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東胡王！
    在他身邊，身後所有的東胡軍隊看著前方的一幕，全部都是雙眼血紅，充斥著仇恨之色。
    不過。
    在仇恨之下。
    他們心底深處也湧現了一種難言的恐懼之色，從頭到尾，讓他們渾身發顫的恐懼。
    因為在他們的眼前。
    赫然便是一座足夠高，足夠廣闊的京關。
    無論是誰看到了這無數人頭所鑄的京關，必會心神大亂。
    因為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恐怖了。
    特別是對於這東胡軍隊而言，威懾更大。
    “秦人。”
    “你們怎敢如此？”
    “此仇此恨，新仇舊恨。”
    “本王絕不會放過。”東胡王咬牙切齒，充斥仇恨。
    隨後。
    東胡王大聲喝道：“拆，給本王拆了。”
    “他們都是我族勇士，都是我族的好兒郎。”
    “讓他們的首級入土。”
    聞聲。
    眾東胡軍隊紛紛向著這京觀而去。
    對於他們來說。
    此刻也都是心底發顫。
    看著這京觀之上曾經的同族，在這冰雪覆蓋下，甚至有很多都未曾變成白骨，很多還保全著頭顱的血肉，隻不過也已經腐朽，看著更為人。
    甚至於這些東胡兵還可以清楚看到這些人頭睜大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通過這雙目空洞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們臨死前的痛苦還有絕望。
    京觀之震。
    讓這些異族全部都陷入了一種心理壓抑之中。
    而異族的動靜。
    自然是通過巡視邊境的秦軍斥候傳回。
    襄平城以北。
    遠離了城邑所在。
    數千立下木碑的墳墓分布於此。
    在墳墓前。
    趙封，出征北疆的數千將士站立於此。
    每一個都已經換上了全新的軍服與戰甲。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浮起了一抹低沉之色。
    今日。
    這些在北疆並肩作戰四個月的兄弟來送這些為國而戰，為華夏一族而戰的英魂最後一程。
    “兄弟們。”
    “四個月前，我趙封帶著你們出征北疆，帶著你們殺入異族之地。”
    “你們告訴我，無怨無悔。”
    “的確。”
    “身為大秦的軍人，維護疆域，斬殺強敵，此乃職責所在。”
    “縱死無憾。”
    “我答應會竭盡全力將你們帶回來。”
    “雖然歸來，但終究並非完美。”
    “如今多說無益。”
    “兄弟們。”
    “回家了。”
    趙封凝視著眼前幾千座墳墓的，大聲說著。
    下一刻。
    趙封大聲道：“兄弟們，魂兮歸來，回家嘍！”
    “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趙封身後的將士們都大聲高喊著。
    伴隨著這一陣陣高喊聲。
    無數紙錢灑落，迎風灑落在了墳墓周邊。
    漫天縞素。
    漫天紙錢。
    還有天空上灑落的白雪。
    這。
    或許也是尋求心底的一種慰藉。
    招魂歸來。
    但趙封清楚的知道。
    這些戰死在異族之地的將士靈魂不會歸來了。
    因為趙封親眼看到了這些將士戰死後，靈魂歸於天地，被那無形的規則所吞噬了，或許已經進入了輪回之中。
    “兄弟們。”
    “你們放心吧。”
    “你們的籍貫，你們的家小，我都記住了。”
    “趙封在此利息誓。”
    “此番隨吾殺入北疆戰死之英魂，吾必照拂其家小。”
    “此乃趙封的承諾。”趙封對著這幾千座墳墓說著，也是他對這些將士最後的保證了。
    隨後。
    趙封轉過身，看向了身後眾多銳士。
    “眾將士聽令。”
    趙封凝視著眾人喝道。
    “屬下恭聽將令。”
    數千銳士紛紛躬身一拜。
    “出征北疆，痛擊異族，此戰斬異族無數，讓異族元氣大損，五載內無大規模犯吾神州之力，諸將士功不可沒。”
    “今。”
    “吾趙封以上將軍之命，晉升眾有功之士。”
    “凡出征將士。”
    “每人晉爵二級，官升一級。”
