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舅舅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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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源街藥鋪重新開業。
    顏心這日忙到了深夜。
    她安排賓客吃酒,又親自送夫人上車,重新回到藥鋪忙碌。
    半夜,藥鋪下板,隻餘下一盞“夜診”的小燈。
    顏心與藥鋪眾人坐下,也置辦了一桌很豐富飯菜。
    她先敬了所有人一杯。
    “你們都是我的手、我的眼,替我看著這藥鋪。你們犯錯,就是我犯錯。顏家落魄得厲害,我能重新把這個藥鋪開起來很不容易。
    你們做我的手足,我自然真心相待;誰有了私心,打我的名義使壞,我也會壯士斷腕。”顏心說。
    她醜話先說前頭。
    又講了她的忌諱。
    醫術要好,不可學藝不精。她要隔三差五考問功課,讓她發現退步就會被辭退。
    人品也好。病人有時候情緒很差,家屬也會煩躁不安,要理解病人的痛苦。醫者要有仁慈之心。
    要敬同行。同行可以相互爭奪,卻不能惡意傾軋。即將到來的大關頭,要一起熬過去,顏心的藥鋪要做好表率。
    “還有一條,不可打著我的名義為非作歹。若有此行為,我絕不姑息。”她最後道。
    眾人紛紛應是。
    顏心又給坐堂先生魏宏敬了一杯酒,往後藥鋪看病的事都依仗他。
    還給張逢春的大徒弟何平也敬了一杯,等於是告訴眾人,這個人將來會做藥鋪的二掌櫃。
    一切忙妥,顏心也有了幾分醉意。
    她帶著白霜,起身回去。
    不成想,一人立在她汽車旁。
    夜幕籠罩,他冷白肌膚在暗處越發冷,似瓊華有了化身,落到了人間。
    “旅座。”白霜先開口。
    顏心醉意重,走路有些踉蹌:“舅舅沒走,還是又來了?”
    “又來了。我來接你,怕你喝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笑道。
    他與顏心說話時,時常是微笑著的。
    自然而真切。
    與旁人相處,冷若冰霜,高不可攀。
    顏心本是很識抬舉之人,旁人的另眼相待,她都感激。可她對著舅舅的善意,忐忑又難過。
    旁人待她好,她回敬十二分;舅舅對她的好,別有緣故,卻無以為報。
    “不必了舅舅,我有白霜。她是阿釗栽培的人,她會引我回家。”顏心說。
    盛遠山微愣。
    他靜靜笑了笑:“先上車吧。”
    他打開了車門。
    又吩咐白霜:“你坐大小姐身邊,照顧幾分。鑰匙給我。”
    白霜去看顏心。
    顏心點頭。
    盛遠山替她做司機,將車子開回督軍府。
    顏心小樓外,丹桂落了滿地碎蕊,殘留一點清香。
    初冬了。
    “……聶小姐去找你麻煩了不曾?”盛遠山問。
    顏心依靠著牆壁。
    微涼的夜風,吹散了她半身酒意。她腦子裏也無法去斟酌措辭,首接道:“她說她對舅舅害了相思病,要我治。我還沒開藥方,她自己倒是有了一方,叫我疏遠舅舅。”
    說罷,自己又笑,“的確有病。相思不相思未知,腦袋大概是從小沒長好。天生殘缺病,治不好。”
    盛遠山:“你平時嘴就這麽毒,還是喝醉了才如此毒?”
    他的笑意很濃鬱,幾乎是壓製著,才沒有被她這席話逗得笑出聲。
    她很會罵。
    而她大部分時候,並不會給人一種“伶牙俐齒”的印象。
    要說起來,她是個記憶力極好的女人,腦子裏藏了豐富的詞匯。大部分時候她懶得說什麽,不是她不會說。
    罵人的詞,她也是滿腦子都有。
    “我實話實說。”顏心道。
    盛遠山:“多謝。”
    “舅舅放心,你我不會被離間。阿釗失蹤,你我應該擰成一根繩,穩住局麵。”顏心說。
    盛遠山笑道:“是多謝你沒有怪我,替你招惹來無妄之災。”
    “她也算災?”顏心也笑了,“她不配的。”
    和她遭遇的人與事相比,聶嬌的挑釁,輕如螞蟻啃噬一口。
    盛遠山深深看向她,恨不能將她融化到自己的視野裏。
    “你長大了,珠珠兒。”他笑著說,“你變得更堅強從容了。”
    尤其是這份從容不迫、周到練達,真有點像他姐姐了。
    怪不得姐姐那麽喜歡顏心。
    “……舅舅,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顏心說。
    盛遠山收了笑意,認真點頭:“你說。”
    “軍政府的官銀號總長重病,最近要找新的人代替。”顏心道。
    盛遠山:“你也知道這件事?”
    此事絕密。
    它關乎到銀行、錢莊的各種政策,牽扯到了景元釗的利益,盛遠山也在關注這件事。
    “假如督軍要把這個位置讓給西府的勢力,你推波助瀾,促成此事;還有,推景仲凜上位。”顏心道。
    盛遠山微微擰眉。
    顏心:“舅舅,咱們借這次的事,掏一掏督軍的私庫,又徹底斷了景仲凜的路。他必須去留學。”
    盛遠山:“阿釗還留下了參謀。他的勢力麵前,我也不是一言堂。”
    “去說服他們。”顏心道,“我知道很難。景仲凜‘不除’,我坐臥難安。”
    景仲凜蹦躂,督軍對西府有指望,還是會左右搖擺。他性格如此。
    這不僅僅會傷及景元釗的利益,還讓夫人也難受。
    之前的平衡被打破。
    既然景元釗失蹤,那麽想辦法讓西府的“長子”也離開,兩府再次恢複平衡。
    景斐妍是女兒,她的手再長,也伸不到軍中。
    大局先穩定住,爭奪管家權的戰爭,就是舍本逐末——沒有兵權支撐,什麽都守不住。
    “我告訴您一個秘密。”顏心讓他附耳過來。
    她酒氣熏人,又怕隔牆有耳,小心和舅舅說了一個她前世知道的秘密。
    這件事,還是盛柔貞告訴她的。是事後很多年,盛柔貞偶然提起,不是當時事發在前。
    顏心怕記憶有出入,也怕盛柔貞撒謊,故而一再拖延。
    “……這家首飾鋪子,還請舅舅想個辦法,找到它的破綻。將人控製住。”顏心說。
    盛遠山定定看著她。
    好半晌,他才說:“你推演的,我必然相信。我去辦。”
    顏心:“我真的很醉,先去休息了。”
    “好。”盛遠山道。
    顏心回到了小樓。
    一夜安臥,翌日有點輕微頭疼。
    她在吃早飯的時候,想起她昨晚跟盛遠山說的那席話。
    “應該清醒時候告訴他。他估計全部當成了醉話。”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