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院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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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晚不行,您要是明晚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去聽波士頓交響樂團的演奏嗎?我剛好有兩張票。”
要在平時,胡信義早就歡呼雀躍了,難得沈曉春會有這樣的好意,但現在,躺在醫院裏的武辰梅很可能會在今晚死去,他一時真不知該怎樣回答。
“這樣啊……”他猶豫著。
“沒關係,如果沒時間就算了,我隻是隨便問問。”沈曉春立即解釋道。
“不,我會去的,我正好也想去聽聽。”胡信義下定了決心。
“您真的沒事嗎?我也沒問問您的安排就這樣邀請您,真是不好意思。不能一起去也沒關係的。”
想到自己拒絕她之後,可能會是別人與沈曉春同行,胡信義心裏頓時充滿了嫉妒。
“不,我去,我們在哪裏見麵?”他急切地問道。
“您五點半之前能到我的店裏來嗎?”沈曉春好像不再矜持了。
“我一定準時到。”胡信義再一次肯定道。
“那我等您。”沈曉春回答道。
雖然此時,胡信義有好多話想要對她說,想聽到她體貼的話語安慰自己的心靈,可是沒等他開口,對方就掛了。他茫然了,不知該去哪裏,他不想在這時去找藤千秀。藤千秀和武辰梅有很多相同之處,胡信義並不愛她們,隻是從她們那裏要錢,她們都是有夫之婦,現在,胡信義最想見到的隻有沈曉春。他現在心裏很難受,隻好走進了一家酒吧。
酒吧裏也沒意思。當心靈感到寂寞的時候,無論怎樣都無法融入外界熱鬧的氛圍,喝起酒來也沒什麽味道,胡信義隻待了一個小時就走了。走出酒吧,他還是不知道該去哪裏,於是又向夜總會走去,平時都是帶著女人過來,今天卻隻有自己。
很久沒來這裏了,他叫了位小姐陪他跳舞,那個女孩個子很高,舞也跳得相當不錯,但他再怎麽振奮精神,情緒都非常低落。在酒吧裏他喝了不少酒,來到這裏又喝了些,但醉意全無。胡信義一直想著武辰梅的命運。
本來,他現在應該往醫院裏打個電話,但他非常害怕從石韻豐那裏聽到任何變故。胡信義覺得隻有一個舞伴有些寂寞,又把吧台上兩個閑坐著的女孩叫過來。今晚,他想盡情揮霍,不斷給那幾位女孩要酒,盡管如此,腦海中還是擺脫不掉昏暗的八號病房。過了十點,俱樂部的人開始多起來,胡信義開始有些醉了,但心情依舊陰鬱,與無盡的黑暗交錯著。
夜總會的表演開始了,一個菲律賓人唱完歌後,一個漫畫家出現在舞台上。他讓在場的人隨便寫個字,然後馬上就能把字變成一幅畫。在場的大多是外國人、有人寫了個“**ith”,那個畫家隨便添幾筆就把它變成了妙齡女郎的頭發或一件百褶裙。胡信義被那個畫家用手指點到,搖搖晃晃地走上了舞台,已被酒精麻醉的身體和未醉的心,像是熱水與冷水攪伴在一起。胡信義在那張大白紙上寫下“kill”後,長長地舒了口氣。畫家看到這個單詞,誇張地聳了聳肩,在座的外國人哈哈大笑起來。那位畫家很認真地看了“kill”一會兒,然後拿起筆,把這個單詞畫到一張床上,床上仰麵躺著一個女人……
胡信義離開了那家夜總會。是的,沒必要把這件事想得那麽嚴重,就像那幅漫畫一樣,殺人也會成為對人生的一個幽默的諷刺。胡信義努力讓自己這樣想,好讓自己從壓迫感中解脫出來。
回到醫院時,正好是十點四十五分,因為自己一進門石韻豐就跟了過來,他覺得石韻豐可能已經動手了,不由得看了一下手表,所以他記得非常清楚。
“武辰梅已經病危了!”石韻豐笑得很猙獰。
胡信義不知該怎樣回答,急忙向八號病房走去,微弱的燈光下,武辰梅雖然還是像先前那樣躺著,但一看到她的臉,胡信義立刻就清楚她已經不行了,她臉色蒼白,呼吸細弱,嘴和鼻子像快死的魚一樣喘著氣。胡信義本能地為她把脈,她的脈象微弱,頻率不穩。他拿起聽診器放到武辰梅的胸前,她的肋骨已經凸出來了,但還有心跳。胡信義馬上挽起她的衣袖,她的手腕處有明顯的靜脈注射的痕跡,枕邊還散落著幾個空藥瓶,有淡褐色的,也有白色的,看到這些,胡信義立馬看向石韻豐。
“你給她靜脈注射了?”他問道。
那個傻乎乎的陪護嚇壞了,慌亂地蹲在了武辰梅的床邊。
石韻豐一本正經地答道:“是啊,我給她打了,別擔心。”
空藥瓶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胡信義看到其中一瓶是注射用蒸餾水。注射奎尼丁時,必須先把它融化在注射用的蒸餾水中,而且必須采用皮下注射或肌肉注射的方式,靜脈注射的危險性很高,如果這種藥流入血液,很快就會引起心肌梗塞,武辰梅必死無疑。
胡信義的額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武辰梅已奄奄一息。現在,這間陰暗的八號病房裏隻有胡信義、石韻豐,還有那個毫不知情的陪護。
“我想,我們現在應該給武辰梅的家裏打電話,死亡證明我已經準備好了。”石韻豐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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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辰梅的屍體是她的小叔子領走的,他還特意來到院長辦公室拜訪胡信義。
“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了。”他因為激動,額頭上泛起了紅暈,當然這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過於興奮,對他而言,這個大麻煩終於消除了。
胡信義從椅子上站起來,很客氣地說:“請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實在對不起。”他的聲音很溫和。
“不不不,真的是很感謝。”他擺擺手,“人的壽限已到,再有名的醫生也無能為力,已經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才好,現在家裏很亂,改天我再登門拜訪致謝。”和上次來完全不一樣,他對胡信義感謝再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