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謊！”石韻豐提高了嗓門道：“想這樣騙過我是沒用的。你和沈曉春約在這裏見麵吧？”
    “不，沒有的事。”胡信義嘴上這樣說，心裏卻一陣陣發虛。
    石韻豐的臉像中風一樣扭曲，如果沈曉春此時剛好趕到，該怎麽辦？
    “你以為我那麽好騙？我清楚得很，你為了和她在這裏見麵，不是還給她寫了一封信嗎？”
    胡信義終於恍然大悟，畫地圖時，他把作廢的那張紙揉成一團扔到了廢紙簍裏，肯定被石韻豐撿起來看到了，胡信義後悔著當初沒把那張紙撕碎。
    “好了，不是這樣，這隻是個誤會。”胡信義想起來，地圖上並沒有沈曉春的名字，於是拚命辯解。
    “還在騙我？那個女人一會兒就到了吧？等她來了，我就揭開你的麵具，把你幹過的壞事都告訴她。”石韻豐眼神惡毒，看著路的那一邊。
    胡信義的心怦怦直跳，他想，不管怎樣，都要先離開這裏，把石韻豐帶走，而且要趁沈曉春到來之前采取行動，這個想法完全占據了胡信義的大腦。
    “真的是誤會，在這種地方沒辦法談話，快，先上車吧。”胡信義推搡著石韻豐。
    “你要幹什麽？”石韻豐推開胡信義的手，身體顫動了一下，“不管你怎麽騙我，我都不會上當，就算在這裏等一個晚上，我也要和你一起等到她。”
    “喂，太不像話了，別這樣！”胡信義盡量壓低聲音。
    實際上，昏暗的道路上已經出現圍觀者的身影。
    “不，我無所謂。你別想蒙混過去，我也不管那麽多了，除非見到那個女人，不然我就不走。”她繼續叫喊著。
    “好吧，知道了，我們好好談談吧。不過，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沒法好好說。你看，有人看著呢！”胡信義安撫著她。
    遠處的確有人在看熱鬧。這時，拐角處亮起車燈，向這邊駛來，胡信義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向了腦部。然而，那輛車徑直駛過他們，車裏坐著三個男人，石韻豐冷冷地目送著汽車離去。胡信義嚇得夠嗆，擔心下一輛車裏坐的就是沈曉春，連忙用力把石韻豐往車裏推。石韻豐拚命掙紮，胡信義怒上心頭，揪住她的衣領，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啊！啊！”石韻豐也怒了，“你敢打我！沈曉春就那麽重要嗎？”
    “少囉嗦！”胡信義使勁把她往車裏塞，石韻豐跌跌撞撞地上了車。
    “畜生！”她扯開嗓子大叫：“殺人凶手！”
    這湊厲的叫聲讓胡信義心驚膽戰。他一隻手攥著石韻豐的脖子，一隻手打開車門，竭盡全力把她推了進去。雖然有路人圍觀，但都以為是夫婦吵架，沒有人過來勸架。“殺人凶手”這句話也被認為是女人吵架時過分激動的辱罵。
    可是，胡信義萬分緊張，他不知道這個瘋狂的女人還會說出什麽，他從外麵關上車門，迅速坐進駕駛席，必須趁沈曉春到之前趕緊離開。他踩下油門，急速駛向相反方向。
    坐在後座上的石韻豐伸出雙手，狂亂地用指甲劃著前麵的座椅。
    “你要幹什麽？放我下去！快停車！”她邊掙紮，邊對著胡信義的後背大聲叫喊。
    胡信義置若罔聞，盡量選擇人煙稀少的道路，沒有了障礙物，車子可以開得更快，速度超過了每小時八十公裏。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不回醫院！”石韻豐在胡信義的背後喊著。
    不知不覺，汽車已經行駛到郊區街道，胡信義默默地轉動方向盤，內心思忖著，剛才，石韻豐大喊“殺人凶手”不過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但是，胡信義卻從中得到啟發。雖然殺害武辰梅的凶手是石韻豐，但作為教唆和幫助她的共犯，自己也是違法者。石韻豐無意喊出的“殺人凶手”，讓正想早點處理掉她的胡信義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汽車繼續在郊區街道上行駛，誰都不知道胡信義的車裏坐著石韻豐，石韻豐也應該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去哪裏，因為她是擅自離開醫院的，所以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換言之，她現在和周圍斷絕了一切聯係。胡信義考慮過如何創造這種條件，不想這一切卻在不經意間實現：她的去向、所處位置和行動行蹤，在這個世界上都無人知曉。
    街道越發變得冷清，石韻豐開始感到不安，這讓她的情緒冷靜下來。
    “喂，你要帶我去哪裏啊？”她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
    胡信義很清楚這條路的前方是哪裏，之前，他曾經帶著沈曉春來過這裏。但他不吭聲。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石韻豐又問。
    如果現在不回答，不知她又會做出什麽舉動。於是，胡信義一邊開車，一邊平靜地回答：“為了讓你頭腦清醒，帶你兜兜風。”
    聽到“兜風”兩個字，石韻豐的心情轉怒為喜，心中泛起了另一種情緒，她從兜裏拿出香煙，蜷著身子點著了火，胡信義故意沉默著，行駛到這裏，汽車漸漸少了。周圍的田野一片寂靜，離居民區越來越遠，已經可以看到前方漆黑的森林。
    “喂，到底去哪裏啊？”石韻豐又問，聲音中含著某種期待。
    汽車繼續在黑暗的道路上行駛，已經離開大路轉入小路，離漆黑的森林越來越近，已看不到其他車輛。
    石韻豐自以為是的曲解了胡信義開車到這裏的目的，對胡信義撒嬌道：“你真壞！你來這麽僻靜的地方。”
    森林連綿不絕，雖然遠處有隱約的燈光，但四周幾乎漆黑一片。汽車在狹窄的小路上行駛著，樹枝劃過車頂，發出沙沙的聲響，車燈照著雜草叢生的小路，開到樹林的深處，胡信義突然停下車，車燈熄滅的刹那，汽車立刻被黑暗籠罩住。
    “怎麽在這種地方停下？”石韻豐雖然這樣問，聲音中卻沒有恐懼。
    “下車吧！”胡信義回過頭望著她，透過微弱的光亮，可以隱約看到她的臉上隻有一雙眼睛格外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