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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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陰城位於雁門郡的北部,靠近山脈,是通往塞北的重要關口。
由於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這個地區多險峻的山地,這使得強陰城自古以來就成為一個易守難攻的戰略要地。
除去險要的地形之外,強陰還是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
作為通往塞北的關口,強陰城是中原與北方遊牧民族之間的重要交通節點。
多條商路和驛道在此交匯,使得這裏成為商貿往來和文化交流的重要樞紐。
強陰城中,曹性跟在張平身後進入到自家的“四海號”商號。
“子華,剛剛我可有露出什麽破綻嗎?”
已經進入了強陰城許久,張平仍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那倒沒有!平公子與少君在容貌和身材上都極為相像,這大雪日的。鮮卑狗的探子隔的又遠,怎麽可能瞧得清楚!”
曹性絲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此時此刻他還想著寬慰張平。
“平公子今日做得極好!不必如此憂慮的!”
張平稍微安定了心神,隨後輕輕脫下身上的大氅放在架上,聞言搖了搖頭:“子華這話不能這麽說,你和成子張他們都是久跟兄長做事的,見識得自然比我多!”
“而我今日還是第一次獨當一麵,而且還是如此重大之事!要是因為我的緣故耽誤了兄長和父親的大事,那我可難辭其咎!”
說完,張平又是滿臉鄭重,走出到屋外,親口對著管事之人囑咐給他們所乘的白馬喂草料等細小諸事。
張平比張泛年少幾歲,很小就進入到自家的“四海號”商號中做事了,所以其實他對一些日常的商號管理頗為得心應手,但極為難得的是,張平雖然是馬邑張氏族長張承的嫡親子,但平日間的為人處世居然和張氏少君張泛一樣的寬和。
但由於張平的特殊身份,其實也就是家族嫡長子啦,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任的張氏族長估計就落在他頭上了,但誰人能想到張氏中出了一個張泛呢!
名聲那麽大,能力也是如此的耀眼出眾,相比之下張平就顯得那麽平庸,就連在族內的稱呼上,眾人也是稱張泛為“少君”,而稱張平為“公子”,這也是張平親父張承所默認的。
因此在往日間,馬邑縣中就會傳出一首童謠:“馬邑張氏嫡長子,平字當頭不顯耀;往日眾人笑其蠢,泛支張氏才英豪。嫡庶分明理已明,才能不及旁支強。”
曹性知道這是馬邑,或者雁門其他眼紅張家財富的大族故意傳出來的,目的嘛無非是想挑撥張氏的內部關係。
曹性也會時不時將自己代入到張平的身上,心想如果自己是這平公子,會不會真的心中不平衡,但還沒等曹性等旁人想明白呢,張平日後的作為就慢慢地讓眾人歎服。
張平在張氏族中極為低調,經常奔波於家族的商號之中,而且在遇到難題時更是會去找張泛詢問處理的辦法。
這種應對難免讓人更加看不起張平了,覺得張平極為的窩囊和愚笨,但就在幾年前“四海號”的一次往來塞外販賣馬匹時遇到了意外。
和“四海號”買賣馬匹的那個羌人頭領或是喝了酒,起了殺人越貨的心思,竟然帶著族內的百十來個騎卒就半道截殺張氏的商隊,而不幸的是,當時這支商隊的領頭人正是張泛,以及被帶出來曆練的張平。
當時見狀不好,隻在變故發生的一瞬間,張平就站了出來,直言讓成廉等人掩護張泛先走,自己帶領自家剩餘的賓客抵擋羌人。
回憶起往日的那一瞬間,曹性對這位平公子的敬服無以複加。
“子華稍且等等,我已經囑咐下麵人去煮些肉湯了。按照兄長所言,待會兒我們再去找強陰城中的李司馬即可。”
張平重新回到屋內,他懷中揣著兄長給他帶有太守印信的書信。
......
“大人,強陰城中的漢軍守備極為鬆懈!但是他們城門關閉得太快,我們隻能掃蕩了周圍的一些村落塢堡。”
聽著離開的幾千鮮卑騎卒帶回的戰果,落羅戶並不失望,反而展露得更為興奮。
果然如那叫竇倉的漢人說的一樣,強陰城內的漢軍駐軍以為冬日間不會有鮮卑人南下,軍備都懈怠了下來!
