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考驗不過,現實與夢幻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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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兩日,徐源長花費更多時間用來凝練木氣,空隙時在普通符紙上練習傳訊符紋。
    然而他低估了六甲奇門化身術的無賴嘴臉,辛辛苦苦凝練的木氣,早上一覺醒來,發現大半做了嫁衣,神庭竅府內的虛淡法力元印,越發清晰可見。
    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又能奈之何?
    他無意中學會的那門化身術,霸道得有些邪門。
    令他心底隱約不安,更不敢與人說了。
    十月十五日早上,走進流雲台講堂內,看到外出三天的宋叔潛那組修士,已經返回,正與眾人吹噓戰績如何,擒獲固氣境賊修若幹,引氣境賊子無一漏網,雲雲。
    沒多大一會,張望道長邁步走進來。
    所有嘈雜立止。
    學員起立行禮完畢,張望接過提問紙箋,洋洋灑灑解惑一個時辰。
    結束課業,張望走到後排起身的徐源長麵前,打量一眼,惋惜道:“你我原本有一場緣分,可惜天時不予,也不用懈怠,以你的悟性天賦,三年內突破晉級二重樓非難事,今後或可去百緝司謀一差事,繼續你的修行路。”
    徐源長抱拳致歉:“學生無能,辜負道長厚望。”
    既定時日內,他沒有達成張望道長對他期許的修煉考驗,所以失去了能夠加入崇龍觀的機緣,要說不遺憾肯定是假的。
    張望笑著道:“你有失望,心緒卻沒受太多影響,在道宮這段時日的學習,還是頗有成效,‘守靜’心境領會得不錯,保持下去吧,人生處處有機緣,或許它日再相逢,你將令我刮目相看。”
    他沒有詢問對方,這一個月的修煉出了甚麽問題。
    導致青龍升木術的進度如此停滯不前。
    有些機緣,失不再來。
    徐源長躬身下拜,道:“多謝道長教誨。”
    張道長是他遇見的第一個衷心欽佩長者,不論是修為還是行事。
    可惜緣淺,不能再聆聽教導。
    目送張道長離開講堂,徐源長調整心情,聽著眾多學員高聲辯論,持筆將精彩論點記錄在冊,一如平常。
    下學後,迎著冬日凜凜寒風,徐源長再次來到樂水橋頭。
    仍然沒有見到不知為何要擺他一道的彥山道長。
    那條三腿破凳傾覆在樹下,沾染泥塵沙土,無人問津,淒切悲涼,徐源長走上前去,將凳子扶起,輕輕擦拭去凳麵的泥土,擺平端坐其上,沉靜想著彥山道長。
    遠在八百裏外接天城內擺著卦攤的老道長,突然縮了縮脖頸,將舊道袍的衣襟緊了緊,嘀咕道:“奇了怪,誰在念叨老夫?這鬼天氣,陰冷陰冷的,人老了,就怕過冬天。”
    他身上僅剩的些許修為,不知為何消失無蹤,臉上凍得青白,鼻尖通紅。
    遠處街頭突然傳來一陣紛亂哭喊嘈雜聲。
    一匹黑馬橫衝直撞,轉眼間鐵蹄便踩踏著卦攤邊緣,往東邊瘋跑走了。
    那條亂甩的馬尾,糊了不及躲閃的彥山道長一臉。
    竹簽拋撒一地,老道長遭此飛來橫禍,眼淚鼻涕亂流,模糊看到那馬背上還有個人影,氣得他跺腳罵道:“誰家牲口不加管束,草菅人命啊,人不收有天收,小心招報應……”
    他陡然住口,抬頭小心望向陰沉天空。
    那匹衝出十餘丈外的黑馬,連同馬上騎士,已經一頭拐彎撞上街台邊院牆上。
    “嘭砰”兩聲沉響,鮮血白漿飛濺。
    黑馬和騎士橫死當場,院牆一片狼藉,塌陷好大一塊。
    路人紛紛鼓噪叫好,有認得死者身份的,驚叫“是城衛軍扈將軍家的三公子”,圍攏看熱鬧的立刻做鳥獸散,生怕惹禍上身。
    街上有無數撞倒踩斷骨頭的傷者哀嚎,眾多親友路人伸以援手。
    紛紛亂亂中,有一群衣著光鮮者打馬闖來,前頭護衛揮鞭驅趕叫罵:“不長眼睛的醃臢殺才,休要擋著公子爺的路,踩死幾個是自找活該。”
    老道長忙退避街邊,搖頭低聲歎息:“不修身德,禍從口出,死有餘辜!可憐老夫又要從頭來過。”
    話音剛落,那些馬匹瘋了一般衝撞向街邊院牆,骨頭撞碎裂聲和護衛騎士的驚恐叫聲交雜,甚是恐怖,頃刻間,已然橫屍遍地,無一活口。
    血腥不堪,街頭看熱鬧者忍不住偷偷揮拳叫好。
    這群紈絝和護衛,囂張無忌,經常打馬闖鬧市,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傷人無數,投訴無門,這下招了報應。
    “上梁不正下梁歪,子不教父之過,追根溯源,報應不爽!”
    老道長說完這些話語,他擦一把臉上的老淚,慢慢蹲下拾撿撒落的竹簽。
    想當個凡人,怎麽就這般為難呢?
    這個人間塵世,千年前和千餘年後,怎麽還是一個鳥樣。
    城內一座奢華府邸內,享受宴飲熱鬧的扈將軍突然一頭栽倒,七竅溢血而亡。
    賓客和侍女們叫喊著亂成一團。
    半山腰城主府內,與高人談論清雅玄學的城主,無緣無故以頭搶地,栽倒就此不醒人事。
    另外兩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幾乎同一時間遭遇災禍,或瘋顛無狀,或摔斷雙腿中風癱廢,不能言語。
    此等詭異怪事,爆發式集中發生,很快驚動城內百緝司和道宮、學宮,高手齊聚,調查這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修士做法引起的群體惡性事件。
    然而查來查去,不知端倪。
    唯有一點可以確定,出手者法力通天,能遮蔽天機。
    拔出蘿卜帶出泥,接天城內官府引火燒身,招致幾方怒火,天黑之前,已經鎖拿好些貪腐官員,橫行不法小吏等等。
    老道冷眼旁觀,他既然被破功出手,不讓他滿意,肯定不會就此罷手。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滾滾聲音從蒼穹上空如雷鳴響起。
    新一輪抓捕即將開始。
    遠在八百裏外的徐源長,坐在凳子上似乎打了個盹。
    他好像做夢一樣看到了接天城內的縱馬街頭橫死案子,以及各位官員大人招報應的詭異禍事。
    聽不到聲音,看不到老道在其中的身影。
    他以旁觀者角度,縱觀整件事情一一呈現,包括後續百緝司和道宮、學宮高手查案子發生的爭論分歧等等。
    後麵耳畔隱約聽到一句話,便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天色將煞黑,他竟然坐了半個下午。
    附近雜耍攤子的賣藝人,投來關懷智障的目光,吆喝著收拾地上物品。
    徐源長反手摸了摸背後的竹箱,趕緊起身往北邊街道走去。
    那張不穩的三條腿破凳,在暮色裏孤苦伶仃搖晃。
    一陣冷風吹來,殘凳趔趄翻滾倒在樹根下,“砰”,四分五裂散架,很是嚇了幾個賣藝人一跳。
    回到客院,徐源長慢慢清洗雙手,擦拭麵孔,思索著今日下午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古怪,那個夢境太真實了。
    到底是現實,還是虛幻?
    他傻傻地分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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