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卻在,燈火闌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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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收到緊急傳訊,顏若行從鎮西城匆匆趕到寶石城,走進寶石大殿,與七八名先到的學庭五階儒修拱手見禮寒暄,相互傳音打聽發生了什麽大事。
    約兩刻鍾後,十六名寬袖斕袍的儒修濟濟一堂,有人引導著落座兩旁。
    又等候片刻,從大殿外依次走進來四人,為首的正是孟山河與溫亦寧,兩人一臉肅穆,其後跟著學庭首席方枯木和學庭司業陳瞻平,神情嚴肅中透著複雜。
    眾人沒有看到學庭大祭酒魏景書出場,殿內氣氛頓時古怪和微妙。
    “拜見孟道友,拜見溫道友。”
    眾人起身依禮稱呼。
    孟山河與溫亦寧走到正中還禮,示意眾人落座。
    方枯木和陳瞻平坐在兩旁眾人之首,沉默不語。
    孟山河瞥一眼閉目養神並不配合的兩人,緩緩道:“經查,魏景書勾連外人,出賣定洲利益,欲破壞老劍聖、郗老宗師等千千萬萬修士用性命換來的安定環境,製造新的動蕩,數罪並重,由葉長夢前輩出手,已將魏景書緝拿收押,革除魏景書學庭大祭酒職務。”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殿眾人被驚得目瞪口呆,繼而有數人站起憤怒質問。
    “孟道友,你說魏祭酒出賣定洲利益,製造新的動蕩,請問證據何在?”
    “是啊,空口白話,無憑無據的將學庭大祭酒緝拿收押,你們想幹什麽?要製造新的動蕩,分裂定洲勢力?”
    “請兩位拿出讓我們學庭全體儒修服氣的證據,否則我們將抗爭到底。”
    喧囂嘈雜聲震天,儒修們紛紛站起索要證據。
    有人傳音說是孟山河插手學庭事務,排除異己的陰謀,讓大家齊心協力,小心防範等等。
    孟山河手頭有幾樣證據,但是說服力不強,他知道其中鬧得最凶的三個,是魏景書的鐵杆心腹,手指點向那幾人,喝道:“肅靜,肅靜,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孟道友你拿不出證據,是準備行一言堂?”
    “西原學庭之事,是所有儒修家事,似乎輪不到孟道友你這個外人來插手?”
    “孟道友你管天管地管道庭管大寧王朝,還管不到學庭頭上來,請孟道友拿出為什麽要緝拿學庭大祭酒的證據來。”
    三人不甘示弱爭鋒相對,繼續挑起眾人的憤慨。
    溫亦寧見撣壓不住,有些擔心地傳音道:“孟兄,要不今日暫緩宣布學庭大祭酒人選,先穩住他們再說其它?”
    孟山河很是惱火,他在考慮如果是老劍聖碰到這種情況將會如何處理,肯定是快刀斬亂麻,不會與幾個酸儒打口水仗講狗屁道理,難怪臨行前,徐小子傳音提醒他莫要心軟。
    有人從殿外走進來,大聲道:“孟山主,溫殿主,門外葉前輩托我轉交一份關於魏景書勾結外人的證據,以及其它幾樣物品。”
    進門的是俞風舞,她負責帶人在外麵守著。
    孟山河聽說葉前輩送來了證據,他心頭頓時輕鬆,掃一眼瞬間閉嘴的幾人,將一個納物袋攝取到手,拿出其中一枚留影石,神識往內裏一掃,是前天他與魏景書攤牌的對話。
    也不知葉前輩什麽時候留下的影像和聲音,可以說是鐵證如山。
    “好,你們要證據是吧,如你們的意,都瞧瞧魏景書親口承認勾結外人,禍亂定洲乃至整個千方界的鐵證,用葉前輩的話說,他罪不容赦,其罪當誅!”
