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裂縫的瞬間，所有感官都被混亂的信息淹沒了。
    顏色不再有固定的波長，聲音不再有固定的頻率。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
    王也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洪流。
    這個洪流不是由水組成，而是由純粹的“可能性”組成。
    無數種可能性在這裏交織、碰撞、融合、分裂。
    每一秒，都有無數個新的宇宙在誕生。
    每一秒，也有無數個舊的宇宙在消亡。
    這是比真空層麵更原始、更混沌、更根本的存在層次。
    “這是...”序章者驚訝地說道，“層間裂隙？”
    “什麽是層間裂隙？”綠源問道。
    “一個傳說。”序章者說道，“據說在真空層麵形成之前，所有的存在都處於一種極度混沌的狀態。”
    “那個狀態沒有秩序，沒有規律，隻有無限的可能性。”
    “後來，某種力量讓這些可能性開始固化，形成了現在的真空層麵。”
    “但在真空層麵的邊緣，還保留著一些固化之前的區域。”
    “那些區域就是層間裂隙——介於混沌和秩序之間的地帶。”
    “我一直以為這隻是傳說，沒想到真的存在。”
    “那那個SS級的能量是什麽？”王也問道。
    “也許是...”序章者剛要說話，就被打斷了。
    因為在他們前方，那股SS級的能量突然具象化了。
    不是慢慢顯現，而是瞬間出現。
    就像一幅畫突然獲得了生命。
    那是一個人形的存在。
    說是人形，但又不完全是人。
    它有人的輪廓，有頭、軀幹、四肢。
    但它的身體不是由物質組成，而是由“可能性”組成。
    每一秒，它的形態都在變化。
    有時是男性，有時是女性。
    有時年輕，有時蒼老。
    有時像人類，有時像獸類，有時像純粹的能量體。
    唯一不變的，是它的眼睛。
    那雙眼睛透著一種原始的好奇，像是新生兒第一次看世界。
    “你們...”它開口說道，聲音也在不斷變化，“就是真空層麵的存在？”
    “好...有序。”
    “好...固定。”
    “好...無聊。”
    最後一個詞帶著明顯的失望。
    王也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我？”那個存在歪了歪頭，“我是...我是...”
    它想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最後，它說道：“我是未定義者。”
    “生活在層間裂隙的未定義者。”
    “我沒有固定的名字，沒有固定的形態，沒有固定的目的。”
    “我隻是存在著。”
    “在無限的可能性中，隨意地存在著。”
    “那你為什麽要撐開裂縫，接近真空層麵？”序章者問道。
    “因為好奇啊。”未定義者理所當然地說，“我感覺到了一些奇怪的波動。”
    “有一些很有秩序的存在，進入了層間裂隙。”
    “它們在這裏進行了測試，搞了很多事情。”
    “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地方會吸引這些秩序存在來測試。”
    “所以我就跟著它們的足跡，找到了這個裂縫。”
    “然後發現了你們——真空層麵。”
    “一個由可能性固化而成的層麵。”
    “好有趣啊。”
    王也明白了。
    觀察者進行測試時，在層間裂隙留下了痕跡。
    而這個未定義者，是被痕跡吸引過來的。
    它不是敵人，隻是好奇。
    就像一個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
    “那你現在想做什麽？”王也問道。
    “我想進去看看。”未定義者坦率地說，“看看你們這個固化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看看把可能性變成確定性，到底有什麽意義。”
    “但我進不去。”
    “因為你們的邊界太堅固了。”
    “我必須把自己壓縮到很小很小，才能勉強擠過這個裂縫。”
