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錢文化在想什麽，他們隻能看到這位領導，不停的在長籲短歎！
    “好好幹，以後也想著辦法招幾個聰明人，省的每天無所事事。”
    終於，錢文化好像是認命了。
    他向前走去，當來到廠房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好了不少。
    雖然沒有加工任務，但是廠房內部還算整潔。
    他們圍繞著廠房才轉悠半圈，做試驗的英雄就已經過來。
    這是一位趟雷的英雄，現在還能剩下一條腿，絕對是幸運。
    可惜，終究是沒有保住另外一條腿，他的小腿截去了半截。
    錢文化最先開口道：“有點短，能不能接上一塊？或者找東西在內部填塞一下？”
    小周開口道：“可以，但是，這樣這幾個鬆緊螺絲，就有點不吃力。”
    小周算是廠裏的技術科長，雖然不太專業，但是多少也懂一些。
    倒是此時的成大器，十分豪氣的一揮手道：“我們這裏可是機械加工廠，弄這個小玩意還不簡單？改一下就是！”
    一聽這話，錢文化笑了起來：“你總算是會說話了一回！”
    成大器得意的道：“我什麽時候不會說話了？忠言逆耳懂不懂？”
    錢文化笑不出來了，他大小也是個領導，你當著領導的麵，說忠言逆耳，這是說我聽不進忠言唄？
    “老成，咱要少說話，多做事。”小周有點替自己的領導著急。
    “我說什麽了？事情要做，話也要說，隻要不是老糊塗，還能因為我說話處分我？”
    成大器瞪著眼睛，看向小周。
    小周無奈，但是他也不敢再說什麽。
    因為他很清楚，隻要是個正常人，此時就不應該瞪他，而是應該看向旁邊黑著臉的領導。
    “領導，我們這就改。”小周轉移話題。
    成大器還有點不樂意，他感覺自己說的很對。
    剛過來的戰鬥英雄，他的小腿相比趙二娃少了半截。
    這樣下麵的一根螺絲，就不能起作用，需要在上麵打孔，重新上一根螺絲。
    可是，事情往往不會太過順利。
    本來就是打兩個小孔，利用原來的螺絲扣緊，這樣就可以做實驗。
    可是，不管剛從家屬區叫來的老工人怎麽鑽，就是鑽不動。
    周圍一群人全都瞪大眼睛看著呢，沒想到那工人手中的電鑽，鑽了個寂寞。
    “怎麽回事？”錢文化有點疑惑的問道。
    他畢竟是個文人，職業原來是軍人，現在還是半個軍人，對於工業方麵不太懂。
    可是他再不懂，也知道工人手中的鑽頭可不是擺設。
    但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鑽頭鑽不動那麽薄薄的一層鐵皮？怎麽看怎麽感覺怪異。
    “老王，你是不是用了一根廢鑽頭？不要這麽節省，用根好的。”成大器有點著急的道。
    小周也開口道：“我記得，不是還有不少新鑽頭的嗎？”
    工人老王也是一臉懵逼，他可知道周圍都是領導，而且還有一名大領導。
    這麽一群人讓他幹點活，他能拿廢鑽頭過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不過，他使用的這根鑽頭確實鑽不動。
    他幹脆放下電鑽，先看了看鑽頭，鑽頭完好無損，並沒有問題。
    再看手中這奇怪的玩意，薄薄的一層，確實不厚。
    可就這麽一點厚度，他手中的鑽機居然鑽不動？
    “這哪裏的東西？我是說，鋼材用的哪裏的？”老王最後用疑惑的語氣問道。
    錢文化看向玉愛國，玉愛國幹脆一攤手道：“我也不知道，農村裏一般人也買不到鋼材吧？”
    老王一聽，就放心了。
    “應該是三無小廠的產品，那些小廠子，煉鋼的原材料來源十分複雜，很多時候甚至都能熔煉一些合金。”
    看所有領導都是一臉不解，老王就再次解釋。
    “他們用廢鐵、廢鋼來煉鋼，有時候廢鋼的品質好，就直接融入新的鋼材之中。”
