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周桐,衛淵有意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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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棄一切輜重與遼軍決戰,意味著一旦戰敗,全軍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所以,梁達別無選擇,此戰,隻能勝,不能敗!
    衛淵算是用自己為誘餌,畢竟,一旦讓耶律仁先知道此刻相州城外攻城力量空虛,那麽等待衛淵的,就會是相州遼軍的全力討伐。
    屆時,衛淵這個三軍主帥如果出了問題,整個大局都會有隨時傾覆的危機。
    所以,梁達必須要趕在耶律仁先發現衛淵那裏的貓膩之前,完成衛淵的囑咐。
    嘉佑八年,五月二十二日。
    相州城頭之上。
    耶律仁先剛擊敗衛淵的攻城軍隊,正在查看傷員情況。
    這時,跟隨在他身後的一名將領忽然開口道:“大帥,方才周軍撤退之時,末將察覺到一些端倪,但不知猜測的是否準確。”
    端倪?
    耶律仁先好奇道:“什麽端倪?今日周軍攻城與往日並無二樣。”
    那遼軍將領正色道:“周軍較於我軍,占據人數上的優勢,衛淵號稱有六十萬雄師,輪番攻城,不至於讓傷兵上陣才是。”
    傷兵?
    耶律仁先瞳孔一縮,“你是說,此次攻城,周軍派了傷兵?”
    遼軍將領點頭道:“末將曾有留意,有不少周軍將士綁著止血的紗布,而且,還有幾名獨臂將士.”
    “衛淵一向愛兵如子,在手握絕對優勢兵力的前提下,不可能讓傷員上陣才是。”
    耶律仁先神情一頓。
    如果真如那遼軍將士所言,也就意味著,周軍大營裏,必有分兵之事發生。
    衛淵分兵要去攻打哪裏?
    結果顯而易見!
    “速速派出斥候,打探耶律信先軍隊情況不!”
    “不惜一切代價,告訴耶律信先,讓他北上轉移!”
    耶律仁先雙眼一寒。
    說實話,耶律信先來相州,一是要支援相州,二是他已經沒有多少糧草了。
    由於遼軍將戰線拉得過長,導致物資無法在第一時間內到達。
    於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日內,遼軍都是處於以戰養戰的狀態。
    即每攻到一座城鎮,就將這座城關的物資搜刮殆盡。
    雖然可以有效補充不濟的糧草,但這樣做的弊端也很大,那就是會讓生活在北地的百姓,心生抵抗遼軍的念頭。
    如果耶律信先的軍隊被周軍全殲,那麽對於遼軍來說,後果不堪設想。
    是以,讓耶律信先北上補充物資糧草,保留有生力量,才是當前的重中之重。
    “大帥,末將認為,倘若此刻周軍大營空虛,我軍可趁虛而入,全殲周軍!”
    “畢竟,那衛淵可就身在周營當中.若是將其活捉,我軍可趁機與周國談判。”
    耶律國珍有些激動地開口道。
    衛淵已經成為他的夢魘。
    衛淵一日不死,他晚上睡覺時,都時而被噩夢驚醒。
    倘若能趁此機會,將衛淵變為階下囚,他也能一雪前恥了。
    隻是
    耶律仁先不敢賭,“衛淵用兵一向穩重如山,難以撼動,況且,他身為三軍主帥,又怎能使自己身陷囹圄?”
    耶律國珍道:“大帥,您難道忘了,那衛淵曾率領幾千人守雁門,當時他也算是身陷囹圄啊!”
    另有將領附和道:“與其說衛淵用兵持重如山,倒不如說是他麾下的將士持重如山。”
    “衛淵練兵的能力,世間難有超其右者,說他練出的兵如山難撼,這個末將認!”
    “但如今,衛淵的手上,可沒有多少軍隊啊!”
    耶律國珍又道:“大帥,如此絕佳時機,可不常見!”
    蕭言的仇,他也一定是要報的,
    “倘若大帥有所猶豫,倒不如給末將三萬兵馬,夜闖敵營,探探虛實。”
    耶律仁先深呼吸一口氣,搖頭道:“不可,倘若衛淵故布疑陣,三萬兵,可就折進去了。”
    “先派斥候打探情況,若真有不對,幹脆就全軍出擊。”
    “倘若中了埋伏,我軍則趁機北上!”