    孟山河擲地有聲喝道。
    既然學庭的方枯木和陳瞻平不配合,那就趁機徹底削了他們的權職,發配回定洲西原曲澤峰學庭,與故紙堆打交道,無令不得外出。
    至於另外三名鬧事的博士儒修,廢除修為,由西原聖地執律堂關押收監。
    他決心效仿老劍聖當年處事的鐵血手段,該處理的處理,該關押的關押,不再姑息心軟。
    一個時辰後,俞風舞和執律堂堂主洪淵押著被禁錮的方枯木和陳瞻平,以及被廢除修為的三名鬧事博士儒修,走出寶石大殿。
    顏若行接過大祭酒玉印和金冊,順利接掌西原聖地學庭。
    提拔誰為學庭首席和司業,那是顏若行的事情了,孟山河與溫亦寧不會插手,他們功成身退,替學庭留了兩分臉麵。
    定洲地盤內發生學庭大祭酒替換大事,引發不少猜測和議論。
    不到三天,消息便傳遍到聚洲、合洲、來洲和妖族地盤,待妖鶴族驚覺自家老祖留下的魂燈突然熄滅,更是掀起軒然大波。
    聚洲地盤六嶺城。
    魏先登與許景涔等四名高層相聚,商談著定洲和曦月洲發生的大事,總覺得兩者之間有必然聯係,時間太巧合了。
    有值守殿外修士走進門稟報:“啟稟各位前輩,定洲孟山河前輩求見。”
    魏先登挺直身體,問道:“就他一人?”
    值守修士回道:“是,就孟前輩一人,已到城南門外。”
    魏先登與三人交流一個眼神,起身道:“快快有請,可不能怠慢孟道友,我們去殿外廣場迎一迎。”
    不多時,四人等到飛進城的孟山河,見禮寒暄著將客人請進大殿。
    閑話述罷,魏先登用玩笑的口氣打聽問道:“孟老弟,不知魏祭酒犯下甚麽過錯,聽說被罷黜了?這些日子發傳訊也聯係不上他。”
    孟山河神情一肅,朝東邊空中拱了拱手,道:“魏景書勾結外人,出賣人族利益,欲圖製造新的動蕩,證據確鑿,罪不容赦,已被葉前輩擒獲緝拿收押,今日孟某前來,是受葉前輩之令,轉交一份訓斥文書,請幾位道友好自為之。”
    魏先登臉色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道:“他葉長夢再神通廣大,還管不到咱們聚洲事務。”
    許景涔跟著說道:“葉道友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
    孟山河不與他們爭辯,拿出一封普普通通信封,用法力托著送到魏先登麵前,拱手道:“孟某不過是跑腿的信使,諸位接不接葉前輩的信,是諸位的事,與孟某無幹。葉前輩另有一句話讓我轉告。”
    魏先登讓信懸停空中,他沒有當即接信,道:“請說!”
    孟山河醞釀一下,緩緩道:“不聽勸誡,罔顧大局,欲圖破壞暗界平和局麵者,不論人族、妖族,葉某盡斬之。”
    他忍著心底痛快,拱手道:“告辭!魏某還要去合洲、來洲,以及妖族地盤送信。”
    說罷揚長而去,言盡如此,殺雞駭猴,嚇不死這些不安分的家夥。
    魏先登撕開信封,抖開信紙一看,臉都氣綠了。
    裏麵的訓誡言詞粗鄙不堪,威脅撲麵而來,通篇沒有半句好話。
    “豈有此理,他葉長夢……有什麽本事管到咱們頭上!”
    盡管是氣頭上,魏先登仍然不敢用粗鄙言語罵回去,他嚴重懷疑妖族的宜公子也是被葉長夢幹掉的,那個無法無天又藏頭露尾的家夥太可怖了,強得可怕。
    許景涔幾人看了信,一個個氣得破口大罵。
    有那麽一個神通廣大又不知藏哪裏的家夥盯著,他們今後都不敢單獨外出。
    當初大決戰,葉長夢不知用什麽法子,不露行跡,暴起一劍將遭受重創的七階多目怪獸分身斬殺,那一擊的威懾,令魏先登等人絕對不敢輕視送上門的訓誡。
    孟山河送了一圈信返回邊寧城,已是七天之後。
    “‘惡人自有惡人磨’,與他們好好說人話,他們以為咱們軟弱可欺,假借葉長夢的身份,將他們踩地上狠狠摩擦罵一頓,再噴一臉口水,一個個都會消停下來,誰敢再造次?”
    徐源長鄙夷不已說道。
    假借葉長夢之名偽造信箋,他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孟山河哈哈大笑:“我返回時候,魏先登四個在路口等著,陪著笑臉一定要請我進城,說是必須盡地主之誼,我不去還不成,否則就是不夠兄弟。幾個家夥嚇怕了,托我幫他們解釋,請葉前輩切勿聽信小人挑撥,他們今後竭盡心力維護暗界現有秩序,等等,好話講了幾籮筐。”
    他跑了一趟下來,算是徹底放心。
    暗界有葉前輩、木先生這些實力強悍的撐著,亂不了。
    送走孟山河,徐源長的日子繼續悠閑輕鬆地過,金蟾閉關未出,雪粒、元寶和花背跟著徐勝天外出廝混,幾乎不落屋,他每天畫符、看書、喂養造化神台和幻火精,偶爾與卞秋言或者梅長老下一盤棋。
    “梅長老,今後有甚麽打算?”
