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小半個時辰就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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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春入帳!
    “皇後,該出發了。”劉公公快步進來,給顧傾顏行了個禮。
    秋桃和招娣立馬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住了顧傾顏。
    她這身行頭很是沉重,尤其是鳳冠,沉甸甸地壓得脖子都短了。
    門口停著一頂小輦,她先坐輦,先去祭壇外與封宴會合,他正在那裏給祖先上香。
    “姐姐。”兩個妹妹手牽手跟出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今時不比往昔,兩個曾經餓得皮包骨,灰頭土臉的小丫頭,此時也養得小臉紅潤,雙眼有光了。顧傾顏朝她們笑了笑,小聲道“乖,等姐姐回來。”
    三妹妹用力點頭,脆聲道“姐姐放心,我們會看好家的。”
    這話其實大不敬,這是封氏皇族的家,不是這兩個小姑娘的。但在場的人就像沒聽到,扶著顧傾顏上了輦,穩穩地抬著她往長長的宮道上走去。宮道兩邊,宮人們早早就跪好了,額頭覆地,誠心恭敬。
    日漸西沉,皇宮上方鋪陳開火紅的晚霞,一片又一片,連成燦爛的雲海。
    顧傾顏抬頭看了一眼,心跳撲通撲通,突然就加速了。
    不過一年光景,她竟已成了這皇宮的女主人。想當日她第一次進宮時,還是處處謹慎,動不動就得跪下磕頭。而如今她坐於輦上,前呼後擁,人人跪她。
    人在高位,原來就是這種滋味。
    難怪那些人會拚命爭,拚命搶,坐在這裏真的會讓人心生迷戀。
    人來這世間,誰不想清閑富貴,盡得好處呢?
    “皇後,陛下在前麵等您,”秋桃快步走了兩步,抬頭往前張望了一眼,喜氣洋洋地說道。
    顧傾顏往霞光深處看去,封宴一身明黃龍袍,頭戴金冠,披著那滿身霞光,仿若天神一般,威風凜凜。
    “來。”封宴沒等落轎,直接朝她伸出了手“朕抱皇後下來。”
    “都看著呢,不合規矩。”她抿唇微笑,扶著他的胳膊說道“我自己走,我還沒踩過這種金毯子呢。”
    “想踩金毛子,朕以後把帝宮每個角落都鋪上,讓你踩個夠。”他抱住她的腰,把她從輦上抱下來,大步往龍輦前走去。
    穿得一身沉甸甸的,莫要壓累了他的小顏兒。
    “我哪有這麽弱,就連一身衣裳都撐不動了?我可是能打蠱狼的人。”顧傾顏摟著他的脖子,小聲說道。
    “那不一樣,那是我沒在你身邊,你得拚命自保。但我現在在你身邊,你就盡管交給我。”封宴把她放到龍輦上,仰頭看著她“進去吧。”
    顧傾顏這輩子頭一回見著真正的龍輦,也是第一次坐龍輦。六匹汗血寶馬拉車,車身上鑲滿寶玉珠翠,行動時,那珠飾搖晃輕撞,叮咚作響。
    進了龍輦,裏麵寬敞如同一個小房間,軟榻小幾一應俱全。
    “坐這兒。”封宴上來了,牽著她的手坐下,隨手給她整理了一下勾在發絲上的步搖流蘇。
    顧傾顏剛坐好,禮樂鼓聲齊響,龍輦慢慢地往前走起來了。
    “有點激動。”她捂著心口,小聲說道。
    封宴把她摟進懷裏,低聲笑了起來“你可是真鳳,真鳳無所畏懼。”
    “你小聲點,讓人聽到笑話我?”顧傾顏往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真鳳在我身邊,誰敢笑。”封宴握住她的手,撩開一角窗簾讓她看,“你看外麵。”
    顧傾顏朝著馬車窗外看去,百官群臣都站在宮道兩邊,畢恭畢敬,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哪怕是近些日子在禦書房和封宴爭得臉紅脖子粗的那些老頑固,一樣站得跟老鬆似的,動也不敢動。
    “他們得到了想要的,想要維持這份權力和榮耀,就得站在外麵,朝我低頭。”封宴放下簾子,低聲道“我要治理國家,也離不開這些人。朝堂之上,君臣之間,講的也是互相利用,互相權衡。當然,我也不留那些沒用的廢物和居心叵測之輩。”
    “那何時可以廣開大考,我的女子書院呢?”顧傾顏小聲問道。
    “別急,都會來的。”封宴把她攬進懷中,低聲道。
    ……
    皇廟在京城外的勝園。
    車馬走了近兩個時辰才到,好在車裏墊子柔軟,坐著不累。廟中的主持早已帶著眾僧等待著,待帝後二人攜手進了寺廟大門,寺鍾頓時敲響。
    聲聲渾厚,聲聲遠揚。
    “你上回挨打,是在這兒嗎?”顧傾顏抬頭看向封宴,小聲問道。
    “是。”封宴點頭。上回為了取消和丹陽的婚約,封宴就是跪在這裏,被老皇帝用鞭子抽得血肉模糊。
    他這個人極能忍。小時候被鎖在廢宮的經曆,讓他早早就學會了忍耐。欲成大事,必能忍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他有耐心等,也擅長迂回,因為他要保住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身邊每一個為他出生入死,視他為王的人。
    所有的耐心都有了回報,他站在曾經挨打的地方,牽著他最喜歡的人,擁有了整個大周國。
    若有可能,他還想擁有整個天下,一統四海。
    “你會實現的。”顧傾顏靜靜地聽他說完,轉頭說道“我的陛下,無需輕舟,自越萬山。”
    這山這水,這風這月都會聽他召喚,助他踏遍四海。
    滾燙的手掌,緊緊地握住了她微微發涼的手。
    封宴從她清澈的眸子裏看到了無邊的錦繡,漫天的星辰。
    按祖製,帝後二人上完香之後,是要各自在一個佛堂裏跪祭,直到天亮。
    顧傾顏跪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些撐不住了。
    她有能耐打狼,但沒說有能耐跪很久啊,而且就這麽枯燥地跪著,先不說無聊了,這兩隻膝蓋也受不了。
    “砰砰……”後窗外傳來了敲擊聲。
    她扶了扶頭上沉甸甸的鳳冠,吃力地抬頭看去。
    隻見封宴正一手撐在窗子上,身形矯健地躍起,輕輕鬆鬆地從窗外跳了進來。
    顧傾顏眸子一顫,震驚地看著他“你幹嗎?”
    “跪得無趣,過來看你。”他幾個大步走進來,彎下腰扶了扶她有些歪的鳳冠,擰眉看了看,索性把她的鳳冠取了下來。
    “不要取……”顧傾顏驚呼了一聲。
    這頭發梳上去是有門道的,鳳冠一摘,發髻必散。
    一頭緞子般的長發隨著鳳冠的取下,瞬間滑落。
    封宴眼疾手快,一手托住了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