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姐晚上回去跟老公打電話，看著丈夫已經雙鬢斑白神色疲憊，她心疼。
    離開故土遠嫁他鄉，如果不是丈夫對自己好，這日子茹姐是完全熬不下去。
    夫妻二人聊起兩個孩子，又聊起大姑的病，作為女婿他也僅僅來過兩回，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每個月的生活費，和逢年過節給的錢，就算是家裏經濟緊張，也會給丈母娘多打一些回去。
    有時候茹姐沒想起來，作為丈夫他也會把這件事默默辦了。
    “老方啊，跟你說件事，很重要的事。”
    “你說，是不是媽她老人家……”
    茹姐沉默了一下。
    “不是這件，是打算讓我們來回南市安家，這邊我有個關係不錯的表弟，他可以給我們一家工作。
    不是口頭承諾那種，是說到就能辦到信得。而且我爸年齡大了，我離開他近一些好照顧。”
    那邊男人問，“你既然跟我說這件事，那已經有了主意，既然決定我就支持你。”
    這裏麵不單單是這個原因，還有太多事。
    雖然日子過得苦了點，但是老公是真的好，過日子都是有商有量的來。
    “那成，孩子學習的事我在這邊想想辦法，住房什麽都辦妥了你們再搬過來。”
    “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這個月做點工的錢老板結賬了，我一會轉給你三千。”
    “不用，你留著和兩個孩子過年用，給他們買些好吃的，帶他們去逛一逛，別一天悶在家裏也沒個社交的。”
    “那我給你轉兩千吧，我這邊過年親戚走動少，你那邊不一樣，人情世故多，正需要用錢的地方。”
    夜裏，茹姐守著後半夜，恍惚間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茹姐一睜眼，才發現床上躺著的母親人已經醒了，精神狀態很不錯。
    “小茹，把你哥叫過來，還有你爸……”
    淩晨五點過，茹姐給林父打電話，哇一聲就哭了。
    “小舅，你快過來吧，我媽，我媽不行了。
    我媽讓小風也過去，說想他見見他！”
    林父一個驚坐起，開始穿衣服，“快起來，我大姐不行了。”
    林母正迷糊呢，也趕緊起身穿衣服，神色難過。
    林風匆匆穿好衣服上樓叫兒子，“小風，起來跟我走，你大姑人不行了。”
    急促的聲音驚醒林風夫婦。
    林風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老婆，你看著孩子，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冷夢娢起身給他找襪子，“嗯，你去吧，孩子有我照看呢，到時候電話聯係。”
    她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滋味，腦海中不斷浮現大姑蒼白的臉龐。
    林風開車，林父一直跟茹姐聯係，生怕自己去晚了。
    “我媽一直問你們什麽時候到，小舅，你跟我媽說吧。”
    林父趕緊說，“大姐，我來了，小風也來了，你等著我們啊，一定要等著我們！”
    林風也在一旁說，“大姑，大姑，我來了，你一定要等我啊！”
    林母坐在後麵抹眼淚，心裏難過。
    這個點沒人，林風把車開的飛快，以前半小時左右的路程，今天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院子裏燈亮著，屋裏也亮堂堂的，車一停林良就出門讓他們快進屋。
    三人飛奔進主臥，床旁邊站滿了人。
    “大姐，我們來了！”
    大家把位置讓出來，就看見靠著床的大姑，那臉色……
    林風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死灰，什麽叫毫無血色。
    林父坐過去抹著淚，“大姐，我們了，有什麽事你盡管說，我們一定會辦到。”
    大姑的目光看向林風，林風過來握住她顫抖又冰冷的手。
    “大姑，你跟我說的事我都知道，我會照辦！”
    林風如今身為父親，如果自己在彌留之際時，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兩個孩子和妻子。
    大姑此刻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喉嚨裏發出呼呼的聲音。
    她目光看向茹姐，茹姐趕緊拿出一個存折說。
    “這是媽攢的錢，一共七萬，我兩萬，我哥兩萬，我爸兩萬，剩下的一萬留給你。”
    這些，都是之前大姑能說話時交代給她的。
    林風想拒絕，可這情況他怎麽拒絕大姑的一片好意？
    “謝謝大姑，這錢我收了！”
    茹姐抹淚說，“媽，我一家年後就搬南市來，以後我來照顧爸。”
    茹姐的哥哥小闖雖然沒哭，眼眶紅紅含著淚。
    “媽，我也會照顧爸的，我家裏的事你不用操心，都挺好的，都挺好的！”
    大姑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大伯握住她的手，“我這邊也會好好的……”
    他們都在跟大姑承諾著，保證著，希望她能走的了無牽掛。
    大姑睡下了，留下最近的丈夫和一雙兒女。
    大伯給三伯打電話，邊哭邊罵。
    林風一家三人，林良圍著小太陽烤火，都沒吱聲。
    大伯打完電話，抹一把眼淚坐下來發呆。
    林風回冷夢娢的消息，心裏沉甸甸的難受。
    不知道過去多久，忽然聽見茹姐大喊一聲‘媽’，頓時，所有人心裏一沉。
    林父抿嘴，“這個房間，你和小林都不要進去了。”
    大伯給之前做白事的人電話，又給棺材店的老板聯係…
    接下來，就交給他們。
    他給冷夢娢發消息【大姑走了。】
    冷夢娢回【我和寶寶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大伯拿出鞭炮放院子裏點，劈裏啪啦的。
    今天臘月二十八，大姑走了。
    天蒙蒙亮，棺材來了，做白事的人也來了，進屋為死者整理易容穿衣。
    兩個兒子也被趕出來，他們這後輩在沒有抬棺出來前，不能進主臥。
    裏麵，播放著經文…
    接下來的事由大伯和林父兩兄弟幫忙操辦後事，用不著他們幾個晚輩，就連林母都是要回避的。
    “小風，帶你~媽回去吧。”
    “好。”
    回去路上，林母神色明顯被觸動，看著窗外神色難過。
    到家，母子二人脫掉外套，在門口抖一抖，進去。
    冷夢娢什麽也沒說，過去用力的抱著老公。
    人，總是要經曆這一場的。
    下葬是要看日子的，白事這邊的師傅算在初九這天，這幾天把墓地也看好了。
    轉眼，到了年三十，除大姑父和守靈的茹姐和闖哥沒來，大伯和林良來家裏一起吃團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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