    “而且一旦進去，我可能就無法保持完整的意識了。”
    “因為真空層麵的秩序太強了，會強製固化我。”
    “所以我在猶豫。”
    “不知道該不該冒這個險。”
    四人對視一眼。
    這確實是個問題。
    未定義者的本質是“可能性”，是不確定。
    而真空層麵的本質是“確定性”，是秩序。
    兩者是根本矛盾的。
    如果未定義者強行進入，要麽它被固化，失去本質。
    要麽它保持本質，但會擾亂真空層麵的秩序。
    無論哪種，都不是好結果。
    但王也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也許，我們不需要讓你進入真空層麵。”他說道。
    “嗯？”未定義者好奇地看著他。
    “我們可以把真空層麵的信息，帶到這裏給你看。”王也說道。
    “通過影像、記錄、故事。”
    “你可以在層間裂隙中，觀察和了解真空層麵。”
    “既滿足你的好奇心，又不會對雙方造成傷害。”
    “這樣如何？”
    未定義者眨了眨眼。
    它那不斷變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固定的表情——
    微笑。
    “有意思。”它說道，“這個方案很有創意。”
    “不愧是能通過觀察者測試的文明。”
    “好，我同意。”
    “那作為交換，我也可以給你們看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秩序問道。
    “層間裂隙的秘密。”未定義者說道，“這裏不僅是混沌的地帶，也是信息的匯聚點。”
    “所有層麵之間的連接，都會在這裏留下痕跡。”
    “我可以帶你們看看，真空層麵之外，還有什麽。”
    “這樣，我們就是互惠互利了。”
    王也心中一動。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真空層麵雖然強大，但對外界所知甚少。
    如果能通過未定義者了解更多層麵的信息，對真空的未來發展會很有幫助。
    “好。”他說道，“那我們現在開始？”
    “當然。”未定義者揮了揮手。
    層間裂隙的景象開始變化。
    無數的影像、聲音、信息湧現出來。
    那是其他層麵的片段。
    有的層麵比真空還要秩序化，像是一個巨大的機械裝置。
    有的層麵比層間裂隙還要混沌，根本看不出任何結構。
    有的層麵充滿了戰爭和毀滅。
    有的層麵充滿了和平和繁榮。
    每個層麵都有自己的特點，自己的問題，自己的美。
    “真空層麵在這些層麵中，處於什麽位置？”綠源問道。
    “中等偏上。”未定義者說道，“你們既不是最強的，也不是最弱的。”
    “但你們有一個特點——平衡。”
    “秩序和混沌的平衡，統一和多元的平衡。”
    “這種平衡很罕見，也很難維持。”
    “所以觀察者才會對你們感興趣。”
    “因為在無數層麵中，能維持這種平衡的不超過百個。”
    “而你們是最年輕的一個。”
    “最年輕？”王也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
    “對。”未定義者說道，“真空層麵的存在時間，在所有層麵中是比較短的。”
    “很多層麵已經存在了無數紀元，經曆了無數次危機和變革。”
    “而你們，還在第一個紀元。”
    “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也還有很多考驗要麵對。”
    它看向王也，眼神突然變得嚴肅。
    “特別是你。”它說道，“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可能性。”
    “什麽可能性？”王也問道。
    “成為界限行者的可能性。”未定義者說道。
    “界限行者，是那些能在不同層麵之間自由穿梭的存在。”
    “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層麵，但又可以影響所有層麵。”
    “非常稀少，也非常強大。”
    “而你，有成為界限行者的潛質。”
    “雖然現在還很弱小，但未來...”