    一旦出城作戰失利,耶律仁先就不可能繼續再守相州了。
    此刻,周軍大營裏。
    衛淵正巡視傷員。
    經過數日征伐,衛淵留下的十幾萬大軍,此刻,能參與戰鬥的將士,已不足十萬。
    雖然衛淵的大後方就是汴京,無論醫療還是糧草資源都很充足。
    但考慮到,有些將士可能傷勢比較嚴重,無法得到及時的救治,所以,衛淵思慮再三,決定將傷重與傷勢較輕的傷員區分開。
    傷勢較重的將士,肩膀上或是額頭上,都綁著藍色的布條,能夠讓醫師在第一時間區分開來,然後得到及時救治。
    至於傷勢較輕的,就用綠條綁著。
    一些剛從戰場上下來,缺胳膊少腿的,需要急救的傷員,則是用紅色布條。
    而今日,衛淵巡視的傷員,就是那些綁著藍色或紅色布條的士卒。
    一座較大的營帳裏,躺著二三十名傷員,衛淵與蕭逾明二人正行走在此間。
    由於時辰較晚,衛淵與蕭逾明的腳步都放得很輕。
    就在這時,他看到醫師正在為一名士卒止血。
    而這名士卒,渾身上下中了六支箭矢,聽說血都流了一盆,可愣是從鬼門關中走出來了。
    衛淵走上前去,那士卒見他走來,連忙就要起身抱拳,卻被衛淵攔住,
    “軍中不興俗禮,你好好休息。”
    說罷,又看向醫師,小聲詢問道:“他傷勢怎樣?”
    醫師驚歎道:“回衛帥,老夫從軍出征十餘年,救治過不知多少的漢子,然而唯獨這位將士,卻讓老夫不得不驚歎。”
    不得不驚歎?
    衛淵好奇道:“什麽意思?”
    醫師直言道:“衛帥,這位將士身上的氣血之旺盛,極為罕見,而且,骨骼異於常人,按照衛帥行伍中人的說法,這位將士,是天生的練武奇才。”
    練武奇才?
    衛淵還沒說什麽,卻聽那士卒虛弱的開口道:“先生,您可莫要吹捧我了,我年幼時曾練過幾年的莊稼把式,然而武藝終歸平平。”
    衛淵看那士卒沒有多大,坐在一旁,伸手去探那士卒脈搏。
    不探不要緊,這一探,著實讓衛淵感到震撼,
    “傷勢這般嚴重,流血極多,脈搏卻充滿生機氣血果真雄厚,你練過硬氣?”
    士卒搖了搖頭。
    衛淵道:“今日攻城時,本帥見你極是勇武,與敵軍對射,每箭必中,不知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士?今年多大了?”
    那士卒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道:“回衛帥,小卒名喚周桐,湯陰人士,今年剛十三。”
    十三?
    蕭逾明頓時瞪大了雙眼,一臉驚詫道:“十三歲,就來參軍了?”
    衛淵也是好奇詢問道:“你隻十三歲,為何參軍?”
    大周尋常募兵的年齡是在十五歲,而在戰時,則忽略年齡的限製,隻要個頭和氣力達到一定程度,無論年老年幼,皆可參軍。
    周桐低頭略顯傷感道:“回衛帥,小卒出生自陝西,但自幼在湯陰長大,湯陰就是小卒故鄉,自遼軍南下之後,故土慘遭遼軍鐵蹄傾軋,小卒雖年幼,卻也有報國之誌,惟願收複故土,複我家鄉。”
    聞聲,衛淵略感驚訝道:“聽你談吐不凡,似讀過書?”
    周桐搖頭道:“不曾,隻是小卒前兩年跟隨一位恩師學過藝,識過一些字。”
    衛淵又問,“你恩師是誰?”
    小卒如實道:“小卒也不知他老人家的名諱,隻是聽他老人家談起往事時,曾言跟隨過包青天斷過案。”
    包孝肅?
    衛淵微微皺眉。
    蕭逾明道:“包大人未曾去世之前,倒是有幾位江湖好手跟隨包大人。”
    衛淵問道:“都是哪些好手?”
    蕭逾明道:“禦前侍衛展昭,在江湖號稱白眉大俠的徐良,此二人在包大人去世後,便已隱退山林。”
    衛淵若有所思道:“也該如此,畢竟,包大人生前得罪過不少人,如今就連包大人的後代子孫過得都不如意,更何況是跟隨包大人的那些江湖俠客了。”
    頓了頓,他輕輕拍了拍周桐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待傷好以後,就做本帥的親衛吧。”
    周桐麵色一喜。
    誰人不知,如今鼎鼎大名的代州八虎,就是衛淵親衛出身?