    “這種互相摻雜在一起，煉製出來的鋼材，有時候就是鑽不動。”
    “我換個地方再鑽一次，應該就沒問題。”
    一邊說著，老王一邊重新拿起鑽頭。
    他打開電源，等鑽頭全速旋轉起來，才對準另外一個地方，使勁按了下去。
    老王作為一名老工人，手還是很穩的。
    用電鑽鑽孔，最主要的就是手穩。
    要不然鑽頭一劃，哪裏能鑽的下去？
    可是，就算是這樣，那鑽頭也隻是在鋼材表麵旋轉，就是沒法鑽出一個小孔。
    “怎麽回事？這不會全用的優質鋼材吧？”
    錢文化一皺眉，立即問道。
    老王一臉淡定的道：“不可能，我們說的優質鋼材，一般都是特種合金，也隻有特種合金，鑽頭才鑽不動。”
    “這種合金肯定不能多了，能得到一點，就已經很不錯。”
    “我再換個地方，隻要避開這邊的雜質就好。”
    對於普通鋼材來說，裏麵摻雜的其他金屬，特別是一些硬度很高的金屬，就是雜質。
    這玩意，不止是不能提升鋼材本身的性能，反而會拉低整體的可塑性。
    這樣的情況，老王原來遇到過很多。
    比如他們廠，原來做過雨搭，就是那種在窗戶之上，再安放一個如同窗戶一樣的遮雨棚，這東西就是用角鐵支撐起來的。
    而一些小廠子煉製的角鐵，使用的亂七八糟的鋼材最多。
    有時候給角鐵打孔的時候，就經常遇到這種鑽不動的位置，而隻要換個位置，重新鑽一下就可以。
    老王以為現在也是遇到的情況，就是這種問題，所以他十分淡定。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讓他瞠目結舌。
    因為不管他怎麽改換位置，甚至所有地方他都試了試，卻一個地方也鑽不動。
    到了此時，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哪裏是普通鋼材製作的，肯定是用一種特種合金製作的。
    “老王，這鑽頭的質量怎麽樣？”
    懷疑人生的一眾人當中，自然就有成大器。
    他是機械加工廠的廠長，現在連一個用薄鐵片，手工敲出來的東西都弄不了，這還行？
    老王苦笑道：“我用的是國內生產的最新型號的鑽頭，屬於鎢係高速鋼。”
    接著老王稍微介紹了一下，什麽是鎢係高速鋼。
    鎢係高速鋼主要用於鑽頭、銑刀、拉刀、齒輪刀具、絲錐等複雜刀具的製造的金屬。
    這種工具鋼是我國應用最多的高速鋼，因為它具有較好的綜合性能。
    即有較高硬度、強度、韌度和耐熱性。
    其製作出的切削刃，通用性較強。
    常用於各種機床刀具、絲錐等複雜刀具的製造。
    但其強度，會隨橫截麵尺寸變大，而下降較多。
    錢文化一聽，就知道鑽頭沒問題。
    他雖然不懂工業，但是畢竟以後要負責工業方麵的管理工作。
    所以，最近他一直在看材料，了解國內工業發展狀況。
    解放前，我國工模具材料的生產幾乎是空白。
    解放初期，即使是合金工具鋼也全部依靠進口。
    因此，根本談不上自己的工模具材料體係。
    而在1952年，參考蘇聯的國家標準，開始建立起我國的工具鋼鋼號標準。
    此後三十年，我國在工模具材料的生產和研製方麵，獲得了飛躍的發展。
    但是，這些都是在基礎材料係的發展，特種鋼材的發展，我們一直落後。
    特別是在加工行業之內，隻要是高性能機床使用的刀頭、鑽頭、切片等等，都是進口的。
    “看來不是鑽頭的問題！”
    玉愛國的眼珠子不停的轉，才開口道。
    他剛開始有點懵，但是後來就有點想明白了。
    “老領導，之前這東西趙二娃穿過。”
    “趙二娃也是上一批回來的戰鬥英雄，失去了一條腿。”
    “我記得他穿的時候，上躥下跳的，跟隻猴子一樣，很是不安分。”
    “當時我就看到他在興奮，卻沒有注意到，這鐵靴子對他的幫助應該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