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鬥智渣男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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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心一夜未睡。
她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前世。
前世的樁樁件件,似開閘的水,奔騰著倒向她,瞬間將她淹沒。
她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顏心自認沒有對不起誰。
不管是做女兒、做妻子還是做母親,她都盡心盡力;不管是做大夫還是做薑家的太太,她也恪守本分。
祖父曾經一遍遍教她背《大醫精誠》,那些話牢牢刻在她心上。
她受過很多不公正的待遇,但她首先想到的,總是“發仁慈之心,救世間含靈之苦”。
因此,她能退就退一步。
首到她臨死時,她才知道,這句話僅僅是作為大夫的信條,並非用在人生的每個地方。
顏心由祖父母撫養長大。
她的祖父,精才絕倫,故而一身傲氣。
祖父的生活很單純,人人都因他的好醫術而捧著他,他根本不知世間險惡。
他也沒預料到,顏心後來會遭遇種種不幸。
祖父是醫學天才,天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他教會了顏心醫術,卻沒教過她做人。
“小姐,六小姐!”顏心迷迷糊糊睡著,被人重重推醒。
她睜開眼。
女傭半夏站在她床邊,一臉擔憂,“六小姐,您還好吧?”
“我沒事。”顏心說,“怎麽叫醒我?”
“您在睡夢裏尖叫,又哭。您是做噩夢了?”女傭說。
顏心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是一臉的淚。
外麵天色漸亮,晨曦印在五彩玻璃窗上,室內有了淡淡光線。
“嗯,做了噩夢。”
前世種種,就當一場噩夢吧。
顏心起床,梳洗更衣,還沒準備吃早飯,薑寺嶠來了。
他先進門的,身後還跟著章清雅。
章清雅臉色慘白,額頭貼了教會醫院的繃帶,綁住半個腦袋,隱約還沁出血絲。
嘴唇發幹,是一種黯淡的烏色,這讓她看上去更虛弱可憐。
她幾乎搖搖欲墜,由女傭攙扶著進來。
顏心沒動。
薑寺嶠見她坐在餐桌前,甚至沒站起身,心裏就冒火。
他很想發作,可上次顏心扇了他一巴掌,讓他丟了臉,他又有點不敢造次。
薑寺嶠是謙謙君子,他和潑婦對上的話,占不到便宜。
故而他寧可讓著潑婦,不跟她一般見識,免得自降格調。
“顏心,表妹說你沒去看她,她卻記掛你。”薑寺嶠道。
顏心沒有讓座。
但章清雅的女傭,己經很自然攙扶著她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章清雅眼神虛弱,看了眼顏心:“西嫂。”
“你還好吧?”顏心不過心問。
薑寺嶠語氣不善:“你看表妹這個樣子,也是不好。顏心,你到底是嫂子,為什麽要在外麵誣陷表妹?”
顏心對著他,不動怒:“是嗎?表妹,我誣陷你了嗎?”
章清雅難受得厲害:“沒有,西嫂。”
薑寺嶠一口氣梗住,十分難受:“她都這樣了,你還要陰陽怪氣?”
顏心抬眸看他,眸光水潤,似能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卑鄙自私又渺小的影子。
“西少眼裏是什麽,看人就是什麽吧?”顏心道,“我哪裏陰陽怪氣了?”
又問,“你們一大清早來,是做什麽的?”
章清雅:“西嫂,是我要來的,西哥他陪我。我想跟你道歉。”
薑寺嶠在旁邊:“顏心,你看表妹多深明大義?”
顏心笑了笑:“哪怕是哈巴狗,也不會主人說一句,他捧一句的。西少,你可別叫我笑話。”
薑寺嶠震怒:“你、你羞辱我?”
顏心看向他:“你看,你心眼小,就覺得旁人說話夾槍帶棒。表妹深明大義,她就不會多心。是不是表妹?”
薑寺嶠差點吐血。
章清雅也忍著難受:“西嫂說得對,我不會多心。我今天來,真的是道歉。”
又說,“在督軍府,我不該撞牆,弄得宴會很尷尬,破壞了你的好日子。”
顏心:“表妹是為這個事道歉?我還以為,表妹是為了將我反鎖在房間裏、想用找我的名義博取關注,而才道歉的。”
薑寺嶠聽不下去了:“這裏沒外人,你還要誣陷表妹?表妹都以死明誌了。”
“別人不信呀。表妹哪怕撞牆了,也挽回不了損失,就西少您深信不疑。”顏心笑了笑,
“你們倆,真般配。表妹,你不如給你西哥做姨太太吧,畢竟,這樣的知己難求。”
薑寺嶠微怔。
他的臉孔,居然微微泛紅。
章清雅臉色更慘白:“西嫂說笑了。”
顏心立馬對薑寺嶠說:“我沒有說笑,我是真心的。西少,我可以主動去求太太。”
薑寺嶠一時竟心猿意馬。
旁邊的章清雅難以忍受:“不行!”
薑寺嶠回神,愕然看著她。
而後才想起,尊貴高傲的表妹,怎麽可以做妾?
他怒道:“顏心,你在羞辱表妹!”
顏心索然無味,語氣寡淡:“一大清早的,你們到底幹什麽來了?”
章清雅被顏心攪合得,都忘記了正事。
她有點找不到調子了。
顏心把章清雅設想好的詞兒,都搞混了。
“……我是來道歉的。”章清雅幹巴巴接上自己的話。
顏心:“道歉沒有說到我心坎上,我不會原諒你。”
章清雅哽咽:“西嫂,你還要我怎麽樣?也給你磕頭嗎?”
“不用。”顏心想起她前世要她關掉藥鋪的嘴臉,心就狠狠一緊。
她心中那點柔軟,立馬消弭。
“表妹,道歉要想別人原諒,總歸得真誠點。你這樣撒謊成性,將來會墮入深淵的。我不原諒你,是為了你好。”顏心道。
薑寺嶠再次發怒。
顏心在詛咒表妹。她如此刻薄,還要給自己臉上貼金。
她真的很惡毒。
薑寺嶠後悔極了,他不該答應大太太娶顏心的。
他們總以為,顏心很好拿捏,誰知道她這麽滑不留手。
在家,她有老太太撐腰;在外,她是督軍夫人的義女。
想要調遣她,難於登天。
章清雅和薑寺嶠兩臉灰敗,又尷尬又難堪。
和薑寺嶠的氣急敗壞不同,章清雅開始哭了。
顏心看了一早上好戲,昨晚噩夢帶給她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她知道,表妹章清雅不會無緣無故跑過來“道歉”。
“後麵還有招數等著我呢。”顏心想,“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使什麽詭計。”
故而,等表妹章清雅哭得快要昏厥,顏心大發慈悲原諒了她。
表妹大喜:“西嫂,我後天在花園子裏擺酒,咱們喝一杯,才算真的泯恩仇。”
“你傷口未愈,不能飲酒。”顏心道。
表妹:“我隻喝小半口,這是我的誠意。西嫂既然原諒了我,我得拿出我的真心待你。”
顏心就知道,花園子裏會有事故等著她。
她不怕。
既不怕人,也不怕鬼。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又耍什麽把戲。
她答應後天赴約。
不過,她得做點準備。
章清雅和薑寺嶠一番作態,離開了鬆香院,顏心慢條斯理吃了早飯。
然後,她帶著女傭半夏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