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心情忐忑的捏著手上的簡曆，在路口徘徊了一陣，很快就看見了自己的目的地。
    在一個不起眼的三層小樓下麵，灰色的水泥牆麵上掛著不太明顯的LOGO。
    LOGO下麵寫著一行字，【燕京哨兵科技有限公司】。
    夏蓮看了看LOGO，確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校園網？”夏蓮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建築，有些疑惑。
    校園網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她最早是在大學同學邀請下注冊了賬號，成為早期用戶。
    那時還是在03年，起初夏蓮注冊校園網賬戶是為了幫同學拚一刀，想蹭個獎。
    但是夏蓮在瀏覽校園網時發現了一片新天地，因為這個網站實在太有趣了。
    她不僅可以在裏邊找到大學同學，還能聯絡上以前的高中同學。
    在校園網的興趣貼吧裏，她的冷門愛好找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同好，那種感覺就像漂泊的遊子找到組織一樣。
    她可以在貼吧裏滔滔不絕和別人討論，還結識了不少愛好相同的朋友。
    無聊的時候可以去熱門廣場，裏邊有數不清的八卦傳聞，就像猹闖進了瓜田裏，可以吃的飛起。
    雖然她也有臉書賬號，但是她會把業餘時間都花在校園網上。
    對比臉書上到處都是浮誇的網紅，還是校園網顯得青春不做作。
    作為校園網最早的一批用戶，夏蓮可是親眼看著校園網從寂寂無名，到現在社交平台第一的位置。
    如果說要能從校園網謀取個職位的話，她倒是也願意。
    隻不過讓她來應聘的壓根就不是校園網，她隻是接到了一家叫鈔能力有限公司的offer。
    對方給了她這麽一個地址，約了時間，叫她來麵試。
    夏蓮找到了對方通知的地址門牌號，卻找不到鈔能力有限公司的牌子，隻看見了校園網的牌子。
    “不會是遇見了騙子吧？”夏蓮在美國留學了三年，也是充分見識過資本主義的自由市場的。
    她當初求職的時候遇見過不少皮包公司，有的是為了方便避稅的空殼樣子貨，有的幹脆隻存在紙麵上。
    要不是很信任給她介紹工作的中間人，夏蓮會第一時間扭頭就走。
    夏蓮拿出手機，給對方的HR再次通話，“你好，我叫夏蓮，我是來鈔能力有限公司應聘藝術總監職位的。”
    “對對對，我們昨天通過電話。”
    “我想再核實一下，你給我的地址，我已經到了，但是我找不到貴公司的牌子。”
    “啊，對，我是看見了校園網的牌子，什麽？讓我直接上去？”
    夏蓮有些茫然，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鈔能力有限公司要在校園網裏辦公，但是不妨礙她借著機會參觀一下校園網。
    她以前一直未有像校園網這樣的互聯網高科技公司，會和美國那邊互聯網公司一樣，在寬敞明亮的寫字樓中辦公。
    但是剛進入校園網辦公區，眼前的景象和她幻想中的完全不同。
    這簡直和普通的黑網吧一樣，倒不是說有多髒亂差。
    而是工位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顯得空間狹小，辦公桌上還堆著不少雜物，辦公人員穿著十分隨便，她甚至還看見有人穿著睡袍拖鞋，端著咖啡在到處晃悠。
    一直到夏蓮進入總裁辦公室，她都沒從眼前強烈反差中回過神來。
    不過眼前的這位老板倒是很符合她心目中霸總的形象，長得又高又帥，表情高冷的坐在桌子後麵，身穿黑色修身西裝，兩個手腕上戴著百達翡麗的表……
    等等，他為什麽要戴兩塊表？
    秦少言翻了翻手上的簡曆，抬頭打量這個圓臉的姑娘，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是北影96級的？”
    “是的。”夏蓮有些拘謹的回答著。
    “北影96級裏有不少明星啊，你都認識嗎？”
    “他們是表演係的，我是導演係的，有接觸，但是不多。”夏蓮實話實說。
    “哦，你還是南加州大學電影藝術學院的碩士。”秦少言滿意的說道，“學曆蠻高的啊，還在好萊塢實習過一段時間。”
    “兩年碩士，平時就在好萊塢一邊實習一邊學習。”夏蓮又補充了幾句，“我在一家小電影公司工作過九個月，參與過一些小成本電影。”
    北影96級導演係畢業，南加州大學電影藝術學院碩士，還在好萊塢實習過幾年，實際參與過電影項目。
    這些履曆擺出來可以說是一等一的人才了。