    能有如此機會,他怎能錯過?
    “謝衛帥!”
    周桐因過於激動,差點兒使傷勢崩開。
    醫師見狀,連忙道:“衛帥,他如今需要休息。”
    衛淵點頭,便不再問東問西,索性離開此間。
    待他與蕭逾明剛出營帳,就聽後者詢問道:
    “衛帥,今日攻城,末將有一事不解。”
    “這幾日以來,我軍雖然傷亡慘重,但是湊幾萬沒有受傷的將士,仍是可以。”
    “為何您今日,要派負傷的將士去攻城?一旦被敵軍知曉,豈不瞬間能夠猜到我軍營中有變?”
    衛淵笑道:“經此一議,隻要遼軍不是傻子,相信不日就會襲擊我軍大營。”
    蕭逾明臉色一變,“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沈青急匆匆前來,向衛淵抱拳道:
    “衛帥,夜不收在我軍大營附近,發現不少敵軍斥候,是否要將其一網打盡?”
    衛淵嘴角微微上揚,莞爾一笑道:“不,不僅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反而還要想方設法的讓他們知道,此刻,我軍內部空虛。”
    聞言,蕭逾明與沈青都是一臉困惑。
    這是為啥啊?
    忽的,衛淵臉色肅穆道:“傳令,明日不必攻城,命全軍做好埋伏。”
    “稍後,讓陳大牛來見本帥。”
    說到這裏,他忽然又想到重傷員大帳裏的周桐,暗自喃喃道:“周桐二字.為何會讓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衛淵似乎曾在哪裏見到過這個名字,隻是歲月流逝,記憶已經過於模糊了。
    頓了頓,他猛地轉身看向蕭、沈二人,笑問道:
    “你們說,本帥是不是該收個徒弟了?”
    嗯?
    蕭逾明好奇道:“江巡那小子不錯,衛帥可是動了要收江巡為弟子的念頭?”
    衛淵搖頭道:“江巡與梁達性子相近,他跟在梁達身邊,才能學到更多東西。”
    沈青問道:“從代州出來的將士裏,除了江巡、薑隨雲、趙雄州等寥寥幾人外,似乎也沒什麽值得衛帥關注的人才吧?”
    代州當然人才濟濟,隻是他覺著,能為衛帥的弟子,一定是在諸多人才裏出類拔萃者才行。
    衛淵卻搖頭笑道:“天下之大,又不是隻一個代州。”
    沈青驚訝道:“衛帥的意思是,從代州之外的地方,收弟子?”
    他認為,肥水不流外人田,能成為衛淵弟子的人,最好還是出自代州。
    要不然,收代州之外地域的人為弟子,隻怕代州的二代或是三代兵將,會多有不服。
    代州八虎,算上衛淵,都是代州初代英才。
    而二代將領,就是江巡、薑隨雲等人。
    近兩年,江巡又發現了一個人才,本打算送到蕩虜軍裏特訓,結果遇到了遼軍南下。
    而那個人,就是趙雄州。
    他與大周皇室並無什麽關係,能被江巡看重,全因為此人有著一身極好的橫練功夫。
    乃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甚至,江巡都與梁達說過,論武藝,隻怕這年僅十六歲的趙雄州,不亞於陳大牛。
    而梁達也試探過趙雄州的武藝,得出一個結論,是可造之材不假,但是,在少林寺短短十餘載,所學太雜,需要一定歲月的沉澱,方能有所成就。
    衛淵嚴肅地看向二人,正色道:“你們認為,周桐此人如何?”
    周桐?
    “衛帥要收周桐為弟子?”
    “就是那個今日接連射殺數名遼軍的小將?”
    蕭逾明與沈青陸續開口。
    衛淵收徒,在他們看來,不僅僅是衛淵個人的事情。
    還是整個代州集團的事情。
    若是所收的徒弟不是出自代州,那麽,代州集團的資源,要不要給那周桐?該怎麽給?
    出身代州的兄弟們,能服氣嗎?
    蕭逾明沉聲道:“衛帥,是不是要考量考量那周桐?比如心性、人品.”
    衛淵點頭道:“本帥知道你們是如何想,本帥收周桐為弟子,也是想告訴出身代州的將領,將眼界放寬些,不要拘泥於一州一地。”
    “要有將天下英才盡歸我代州的魄力與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