    “還沒想好,吳老倒是邀請過幾回,讓我去無衍山擔任大護法。”
    梅元儉雙眼瞎了,非藥物能治療,還好有神識可以視物,想要重新將受反噬瞎掉的雙眼恢複,唯有突破到六重樓之境。
    徐源長拿出一個玉瓶放到桌旁,笑道:“這裏有三顆木先生煉製的‘養神丹’極品丹藥,咱們一盤定輸贏,您若是輸了,今後跟我回等閑觀,我輸了,丹藥歸你。”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今日老夫不再讓棋,定要贏下極品丹藥。”
    梅元儉自是明白徐小友假借下棋之名,實則給他送福利的伎倆,當即拿出全身解數,一盤棋殺了半時辰分出高低勝負。
    走進後院倒茶水的卞秋言,看到梅長老贏下丹藥高興而去,她歎氣道:“可惜我棋藝不精,要是小師叔與我比試畫齏雷符,倒是可以試一試。”
    徐源長笑著拿出一個玉瓶扔去,道:“畫齏雷符不用比試,我甘拜下風,認輸,認輸。”
    卞秋言喜不自禁連連道謝,木先生煉製的極品丹藥,效果有目共睹。
    兩年時間即將過去,徐源長任期將滿。
    這日傍晚,徐源長在後院漫步,推敲思索著內幻術的“無、象”法門,沒有人指點教導,他摸索進展不大。
    突然停步,往院牆角落的一排矮植看去,目光掃過其中三株人高的紅柳樹,臉上展露出笑意,說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空無一人的角落傳出嘻嘻笑聲。
    接著一道身影從背後撲向徐源長,被徐源長反手一撈,抱了個溫香軟玉。
    徐源長笑著一如平常將掛在身上的小樹魅推開。
    柳纖風緊緊抱著不放,扭動著道:“你好生看看,我凝練出身軀了,不比俞姐姐差。”故意伸出左手胳膊,晃了晃手腕上一隻古舊白玉鐲子,質地很一般。
    徐源長認得白玉鐲子是徐家的傳家寶,當初大嫂送給柳纖風的見麵禮,沒想到小樹魅還留著,以前曾經聽柳纖風說過,將傳家寶送給了狗娃媳婦。
    此時戴手上顯擺給他看,意義不同尋常,他哪裏能不懂?
    “行了,你別鬧,我好生看看。”
    兩人四目相對,柳纖風罕見地羞紅了臉。
    徐源長感歎小妖精修為越精深,長得越發傾國傾城,叮囑道:“你今後外出,相貌必須進行遮掩,否則會給低階修士造成麻煩,凡人見到你,魂都飛了。”
    這才是真正的魅惑天成。
    柳纖風點頭答應,低聲道:“我兩年前順利晉級突破,將修為徹底穩固之後來尋你,聽秋言說你的城主任期到月底結束,咱們……能不能返回定洲,遊玩幾年時光,我總是不喜暗界的環境,這裏沒有陽光,太壓抑了。”
    “行啊,你想去哪裏都成,我陪你走走。”
    徐源長伸手捏了捏粉嫩小臉,軟軟的似乎能掐出水來,笑道:“帶雪粒、元寶它們一起?”
    “不帶,就咱們倆。蛟藤婆婆已經領著晚香、寒英她們幾個小花妖、小精魅,在無窮山域的半壁山附近落腳,靜待花朝節開啟,以便能及時通知我。”
    柳纖風低聲輕語,與往日那個大大咧咧的野丫頭截然不同。
    她不想與公子分開,又不得不分開。
    去了花界之後,還不知能否與公子重逢,她心情頗為忐忑,她唯一能想到讓公子刻骨銘心記住的法子,便是與公子在一起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幾年,定洲大地留下他們海誓山盟的印記。
    她戴上玉鐲便是以公子女人自居了。
    不需要世俗名份,她想要去上界之後長長久久,不再分離的相伴。
    徐源成笑著握住柔若無骨的小手,他的心在這一刻寧靜。
    尋尋覓覓,卻在燈火闌珊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