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那麽絕望的大戰，立下赫赫大功的人無數，但才有幾個人憑功勞成為賢者的？
    在地獄界，隻需拿他的腦袋就能換一份機緣？
    莫說別人了，江凡都想砍掉自己腦袋拿獎勵了。
    這是誰對他如此深仇大恨啊？
    “走走走，趕緊走。”
    江凡哆嗦了一下，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整個地獄界的強者都在朝酆都城趕來。
    三人告別酆都域主，剛出白骨大殿，就見得外麵早已是人山人海。
    數不清的各族修羅，全都蜂集在白骨大殿外。
    佛主和十二位佛尊正施展佛法，凝聚成佛陣將他們抵擋在外。
    原來討伐他的人早就來了，是佛尊擋住了他們而已。
    看到江凡現身，立刻群情激奮。
    丟雞蛋，丟石頭，丟菜葉子，還有丟褲衩的。
    江凡切了聲：
    “戰爭是你們地獄界挑起來的，輸了怪別人！”
    “又菜又愛玩。”
    此言一出，徹底引燃了他們的怒火。
    諸多攻擊如雨點般打來，佛陣一陣光芒閃爍。
    佛主苦笑道：“師叔，我送你們回中土吧。”
    他袈裟一揮，一股佛光便席卷著三人化作虛影散去。
    不多久。
    他們便來到了世界閣樓前。
    江凡如釋重負，道：“多謝師侄一路護送。”
    佛主道：“師叔請速速入內吧，以免夜長夢多。”
    追擊江凡的人可不少，除了地獄六子，還有好幾位成名已久的修羅皇，甚至還有兩位域主。
    《中地條約》在地獄界掀起的軒然大波超乎想象。
    萬年來，地獄界從未遭受過如此奇恥大辱，適才群情激奮。
    再加上有一位界主在暗中推波助瀾，才讓事情在短短一日內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江凡也感應到了情形危急，牽著兩女的手騰空向閣樓世界而去。
    他雙手相繼一空。
    扭頭望去，許悠然和月明珠竟都留在了原地！
    江凡怔了怔：“你們…”
    許悠然和月明珠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許悠然收回目光，低垂著螓首，不敢看江凡的身影，道：
    “夫君，送你到這了。”
    “我們…有緣再見了。”
    江凡愕然道：“悠然，你在說什麽？”
    許悠然揚起頭時，眼中已然蓄滿了淚水，道：
    “我要留在地獄界，在這裏，我才有為你改變命運的機會。”
    江凡吃了一驚，旋即沉著臉一把拽住她的手，道：“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麽。”
    “跟我回中土！”
    許悠然搖搖頭，含淚道：“回去靜靜看著你死嗎？”
    “我所修的是修羅體係，隻有在地獄界我才能強大，才能為你改命。”
    “不行！”江凡不容置喙，將其拽向閣樓界器。
    許悠然眼淚落下，但回想自己腦海中所見，眼神越發堅決：
    “那，我就說出自己所見的未來，你自己想辦法應付吧！”
    “我看到了你的未來是…”
    轟隆隆——
    天雷滾滾，那股恐怖的禁忌之力再度侵襲而來。
    許悠然悶哼一聲，毫無征兆的噴出一口黑血，到嘴邊的話被截斷。
    江凡臉色驟變，急忙停下：“你不要再說了！”
    許悠然擦了擦嘴角的血：“那就讓我留下吧。”
    “我知道，我不是你心中最愛，沒有雲裳那麽漂亮，也沒有月明珠那樣明媚活潑，更沒有真言氣質獨特。”
    “可從你說要娶我，保護我的那一刻起，我心中就隻有你。”
    “你好，我跟著，你不好，我也跟著。”
    “你愛我，我高興，你喜歡上別的女孩，我包容。”
    “你心所向，皆我所往。”
    “為你，我甘願做一切…”
    江凡身體微微抖動，內心被自責淹沒，讓他無法呼吸。
    當初他說要娶悠然，要保護他。
    可他做到了嗎？
    臨到化神，都沒有想起娶她的約定。
    一路走來，都沒有保護過她。
    反而是她，一直默默陪伴在身旁。
    從孤舟城到青雲宗，從天機閣到地下世界，最後孤身一人留在了地下。
    他已經習慣了許悠然的陪伴，以至於將一切都當做尋常。
    如今，要失去了，才幡然醒悟。
    自己給這個女人的太少…太少。
    而虧欠的，太多…太多…
    江凡眼眶一紅，視線被水霧模糊，眼前的女人身影也漸漸模糊掉。
    他一把將其緊緊的摟入懷中，道：“悠然！”
    許悠然淚如雨下，道：“讓我留下吧。”
    “請允許我從你身邊缺席，等改變了你的命運，我再回來。”
    “好嗎？”
    江凡心中痛苦，掙紮良久，默默取出了五顆修羅聖血，塞進她手中。
    “拿好…保護好自己。”
    許悠然連連點頭，淚水肆意：“好的，夫君！”
    月明珠靜靜在一旁看著，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待得他們相擁良久，才輕咳一聲，道：“說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地獄界和中土的門又沒關，不是隨時可以互相探望嗎？”
    “就會給我撒狗糧。”
    江凡和許悠然調整好情緒，各自擦幹眼淚。
    也是，兩界關係已經不同於以往。
    江凡不方便來地獄界，但許悠然可以隨時回中土嘛。
    江凡望向月明珠，道：“你呢？也要走？去哪？”
    月明珠抬起眸子望向天外，道：“我呀，我在佛陀古鏡中看到了一個天外之地。”
    “我要去一趟，找一找為你改命的機會。”
    江凡道：“如果我挽留呢？”
    月明珠兩手叉著腰，神氣道：“舍不得我嗎？那你求我呀，你求我就不走，嘻嘻。”
    江凡上前擁住了她，道：“求你別…”
    月明珠捂住了他的嘴，臉上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難過：“你怎麽真求啊？”
    “你可是九碑第一的江凡，是中土的英雄…”
    “你怎麽能求一個女人別走…”
    說著說著，壓抑的情緒，就化作淚水流淌了出來，嗚咽道：
    “你就不能讓我笑著走嗎？非要把我弄哭…柳傾仙知道又要笑話我矯情了！”
    “你個壞男人！狗男人！我是喝了你多少迷魂湯，才心甘情願受你折磨！”
    江凡笑道：“那你還走嗎？”
    月明珠擦掉眼淚，跺了跺腳道：“當然走！”
    她斜了眼許悠然：
    “我才不要輸給某個女人！”
    “我就要跟她比一比，誰才能為夫君逆天改命，省得以後總拿正宮身份壓我，哼！”
    江凡默歎一口氣。
    他在天雷石裏摸了摸，想找些什麽送給月明珠。
    但她卻搖搖頭，道：“我繼承了師尊的遺物，什麽都不缺。”
    “你真想送我東西的話，就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