    “此令眾將士歸於各軍之後，即刻生效。”趙封威聲宣布道。
    作為上將軍。
    敕封副將之下的官位他都可以做到。
    更何況這一次出征北疆，每一將士都是戰功赫赫。
    趙封這種敕封還是以上將軍之令敕封，待得歸於大秦都城之後，趙封還會親自為他們請功，至少可以再為他們博取一些金銀賞賜。
    畢竟這一功勞太大了。
    “謝上將軍。”
    “誓死追隨上將軍。”
    眾將士齊聲高呼道。
    而每一個將士眼中都有著一種不舍之色。
    對於他們而言。
    這一戰殺得太痛快了，追隨趙封，兵鋒所過，所向睥睨。
    他們皆是四個月前趙封下令麾下騎兵營之中篩選而出的精銳，如今奇襲異族戰爭已定，他們自然要歸於各軍。
    當然。
    這麽多人晉封。
    如若騎兵主營不足以容納，那就會轉至其他主戰營。
    他們的戰功對於全軍而言都是足可振奮人心的，對於每一個銳士而言都是英雄。
    他們晉升，無人會反對。
    就在這時！
    “上將軍。”
    “巡視邊境斥候傳回急報。”
    “京觀所在發現了異族蹤跡，如今他們正在拆除京觀。”屠睢快速策馬而來，大聲稟告道。
    “終於來了。”
    趙封笑了笑，根本沒有任何擔心。
    “打完這一仗，應該就可歸於鹹陽了。”
    “這一戰，徹底將這些異族打殘。”趙封冷笑一聲。
    隨後下令：“關閉城門，靜待異族。”
    “此戰。”
    “吾軍以防守為主，攻守易形。”
    摧毀了東胡那麽多部落，毀了他們那麽多糧草。
    這一支東胡大軍哪裏真的來了，他們的糧食也不能維持他們多久。
    隻待他們糧食耗盡，不得不退走。
    所以趙封根本就不怕他們。
    “兄弟們。”
    “沒想到離開了北疆，這些該死的異族還敢追過來。”
    “們等著。”
    “你們的將軍再送一些異族雜碎來陪你們。”趙封又對著遍地的墳墓說道。
    隨後。
    毅然轉身。
    沒多久。
    城樓之上！
    趙封再次穿上了戰甲，佩著劍，悍然站在了城樓中心。
    而在前方。
    十幾萬異族大軍如同洪水一樣，向著襄平城席卷而來。
    不同於最開始入侵神州的異族。
    趁虛而入。
    襄平城無防。
    故而才被這些該死的異族趁虛而入，殺戮華夏族人。
    “上將軍。”
    “這一股異族的兵力隻怕不少於十五萬。”
    “這一次上將軍真的激怒了他們了，他們族群受了那般損失，他們竟然還敢追來。”屠睢一臉冷笑的說道。
    “這就叫狗急跳牆。”趙封平靜的說道。
    “上將軍所言極是。”屠睢立刻附和。
    “城中箭矢可足夠？”趙封問道。
    “請上將軍放心。”
    “這四個月時間末將等人可不是幹坐著，如今襄平城的城防已經重新修整，箭矢管夠。”
    “隻要這些異族雜碎敢進攻，城中儲備的箭矢絕對會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屠睢十分自信的道。
    “很好。”
    趙封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時！
    “報。”
    “章邯將軍歸來了。”
    “還有公孫廣將軍。”
    張明快步跑來。
    身後還跟著兩個將領。
    章邯歸來。
    與趙封昨日歸來時一樣，渾身都是血汙，戰甲與軍服全部都被血汙侵染。
    至於公孫廣則是有些風塵仆仆。
    “末將章邯。”
    “末將公孫廣。”
    “參見上將軍。”
    兩人來到後，當即對著趙封躬身一拜。
    “免禮。”趙封一擺手。
    目光先是落在了章邯的身上：“從時間上來算，你應該比吾提前歸於襄平，怎麽比吾還晚了？”
    “上將軍。”
    “那該死的圖安不讓我軍過境。”
    “末將迫不得已隻能原路返回，所以多耗費了一些時日。”章邯又無奈又覺得氣憤的道。
    “圖安，不允過境？”趙封眉頭一皺。
    這一個結果倒是讓趙封有些始料未及。
    圖安隻是一個小國，別說與神州諸國相比，就算是與東胡相比也都弱了太多了。
    這等小國，趙封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多，而且就是過境，並不是與他為敵。
