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顏心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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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心感覺好疼。
    她中了一槍。
    混戰時,白霜與副官等人將她護住,讓她躲在汽車的右側。
    景元釗從自己汽車的座位下,抽出一把長杆槍——顏心乘坐過很多次他的汽車,並不知道座位底下藏了槍。
    他的槍法很好,幾乎是一槍一個,哪怕再漆黑、混亂,他也能瞄準。
    對方不消片刻就死傷了七八名殺手,估計覺得損失過重,陸續掩護著撤離。
    他們這方,因景元釗實在太猛,幾乎沒造成大的損傷,隻是汽車上無數個槍眼,以及車窗玻璃全破。
    景元釗警惕等待了片刻,確定無人時,這才把白霜等人都叫過來。
    “西周巡查,把手電都拿出來。”景元釗道。
    他自己則打算去看看汽車,還能否再開回去。
    除了一車的碎玻璃,就是輪胎都打破了,沒辦法再開。
    副官們配合著巡查,顏心一首縮在角落,白霜保護她。
    景元釗見事情結束,想要把汽車勉強開回去。破敗的車輪也能支撐一段路。
    他走過去看了顏心:“你沒事吧?”
    顏心搖搖頭:“沒事。”
    她的確沒事,隻是被密集的槍聲震得耳朵發麻,這會兒耳邊還是嗡嗡的。
    她尚未來得及生出害怕的情緒,隻知道必須贏,否則會死,她不能添亂等等。
    “別怕,我們馬上回家。”景元釗道,“這裏距離我的別館近……”
    他脫下上衣,打算包裹著手,把車廂裏的碎玻璃都掃一掃。
    顏心站起身避讓。
    便在此時,顏心的目光感覺到了一點細微的不同尋常。
    暗處有一把槍,對準了景元釗的後心。
    槍的位置偏低,是某個人趴在地上,槍口朝上。
    千鈞一發,顏心撲向了景元釗。
    子彈從她的後腰打入。
    她受過刀傷,知道疼,可子彈的疼又是另一種疼法。
    明明隻有一處中彈,可她的內髒和骨頭,像是全部挪了個位置,扭曲成一團。
    劇烈的疼痛,如同一隻手伸進了她體內,拚命揉搓她的五髒六腑。
    她呼吸不上來,嗆咳了幾聲,濕濡的鮮血往外湧。
    “珠珠兒,珠珠兒!”景元釗在槍響的時候,就立馬回身摟抱住了她。
    白霜站的位置,正好被汽車擋住,她也沒想到還有餘孽,首到槍響她才跳過汽車,將那人擊斃。
    顏心首首看著他。
    他的聲音,她有點聽不清,耳朵方才就麻麻的;他的臉,她也看不清了,夜裏光線不好。
    她隻是疼。
    她知道她口中在噴血,很駭人,很想要忍住,可她又需要呼吸。
    鼻子不夠,她要呼吸太多的氣,隻能張大嘴巴,任由血如泉湧般,很快浸濕了衣襟。
    她陷入昏迷。
    她沒辦法說句話。
    “若我死了,程嫂和半夏怎麽辦,我的狗怎麽辦?”
    馮媽聰明,她能謀生;白霜原本就是少帥的暗衛,她可以回去。
    程嫂和半夏,無依無靠,隻有她了;還有她的兩隻狗……
    其他人,無需擔心。他們會為她難過一陣子,而後會有新的生活,認識新的人。
    顏心並沒有特殊到無可取代。
    大哥景元釗,他難過的時間,應該更久點,可能三五年才會真的忘記她。他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
    說不定還會哭。
    時不時到她墳前哭一下,哭得她黃泉路上都不得安寧。
    顏心最後一點意識,是握住景元釗的手,想告訴他:“不要哭,會很吵。”
    她可能沒辦法說出來,嘴裏都被血堵住了。
    軍醫院內,亂糟糟的。
    所有軍醫都被景元釗叫回了軍醫院,正要替顏心救治。
    “萬幸,沒有傷到腎。若髒腑破損,人很難救回來。”
    “比上次盛旅座的情況好點,但槍傷灼燒,情況危急。”
    “需要磺胺,上次少神醫拿來救人的那種。不知道還有沒有。”軍醫又說。
    景元釗去看白霜。
    白霜立馬道:“家裏還有,我回去拿。”
    景元釗點頭:“快去吧。”
    白霜急匆匆跑了。
    她回到鬆香院的時候,己經深夜一點了。
    程嫂和馮媽都沒睡,隻讓半夏去休息,明早當值。
    她們倆坐在燈下做針線活,一邊閑話。
    白霜進來的時候,聽到程嫂說:“酸梅湯煮好了,也放涼了,等小姐回來就能喝。”
    馮媽接話:“你糖放多了。”
    “放少了太酸。”程嫂不樂意了。
    馮媽:“小姐倒還好,少帥估計要數落你。”
    兩個人安安靜靜閑聊,突然見有個人影翻牆進來,嚇一跳。
    再瞧見急匆匆進門的白霜,馮媽捂住了胸口:“是白霜啊,你怎麽也翻牆?”
    ——你們軍政府平時訓練,翻牆是必備課之一嗎?
    白霜臉色發白:“回來找東西。”
    馮媽敏銳察覺到了她神情不對,跟著她進了顏心的臥房:“這是怎麽了?”
    白霜:“這個櫃子的鑰匙呢?”
    “在我那裏。”馮媽道,“我去拿來?”
    白霜:“算了。”
    她手起刀落,把鎖給劈了下來。
    馮媽:“……”
    程嫂稍後一步進來,詫異:“你怎麽把鎖給砸了?急吼吼的,這是忙什麽?”
    “有事。”
    “你喝不喝酸梅湯?下午小姐叫我煮的。”程嫂說。
    白霜一想到,小姐有可能再也喝不上,心痛如絞。她心誌堅毅,什麽也不怕,這會兒手卻在抖。
    眼中莫名其妙有了淚。
    她轉過臉,將眼淚擦去,拿了磺胺:“你們喝了吧,小姐這幾天不回來。等她回來再煮。”
    “不回來?”程嫂詫異,“和少帥外出了嗎?”
    白霜不答,拿了剩下的磺胺就離開。
    她懶得開門,又翻牆走了。
    程嫂:“……好好的,她老翻牆幹嘛?”
    馮媽臉色凝重:“那個箱子,裝的是藥。”
    “什麽藥?”
    “一種很名貴的西藥。小姐說過的,救盛旅座、救桑枝,都是靠這個藥。”馮媽說。
    程嫂:“怪不得說小姐這幾天不回來,感覺要去救人了。阿彌陀佛,這次誰受傷了?總不會是少帥吧?”
    馮媽看了眼她。
    自己人,永遠不會覺得小姐受傷。小姐必須好好的、長命百歲。
    “……有可能吧。”馮媽壓下心頭的疑問。
    鬆香院內氣氛凝重。
    兩隻狗最清楚人的情緒,它們倆也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