    秦少言沉吟了片刻，“那你為什麽不留在好萊塢發展呢，怎麽又回到國內了呢？”
    “呃，華夏人在好萊塢發展是很難的。”夏蓮遲疑了一下，“我覺得還是國內的機會更多一點，畢竟國內環境更熟悉一些。”
    “你是什麽時候回國的，有看過其他的工作機會嗎？”秦少言繼續問道。
    “去年年底回來的，年前有和幾家影視公司接觸過，但是我對他們不太滿意。”夏蓮想了想，“他們看起來是影視公司，但是很不專業。”
    秦少言放下簡曆，“夏蓮女士，你是羅燕大姐介紹來的，而且伱的履曆確實很漂亮，所以你入職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在入職之前，希望我們能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夏蓮一下坐直了身體，精神緊張了起來，“老板，你想問什麽？”
    “公司初創，想進入影視行業，需要像你這樣的行內專業人士來開拓。”秦少言認真的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從哪方麵做起。”
    夏蓮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想問一下，公司在影視圈有多少資源，資金預算有多少？”
    “你是公司在影視圈唯一的人脈資源。”秦少言回答道。
    “啊？！我？”夏蓮懵了。
    我算什麽人脈啊，我要是有人脈還跑你這皮包公司麵試嗎？
    “不過公司有國內最大的視頻播放平台。”秦少言補充了一句，“希望你能有效利用好公司的資源。”
    夏蓮皺起眉頭，“人脈沒有，那資金預算有多少？”
    “這個嘛，目前還沒有。”秦少言隨即又說道，“不過很快就會有的。”
    “我正在籌集一大筆資金，很快就會到位，你耐心等待即可。”
    夏蓮內心湧起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覺。
    渠道資源，無。
    資金預算，未知。
    就這老板還想進軍影視圈，拿什麽進軍啊！
    ……
    很快秦少言進軍娛樂圈的後備資金就到了。
    劉明祖帶著自己便宜老爹來登門拜訪秦少言了。
    為了表達對錢袋子的尊重，同時也為了放鬆大家的心理，秦少言特意選擇了一家酒店，找了個豪華包廂。
    秦少言還特意帶上了張平易，雙方一見麵就熱情寒暄起來。
    “我一直聽我這個兒子提起秦總，對秦總佩服的五體投地。”劉元瑞笑嗬嗬的說道，“我就對秦總好奇，想找機會見見，總是沒時間。”
    “恰好今天到京城出差，我就來拜訪一下。”
    “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秦總竟然如此年輕。”
    “劉總言重了。”秦少言謙虛說道，“我和明祖是好朋友，您又是他的父親，我該叫您一聲伯父的。”
    “唉，不敢不敢。”劉元瑞連忙擺手，“不管是論地位論名聲，還是論實力，秦總都在我之上，咱們平輩論交可好啊。”
    “我托大叫你一聲少言老弟，你叫我一聲元瑞老哥。”
    秦少言假意推辭了一番，“這怎麽好意思呢，我和明祖是朋友！”
    “那怎麽行呢，規矩不能亂。”劉元瑞狠狠拍了劉明祖一巴掌，“還不趕緊叫叔叔。”
    劉明祖在旁邊隻能陪著笑，叫了一聲叔叔。
    前兩天還是朋友呢，現在就變成叔叔了，找誰說理去？
    不過他確實高攀秦總了，人家什麽實力和地位啊。
    那是和美國大富豪談笑風生，出入比爾蓋茨豪宅的互聯網大佬啊。
    人家對你是隨和了，但是你不能跟人隨便啊。
    “明祖，咱們各論各的。”秦少言坦然坐到了主位上。
    “說起來還要感謝元瑞老哥。”秦少言微笑的說道，“聽明祖說老哥特意找了一些明星去支持快播網，這個情我領了。”
    “這算什麽事，不值一提。”劉元瑞哈哈一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我就擅自做主了一回。”
    “其實我對這個互聯網也是挺感興趣的，最近正準備跟著投一個視頻網站呢。”
    秦少言馬上警覺起來，什麽人敢撬我的牆角。
    “元瑞老哥對視頻網站感興趣？”秦少言隨口問道，“投的是哪一家啊？”
    “朋友介紹的，叫什麽樂事網。”
    “樂事網啊。”秦少言恍然，“老板是不是姓賈？”
    “咦，秦總也聽過這個網站？”劉元瑞有些驚訝，看來那個賈會計有點東西啊。
    “略有耳聞。”秦少言哂笑一聲，“最近互聯網上冒出很多新的視頻網站，風風火火的都想進來，像什麽土豆啊、藝酷啊，還有你說那個樂事。”