    趙封想來是不會拒絕的。
    可如今情況來看，倒是趙封想錯了。
    “對。”
    “圖安的大將軍不允我軍過境，還說一定要請示他圖安王才可。”
    “不過往返需要至少十日。”
    “擺明了就是與我軍為難。”章邯有些記恨的說道。
    “此事。”
    “記下來。”
    “以後會有機會的。”
    趙封冷冷說道。
    他可不是什麽善茬。
    這一次與圖安聯係完全就是一個意外。
    原本趙封為章邯擬定的撤退路線就是經由圖安一段路，然後再沿著邊境線行進，歸於燕地襄平。
    不過既然圖安不放行。
    雖說這也是他的選擇，他的自由。
    可趙封也有自由在心底記上一筆。
    從古至今。
    都有著一句話是真理，弱國無外交，兵鋒見真理。
    “末將明白。”章邯當即點頭。
    隨後。
    趙封目光又落在了公孫廣身上。
    “公孫將軍。”
    “燕地北疆城池的情況如何了？”趙封問道。
    “回上將軍。”
    “北疆各處城池已經安定。”
    “並且大秦其他地方守軍已經接管防禦。”
    “末將率領七萬邊軍馳援襄平，隨時為大秦而戰。”公孫廣躬身對著趙封一拜。
    “恩。”
    趙封點了點頭，目光注視著公孫廣：“七萬邊軍如今有兩個選擇。”
    公孫廣心底一顫。
    他明白。
    真正決定他與七萬邊軍命運的時刻來到。
    “第一，打散部曲，整編入我武安大營，你可在吾軍中擔任一員萬將。”
    “第二，打散部曲，可選擇卸甲歸鄉，發放路費，願留下來的可整編入郡兵，享郡兵歲俸。”
    “如何，且看公孫將軍自行選擇。”
    “這是吾為公孫將軍率領邊軍投誠，免於兵戈的賞賜。”趙封對著公孫廣說道。
    聞言！
    公孫廣當即跪下，大聲道：“末將願選擇第一個，七萬邊軍將士也都願選擇第一個。”
    “你不去與邊軍將士商議一番？”趙封略微詫異問道。
    “上將軍率萬眾騎兵奇襲異族，戰功赫赫，威勢無雙。”
    “上將軍乃是我燕地所有百姓的英雄，末將敬，邊軍將士敬，燕人皆敬。”
    “能夠追隨上將軍而戰，此乃榮耀。”
    “七萬將士皆與末將一樣如此。”
    “隻要能夠追隨上將軍，末將別說是擔任萬將，就算為兵卒也願。”公孫廣一臉正色的說道。
    整個人也是無比嚴肅，看著趙封的目光也都是敬畏。
    經由趙封這一次奇襲異族，取得足可震動天下的戰果，公孫廣已然被折服。
    “既選擇了，那就無後悔之說了。”
    “此戰了結之後。”
    “吾會下令整編。”趙封沉聲道。
    “謝上將軍。”公孫廣一臉激動。
    “恩，起來吧。”趙封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燕國邊軍戰力，自是無需多言，整編入武安大營後，大營戰力必可穩固。
    “上將軍。”
    “這些異族今日初至，而且還是急行軍，可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還準備進攻。”章邯出聲說道。
    “你剛剛回來，先行退下去洗澡。”
    “帶著麾下銳士去休息一日。”
    “吃飽喝足。”
    聽到章邯的聲音，趙封沒好氣的說道。
    “上將軍。”
    “末將想要參戰。”章邯不甘心的道。
    “快下去，這是命令。”
    “此間乃是步卒出戰，可不是騎兵。”趙封眉頭一皺，冷冷喝道。
    看到趙封嚴肅的臉，章邯也不敢拒絕，隻能不甘心的一拜：“末將領命。”
    “屠睢。”
    “接下來。”
    “交給你了。”
    趙封看向了屠睢道。
    “請上將軍放心。”
    “異族來一個，末將便殺一個。”屠睢立刻說道。
    隨後。
    趙封就退離了城樓中心，不準備插手。
    不過在退下來後。
    “魏將軍。”
    “公孫將軍。”
    趙封喊道。
    “請上將軍吩咐。”兩人立刻快步而來。
    “騎兵可戰之力還有多少？”趙封問道。
    “回上將軍，尚有五萬餘。”
    “如若加上七萬邊軍，仍有十二萬。”魏全回道。
    “很好。”
    趙封滿意的點了點頭，隨而沉聲道：“吾給你們三日時間。”
    “魏將軍領五萬騎兵自後城繞路至異族後撤之路。”
