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周君望又請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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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心聽了舅舅的話,微訝。
    聶嬌沒欺負顏心,而且她的跋扈也跟舅舅毫無關係。
    不過,她沒掃興,隻是道:“多謝舅舅。”
    盛遠山微微頷首。
    “這次的事辦得漂亮,知道抓住機會打擊景仲凜。”盛遠山又誇她。
    顏心:“隻是試試。”
    “試成功了。”他道,然後提起了景元釗。
    他說他在縮小範圍:“章逸不見了,是突然離開了宜城。阿釗八成在保皇黨手裏。柔貞和他也有關係。”
    “我和姆媽說,柔貞可能沒死。”顏心道。
    盛遠山:“極有可能。都在保皇黨手裏。阿釗開車去護城河,一定是為了保護什麽。”
    顏心嗯了聲。
    盛遠山又聊了幾句最近找尋的結果。反正是沒什麽進展。
    不見到景元釗的人,都不算有進展。
    喝了一杯茶,他起身告辭了,分寸感拿捏得很好。
    顏心又想起在鬆香院的時候,他有事找她,她留飯,他禮貌婉拒,說薑寺嶠不在家,怕她不便。
    舅舅在大事、小事上,都很周到。
    他離開後,顏心一個人獨坐片刻。換成以前的她,大概會一個人傷感整夜。
    如今她不敢了。
    明早還需要起床,一堆家務事。
    督軍府的庶務,比公差都難辦。饒是好記性,到底才上手,稍有差池,底下做事的老管事們,都會輕待顏心。
    她喝了一碗安神散,上床睡覺了。
    夜裏夢到了景元釗。
    夢裏的顏心和他,似在迷霧中行走,到處濕漉漉、白茫茫。她聽到他說話、他喊“珠珠兒”,卻獨獨看不到他的人。
    顏心急切起來,順著聲音拚命跑過去。可夢裏不知怎麽回事,腳步就是邁不開,他的聲音卻越來越遠。
    她奮力掙紮,就醒了過來。
    吃了早飯,夫人對她說:“今天管事們休沐。一個月休三日。”
    顏心:“固定日子嗎?”
    “逢五。”夫人道。
    初五、十五和二十五,管事們都休息。如果夫人有事,或者沒心情,也可叫他們歇一日。
    夫人告訴顏心,排假是既可以拉攏人,也可能會得罪人,需要她酌情安排。
    “咱們出去散散心。”夫人說,“你成天忙得像我一樣,小小年紀快要生皺紋了。”
    顏心笑:“我不累。”
    “你不覺累,姆媽看著替你累。”夫人道。
    顏心心中一暖。
    她們倆去了百貨公司。夫人沒什麽特別想買的,時髦東西總有人先遞到她跟前孝順了她,再在市麵上流通。
    她隻是想看個熱鬧。
    顏心挽住她,身後跟著白霜和幾名副官。
    “這是新式的香水?”夫人問顏心。
    顏心:“還挺好聞。”
    夫人就買了幾瓶。
    除了吃穿用度,還有些精巧玩意兒。
    夫人買了好些。
    而後又去了朱瑾閣。
    “我每次來朱瑾閣,她家生意接下來幾個月都會好點。我很喜歡朱娘子的手藝,就會捧著她些。”夫人說。
    顏心:“朱娘子經得住捧。這麽多年了,口碑始終如一,她很用心。”
    “自己掙飯吃的女人,都很用心。就像你和我。”她說。
    顏心忍不住笑:“姆媽,您最近說話比往前犀利了。”
    “我看透了。”夫人輕輕歎了口氣,“人都說我有腦子,也要活到這個歲數,才通透。經一事,長一智。”
    她們倆說話的時候,朱娘子進來給給夫人選料子。
    又說,“大小姐,您的秋衫做好了,隻是不知往哪裏送,壓了半個月。”
    立秋前朱瑾閣就做好了顏心的新衫,這是景元釗安排的。
    他失蹤了,朱娘子卻不敢廢了他的訂單,依舊照季節給顏心做。
    “送督軍府。”夫人道。
    “送夫人衣衫的時候,一起送我的。”顏心也說。
    朱娘子道是。
    夫人每次來朱瑾閣,並不會特意清場,故而總有消息靈通的太太們,來這裏故意偶遇她。
    隻不過,“伴君如伴虎”,想要機遇,也可能得罪夫人。來的夫人有些,都是很圓滑會說話的主兒。
    周君望也來了。
    “……大小姐,我小姨恐怕不行了。她想請您去看看。”周君望說。
    顏心看了眼夫人。
    夫人點點頭:“生死大事,你去吧。”
    又喊了她自己的副官長,“帶幾個人陪大小姐。”
    還對周君望說,“我家失蹤了一個。這個有個閃失,你可擔當不起。”
    “不會,我不拿我小姨的命玩笑。”周君望道。
    顏心本著醫者仁心,去看了周太太。
    周太太油盡燈枯,己經沒力氣說話了。
    周龍頭也在,周家己經抬了棺材出來。
    宜城有個規矩,叫“抬棺衝喜”,就是這個人快不行的時候,先把棺木抬出去,說不定衝一下,反而好了。
    ——當然大部分情況是無用的。
    周太太己經不認識人了。
    顏心去的時候,給她診脈,然後悄悄衝周君望、哭成淚人的周牧之搖搖頭。
    “小姨,大夫來了。”周君望輕聲喊她。
    周太太睜開眼。
    她瞧見了顏心,居然微微笑了下。她一向嚴肅,顏心幾次來周家,從來沒見過她笑。
    “姐姐。”她叫顏心。
    顏心微愣。
    周君望等人都怔住。
    “姐姐,你來接我回家了嗎?”她輕聲問顏心。
    顏心點頭:“是呀。”
    “我真過夠了,我想回家。”她說,“姐姐,我沒有辜負你,孩子們長大了。隻可惜,都沒成家,沒有兒孫後代。”
    “將來會有。”顏心輕輕拍著她的手。
    “姐姐,你在那邊見到齊源了嗎?”她問顏心。
    顏心沒有半分遲疑:“見到了。”
    “他是去投胎了,還是等著我?”
    “他還等著。”顏心答。
    周太太臉上浮動了一抹赧色。
    周君望眼眶通紅;周牧之受不了,失聲痛哭。
    顏心輕輕拍著她的手:“你累了,再睡一會兒。”
    她從周家出來,周君望送她。
    “……能熬多久?”他問顏心。
    顏心:“這幾日的事,她己經糊塗認不出人了。”
    周君望沉默站著,半晌突然說:“我小姨一生為了我們。”
    “她很厲害。”顏心道。
    周君望沉默。
    片刻,他轉移了話題,和顏心聊起了景元釗的失蹤。
    他告訴了顏心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