    它沒有說下去，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王也心中震動。
    界限行者？
    這是他從未聽說過的概念。
    但聽起來，這似乎是一條全新的道路。
    一條超越真空層麵，通向更廣闊世界的道路。
    “要走這條路嗎？”他不禁問自己。
    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現在不是時候。
    真空層麵還需要他。
    林清影還在等他。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至於界限行者的道路，那是未來的事。
    未來還很遙遠。
    “謝謝你的信息。”王也對未定義者說道，“我們會考慮的。”
    “不用謝。”未定義者說道，“我隻是說出了我看到的可能性。”
    “至於你選擇哪條路，那是你的自由。”
    “這就是可能性的美妙之處——”
    “永遠有選擇。”
    四人在層間裂隙中停留了三天。
    未定義者展示了很多其他層麵的信息。
    作為交換，他們也向未定義者講述了真空層麵的曆史。
    從最初的混亂，到統一派和多元派的對立。
    從深淵之戰，到觀察者的測試。
    未定義者聽得很入迷。
    對它來說，這些故事就像最精彩的小說。
    因為在層間裂隙中，一切都是不確定的。
    而故事，恰恰是確定性的藝術。
    “真有趣。”它說道，“你們用確定性，創造了這麽多精彩的故事。”
    “也許，固化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
    “至少，它讓故事成為可能。”
    這是未定義者對秩序的第一次認可。
    三天後，四人告別了未定義者，返回真空層麵。
    裂縫依然存在，但未定義者承諾不會強行進入。
    它會在裂縫外觀察，等待更多的故事。
    而真空層麵，也多了一個特殊的鄰居——
    一個活在可能性中的未定義者。
    回到中央殿後，王也立刻召開了議會。
    他把在層間裂隙看到的信息，全部分享給了所有代表。
    其他層麵的存在，界限行者的概念，觀察者的真實意圖。
    這些信息打開了真空層麵的視野。
    讓所有人意識到，真空層麵隻是無數層麵中的一個。
    他們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但其實隻是宇宙的一角。
    這種認知的衝擊是巨大的。
    但也是必要的。
    “現在我們知道了。”王也說道，“真空層麵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外麵還有更廣闊的世界，更強大的存在，更複雜的體係。”
    “我們的平衡很珍貴，但也很脆弱。”
    “必須持續維護，持續進化。”
    “否則，在其他層麵的衝擊下，我們可能隨時崩潰。”
    “所以，我提議成立一個新的部門——”
    “層間事務部。”
    “專門負責研究其他層麵的信息，監控層間裂隙的動向，應對來自外界的挑戰。”
    “同時，也尋找與其他層麵交流和合作的可能。”
    這個提議獲得了一致通過。
    因為所有人都意識到，閉關鎖國是行不通的。
    真空層麵必須麵對外麵的世界。
    必須學會在更大的舞台上生存和發展。
    林清影被任命為層間事務部的首任部長。
    因為她有足夠的智慧，足夠的冷靜，也足夠了解王也。
    而王也，則繼續擔任多元聯盟的總協調者。
    維護真空層麵內部的平衡。
    兩人分工合作，一個對內，一個對外。
    共同守護著這個年輕的層麵。
    半個月後，層間事務部傳來了第一個正式報告。
    “通過對層間裂隙的持續監控，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的動向。”林清影在議會上說道。
    “有另一個層麵，正在接近真空層麵。”
    “那個層麵的名字叫做"規則之墓"。”
    “據未定義者透露，規則之墓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層麵。”
    “它專門收集和保存各個層麵崩潰時留下的規則碎片。”
    “就像一個墓地，埋葬著無數死去的秩序。”
    “而現在，規則之墓正在移動。”
    “它的軌跡，直指真空層麵。”
    “預計在一個月後，兩個層麵會發生接觸。”
    “到時候，可能會發生什麽，我們還不清楚。”
    “但根據未定義者的說法，規則之墓每次移動，都會給經過的層麵帶來巨大的影響。”
    “有的層麵因此獲得了新的規則，變得更強大。”
    “有的層麵被規則碎片汙染，陷入混亂。”
    “我們必須做好準備。”
    議會再次陷入緊張。
    深淵之眼剛退去，觀察者剛離開。
    現在又來了一個規則之墓？
    真空層麵的挑戰，真是一個接一個。
    但王也沒有慌亂。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
    危機是常態，平靜才是例外。
    作為一個年輕的層麵，真空必須在不斷的挑戰中成長。
    這是命運，也是機遇。
    “那我們就準備迎接它。”他說道，“規則之墓，對吧？”
    “聽起來很有趣。”
    “也許，我們能從那些死去的規則中，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也許，我們能避免重蹈那些崩潰層麵的覆轍。”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次成長的機會。”
    “讓我們看看，真空層麵的平衡，能否經受住規則之墓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