頭的身子蜷縮在一起，和碩大的豬頭形成鮮明對比。
    他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嘴裏喃喃念叨著“我錯了”“不是我幹的”“對不起”之類的話，看起來精神狀況不太好。
    聽見自己的名字，他顫抖的更厲害了。
    大祭司，“穀家主的嘴巴太嚴了，所以總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方式來問話。嚴刑拷打敲不開偉大的穀家主嘴巴，但是黑炎可以。
    被黑炎包裹的人，會失去一切感官，聽覺，嗅覺，視覺，甚至觸覺，可與此同時，他是清醒的，清醒的感受這種孤獨。
    人類可以忍受痛苦，但是忍受不了這樣的寂寞。
    封閉五感，會陷入瘋狂，隻有情緒崩潰才能變得誠實……”
    大祭司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後脊梁發冷。
    失去所有感官功能，那不就相當於把一個失明的人扔進外太空飄著？
    這誰能受得了。
    “穀家主，麻煩你再把知道關於深淵計劃的事說一遍吧。”
    巷子裏的穀明時像是一隻恐懼的獸，死死抱著自己脖子上的豬頭，根本不敢抬頭看一眼。
    “穀家主，我不喜歡一直重複命令。”
    這一次，箱子裏的人動了。
    他忍著恐懼顫巍巍的從巷子裏爬出來，是的，爬出來。
    在長期的蜷縮狀態下，穀明時整個人都變得佝僂，根本站不起來。
    枯瘦的四肢顫巍巍的抓著箱子邊緣爬出來，然後蹲在地上，頭上的豬頭已經開始發臭，他一出來，那種臭味更加明顯了。
    大祭司似乎有潔癖，根本不願意觸碰穀明時，而是退了幾步，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薑尤蹲下身來，近距離認真盯著那個豬頭。
    湊近之後，那股蛋白質腐爛的惡臭令她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起。
    豬頭的眼眶早就挖空，通過空洞的眼眶，裏麵那雙眼睛如驚弓之鳥一般躲避著薑尤的視線。
    “你真的是穀明時？”
    豬頭人往後縮了縮，嘴裏一直神經質的碎碎念，但是聲音很小，很快，根本聽不清楚他在念叨說什麽。
    過了好幾分鍾之後，他猛地抬起頭。
    “深淵計劃……深淵計劃……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問我？”
    “根本不關我的事，我隻是聽從安排而已！”
    “罪魁禍首不是我，不是我啊！
    你妹妹是死在張家人的手裏，你為什麽不去找他們？為什麽偏偏找上我啊！”
    他瘋狂的撕扯豬頭。
    脖子處還未完全愈合的縫合傷口再次被撕裂，鮮血淋漓。
    穀明時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開始低聲竊笑起來。
    隨即又開始哈哈大笑，他陰鷙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薑尤。
    “嘿嘿，你知道孤兒是什麽意思嗎？你知道福利院是什麽意思嗎？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嘿嘿，孤兒就是被人丟棄了的東西啊，被人丟棄的就是無用的垃圾啊。
    福利院就是垃圾回收站……但是我們不同，我們在回收站裏挑選有價值的垃圾，集中送到另一個地方，爺爺說，這叫做資源回收利用！”
    他神經兮兮的盯著大祭司，豬頭歪了歪。
    “嘿嘿，我認識你，你是陽光福利院那個小垃圾，你沒有被再利用的價值，哈哈哈哈！！”
    “她很乖，她是所有的垃圾當中最乖的一個，我小時候見過她，她安靜的躺在那裏，問我爺爺，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她身上開滿了花，這裏一朵，那裏一朵，像是個開滿了鮮花的小土坡，嘿嘿，漂亮的，香香的花。
    我喜歡她手心裏開的花……是紫色的……摘下來種到花園裏。
    但是好可惜，那些花很快就枯萎了……嘿嘿……漂亮的花……總是枯萎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