    “不瞞老弟，我是個挖煤的，對這個互聯網壓根就不懂。”劉元瑞歎了口氣，“我是看著最近視頻網站挺熱鬧，再加上朋友介紹，我就想著要不要也試試。”
    “秦老弟你是行家，你說這個能投嗎？”
    秦少言沉吟了兩秒，“我在互聯網也隻能算是半個行家，對視頻網站這事還是略懂一些的。”
    “我就隨便說說，說錯了劉老哥不要見怪。”
    “什麽見怪不見怪的，能讓您這個專家指點幾下是求之不得的事。”劉元瑞連忙恭維道。
    秦少言緩緩說道：“眼下視頻網站這個賽道確實火熱，據我所知已經有十幾個視頻網站出現了，明年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冒出來，照目前趨勢來看，估計也要幾十個。”
    “就這還隻是小打小鬧，很多互聯網大公司都還沒下場呢。”
    “像新浪、搜狐、網易這些美股上市公司，未來也會跟著進入這個賽道。”
    “視頻網站看起來烈火烹油繁花似錦，從投資角度來說其實已經是夕陽產業了。”
    “夕陽產業？！”劉元瑞愣了一下，“此話怎講？”
    “第一個就是競爭對手太多。”秦少言豎起一根手指，“現在幾十個視頻網站一窩蜂的上，那麽競爭肯定會非常慘烈。”
    “互聯網企業拚的是什麽，第一項肯定是拚錢。不管能淘汰多少競爭對手，幸存下來的網站肯定都是花了不少錢維持住的。”
    “視頻網站對比其他網站又特別的費錢，想要維持下去，必須要頻繁的融資，股權不斷的稀釋。”
    “劉老哥投的錢會不斷的被消耗，股權被稀釋，想保住股權就得繼續投下去。”
    “互聯網企業風險很高，有今天沒明天，淘汰很快，就是砸錢都不一定能看見水花。”
    劉元瑞皺起眉頭，瞬間明白秦少言的意思，這玩意就是個無底洞，想賺錢就得不停的往裏填，什麽時候賺錢還不好說呢。
    “第二點，就是快播網目前優勢明顯。”秦少言比劃了一個手勢，“我現在手上有好幾億的資金，足夠耗死百分之九十的競爭對手了。”
    劉元瑞神情一呆，要是秦少言拿好幾億來燒，那樂事網壓根就不夠看。
    他們三個煤老板總不能也跟著投好幾億，跟快播網對著幹吧，就是打贏了自己也沒多少好處吧。
    “第三點，就是大部分人沒搞清楚視頻網站這個賽道就盲目跟風。”秦少言輕蔑的笑了笑，“他們以為搞視頻網站就能賺錢，未免想的太過簡單了。”
    “視頻網站想賺錢，最快兩個途徑，一是被收購，一個就是上市。”
    “上市過程燒錢最多，而且還不一定能成功，大部分人是盯著被收購這條路的。”
    “他們也就是被快播網收購的消息刺激的，以為快播網三個月就能賣三億美元，也想跟著搏一搏。”
    秦少言笑嗬嗬的說道，“殊不知，這個想法壓根就是錯的。”
    “我的快播網能賣三億美元，而他們連三億RMB都賣不上，純粹是在忽悠投資人。”
    劉元瑞趕緊問道：“這是為什麽？”
    “快播網能值三億美元，是因為YouTube要收購。”秦少言笑了笑，“為什麽YouTube要收購呢，是因為他們要打開華夏市場，提升自己的估值。”
    “之所以選中快播網，有兩個原因。”
    “第一，我也是YouTube的股東，收購對我有好處。”
    “第二點，快播網有一個極其特殊的地方，它有一張非常特別的許可證。”
    “《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是廣電頒發給下屬公司的，目前私營公司中隻有快播網有這麽一張。”
    “沒有這個東西，視頻網站壓根就不值錢。”
    “嘶。”劉元瑞倒吸一口冷氣。
    說來說去，視頻網站最後看的還是背景關係啊。
    沒有背景，網站壓根就沒人買，就算買了也不值錢。
    秦少言的網站為什麽值錢，就是因為人家有背景有關係，YouTube想打入國內市場，就得看他的臉色。
    這哪是收購啊，純粹是給他送錢啊。
    還有那個什麽許可證，隻有那麽一張，這背後代表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整個互聯網，就隻許快播網做生意，其他人就別想來賺錢。
    看來賈會計的樂事網是不能投了。
    劉元瑞很快露出了笑臉，“哎呀，多謝秦老弟的指點，我差點就上當了，一會我要敬老弟幾杯。”
    “什麽謝不謝的。”秦少言擺擺手，“我就是隨口一說，劉老哥縱橫商場多年，這點事肯定能看破，哪還用得著我來提醒。”
    “不過老哥要是真對互聯網感興趣，不如咱們合作。”
    “合作？”劉元瑞內心一喜，不過他很快就按耐住了，不動聲色的問道，“怎麽個合作法？”
    “快播網要擴大業務，搞一個子公司，要是老哥有興趣的話，入上一股怎麽樣？”秦少言此時圖窮匕見。
    劉元瑞愣了一下，有些遲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