“嗬嗬竇公!你說你們雁門郡心為何這般大?要不是你的家人跟我說了,我都不知道,原來現在你們雁門已經沒有能管事的了。”
落羅戶安心地坐在上首,剛剛竇倉跟他說了原來雁門郡的長史王澤早就告病在家休養了。
如此的話,漢軍沒了統一的調度指揮,他們鮮卑人就有足夠的時間謀劃強陰了。
一想到躲在強陰城中的那“四海號”的少君,落羅戶就興奮的不行。
竇統絲毫不看正站在帳中得意揚揚的竇倉,冷淡地說道。
“嗬嗬,落羅大人怕是不懂兵略吧?就算如此,強陰城一堅城在那,隻要城內守軍把守住城牆,你們一幫騎卒也沒法強行攻城!”
竇統冷然回應,但他這番反應反而讓落羅戶在心中更加有底!
“此言差矣呀竇公!你們漢軍如今已經沒有人能派援軍前來支援了吧,就算有也得費點時日。如果是往年,我確實不敢在強陰麵前逗留,但今時不同往日!”
落羅戶自信地站了起來,慢步走到竇統身前為他倒了杯奶酒、
“如今我大帳中仍有萬人,而強陰城中按你家人的話,隻有一個司馬手下的三千人。我大可學你們漢人的四麵圍城,大可放棄馬匹轉為步卒,不妨告訴竇公,其實我軍中確實帶了雲梯這些你們漢人的攻城器械的!”
落羅戶看著竇統不斷變化的神情更為高興,竇統的家人竇倉也是感到與有榮焉,在那得意地昂著頭,神色中帶著輕蔑掃向自家的主人。
竇倉不明白為什麽自家主人竇統明明投靠了鮮卑人,居然還一直在那裝作心在漢室!
太虛偽了!
竇倉其實早就跟鮮卑人有來往,因為自從大將軍竇武他們誅宦失敗之後,竇統和鮮卑人就開始了微弱的聯係,據說是鮮卑人的那位檀石槐大汗有意拉攏這位心中整日惶恐不安的漢人太守。
竇統也沒有決心斬斷這絲聯係,於是半推半就之下,竇倉就成了竇統和鮮卑人聯係的話事人。
因此在竇統徹底投靠鮮卑人之後,竇倉也是直接不裝了,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漢人城防的部署告知了落羅戶。
事無巨細,什麽強陰城的北門大約有多少人駐守,什麽平城的王司馬養了個小婢,什麽白登城有個姓劉的縣吏是自己的親信之類的。
但是落羅戶對這種漢人的家長裏短不感興趣,除卻強陰城的兵馬外,就一臉嫌棄地聽著竇倉在那如倒豆子般的話語。
竇統似乎是終於感受到竇倉看他的眼神了,微微眯眼半刻,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旁人或許沒有注意,但是緊緊看著他的落羅戶和竇倉卻是有所察覺,但他們兩人也沒有多想,隻覺得竇統應該是苦笑。
突然,“啪嗒”的一聲巨響,居然是竇統驟然暴起!
剛剛盛滿落羅戶親自倒的奶酒的酒樽就這樣砸向了竇倉的頭,當即血流如注!
“你這個漢奸!虧我平日裏還待你不薄!你居然將郡中兵事全都說出,我這就殺了你!”
中軍大帳中一頓嘩然,除了落羅戶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之外,在場的鮮卑人隻得去按住竇統,卻也不敢真的對這位檀石槐大人看重之人下重手,於是隻有竇倉一人捂著不斷流血的頭倒地哀嚎,沒有一人去看顧......
人和人之間的身份差別到底是不一樣的,貴胄身份擺在那裏,別人起碼還是會在表麵上尊重,但若是你隻是一卑賤之人,縱使掌握著更重的信息,心底終究是看不上的。
竇統雖然已經正式投靠了鮮卑,但即使他還是如此地“心向漢室”,在場的鮮卑人包括落羅戶在內都是覺得正常,因為漢人講究一個忠君愛國,熟讀漢人書籍的落羅戶表示理解,如果竇統一投靠他們鮮卑,就表現得急於立功,那才叫不正常呢!
所以竇統表現得越發桀驁不馴,這麽得暴怒想要殺了竇倉這個叛徒,那麽落羅戶心中隻會越發地安心,越發地相信竇倉所說的情報。
但是呢,還是要照顧照顧竇倉的感受嘛,畢竟漢人書中說要籠絡手底下的人心。
於是落羅戶微微皺眉,直接一掌拍向正發呆的一鮮卑小頭領。
“狗奴,還不去把地上哀嚎的竇君扶起來,去後麵包紮一下!”
竇倉聞言眼中滿是感激,頓時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越發值得。
“平,太祖之弟也,太祖叔父承親子也,性溫和,如太祖同易近時。平一日從上,遇羌作亂,平自為殿,翼而去,曰:“天下可無平,但無能張泛也。”——《舊晉書》張氏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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