    “公孫將軍領麾下七萬邊軍自後城繞路至武城，從東直擊異族後軍。”
    “時限，兩日。”
    “在異族攻城之時，直接進攻。”趙封道。
    “末將領命。”
    兩人恭敬應道。
    “此戰若是功成，吾會親自為你們向大王請功。”
    “既然異族來了，吾就要咬下他們的肉。”
    “如若能夠讓這東胡王留下就更好了。”趙封冷笑著。
    而此刻。
    襄平城前。
    看著眼前的城池，東胡王雙眼血紅，幾欲噴火。
    在他身後所有的東胡士兵除了心底的驚懼外，更多的還是仇恨。
    “我族兒郎們。”
    “秦人無恥，秦人殘忍。”
    “屠我族人，殺我兒郎。”
    “此仇不報，吾族兒郎冤魂不寧。”
    “全軍聽令。”
    “給本王進攻。”
    “誰若是攻破此城，本王封他為大部落長，誰要是殺了秦將趙封，本王納他為婿。”
    “破城之後，將城中秦人斬盡殺絕。”
    “殺！”
    東胡王大喝一聲，手持戰刀指著襄平城。
    此刻東胡王明白，想要複仇，那必須速戰速決。
    否則此番攜帶的十日幹糧用盡了，那他們就隻能撤軍了。
    所以此刻既然來了，那就借著這一股仇恨攻破襄平。
    “複仇，複仇。”
    “殺光秦人。”
    “為族人複仇……”
    無數東胡士兵嘶吼著，高喊複仇之名。
    隻見東胡步卒推著幾架衝乘車，還有上千士兵攜帶雲梯向著襄平靠近著。
    “小看這些異族雜碎了。”
    “他們竟然還有攻城器械。”
    “隻不過連投石機都沒有，終究可笑。”
    屠睢冷笑著，不以為意。
    隻是一揮手。
    城樓上。
    一個個秦軍弓箭手立刻提起弓箭靠近，目光鎖定著前方。
    待得異族靠近。
    無數箭雨狂濤灑落。
    這一場防守之戰自然是毫無懸念可言。
    武安大營，善攻更善守。
    異族進攻隻是送死罷了。
    時間流逝！
    眨眼間。
    就過去了兩日時間。
    東胡王還在下令麾下軍隊進攻。
    隻不過相比於第一日的氣勢已然不足，城前到處都是異族的屍體，皆是被亂箭穿身還有投石機砸死。
    而這時！
    “殺！”
    “殺光異族。”
    在東胡大軍所處的東麵。
    公孫廣率領著七萬曾經的燕邊軍衝殺而來。
    “大王。”
    “不好了。”
    “秦軍騎兵來了。”
    烏武大聲道。
    東胡王看了東麵殺過來的秦軍，臉色一變，他也明白不可能破城了。
    “撤。”
    東胡王當即大聲喝道。
    原本還在攻城的東胡軍如同驚弓之鳥，狼狽的向後撤離。
    而在城樓之下。
    隨著異族撤退。
    趙封已然騎上了戰馬，隨著霸王槍舉起，大喝一聲：“親衛營。”
    “在。”
    不到兩千人的親衛軍大聲回道。
    “殺！”
    趙封大喝一聲。
    隨著城門洞開。
    趙封再次披甲上陣，率領親衛向著城外異族追擊而去。
    既然異族都來送人頭了。
    那趙封自然是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如若能夠將這東胡王給留下來。
    那就再好不過了。
    隻要殺了這個雜碎，那東胡就徹底亂了。
    所以趙封有些勢在必得。
    襄平城東麵。
    公孫廣率軍進攻，瘋狂斬殺異族。
    “直追異族王旗。”
    “這些雜兵交給邊軍。”趙封對著麾下親衛大喝道。
    他目標很明確。
    就是為了東胡王。
    宰了他。
    不僅可以重創東胡，更可以獲得斬王獎勵。
    這，就是趙封渴求的。
    不過。
    這一次也是趙封沒有想到的，畢竟東胡王如此莽撞，完全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竟然毫無準備來攻。
    東胡大軍狼狽的向著北疆逃竄著。
    後方大秦將士策馬死死咬住，瘋狂殺戮。
    趙封目光死死盯住了前方逃竄的東胡王旗。
    此刻。
    “殺！”
    “殺光異族。”
    自北疆東胡的退路。
    數萬計的黑甲秦騎迎著東胡敗軍的正麵衝殺而來。
    兩麵圍剿！
    戰局已定！
    “東胡王，你的命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