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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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這件事才按住。
    官銀號重新換了總長。
    之前一名次長,名叫胡睿謙,這次被王鶴鳴排擠,降到了主任的位置。他不與西府親,也跟王家關係不好。
    夫人派人向他傳遞橄欖枝,他接了。
    夫人就讓陶敬的家裏人拿出陶敬之前的文書。
    這文書,盛遠山拿到了,夫人看過,但督軍沒有。
    為了推王鶴鳴上位,夫人讓陶家暫時保存這份文書,別及早拿出來。
    陶敬是想讓胡睿謙接替他的。
    督軍看到了,在軍中商量一番,也問了夫人。
    “……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了。”夫人對他說。
    督軍微訝。
    夫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不說您恐怕也會知道。但我更清楚,王鶴鳴勢力過大。
    這個胡睿謙,他若是在王鶴鳴頭上,說不定會被王鶴鳴害死。既如此,不如先讓王鶴鳴試試看。”
    又歎了口氣,“我是死也沒想到,他敢私印大鈔。”
    督軍:“出事之前,我都不敢想他惡劣到了如此程度!”
    “王家不在軍中,您對他們就比較寬容。可他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會鑽營了。”夫人道。
    夫人把生意人如何為了暴利,不顧一切的事,說給督軍聽。
    督軍突然想到,脫口說:“這些年賀家也蒸蒸日上,他們背後有沒有做什麽?”
    賀夢闌的娘家,一首都是商戶。靠著和景家聯姻,賀家保住了生意和財富。
    督軍不怎麽待見賀家。可西府有六個孩子,他經常為了孩子的體麵,讓賀夢闌三分。
    那麽賀家呢?
    王家隻是妹婿的家族,都敢如此囂張跋扈。
    一點權力,偽鈔都敢私下印。可能之前總長陶敬的死,都跟王鶴鳴脫不了幹係。
    陶敬可以替王鶴鳴背鍋。
    殺人、印鈔,小小商戶能做到如此,他們還有什麽忌憚的?
    夫人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阿峰!”
    督軍回神。
    “阿峰,別疑神疑鬼。你是督軍,你的一個猜疑,可能會傾覆賀氏整個家族。
    我們總想防患於未然,可這樣太緊,也會限製經濟發展。想要繁榮,就要放鬆政策。
    您坐穩了軍政府,哪怕賀家真出了事,也能收拾。別多想。如今的幾省經濟都活躍,壓下去就死氣沉沉了。”夫人語重心長。
    督軍回握了她的手:“你說得對。”
    夫人總叫人敬重。
    她從不為了一己私利,去打壓賀夢闌。
    她考慮的是經濟民生,是家國大計。
    之前她也舉薦王鶴鳴,可她又不知道王鶴鳴如此惡毒。
    “幸好我用了王鶴鳴,他肆無忌憚,問題才提前爆發。要是他還做次長,總長壓不住他,說不定會有更多偽鈔流入市場。”督軍道。
    督軍隻恨王鶴鳴。
    這次的事,他覺得是王家和景仲凜的失誤,害得他花錢。
    “王家要重罰。”夫人道。
    又說,“造成的損失,由王家賠。王家有私人錢莊的,找個理由封了,填補這個窟窿。”
    督軍卻又猶豫:“老太太那裏……”
    他想到了他嬸母。
    “殺雞儆猴!您不是擔心賀家也出亂子嗎?這是個警示賀家的機會。哪怕他們有所作為,也會收斂。”夫人道。
    督軍點頭:“你說得對!”
    王家的洋行買賣還在做,畢竟很多人靠著洋行吃飯,可錢莊己經被查封了。
    督軍府也給了理由,說王家私藏偽鈔,要查。
    王家錢莊的主顧嚇得半死,全部都來兌現。
    督軍為了銀行和督軍府的信譽,每個來兌現的人,都快速辦理了。
    至於不知消息的人,督軍也留了後門,叫人寫條子,憑借這個可以去銀行兌現。
    沒有造成恐慌。
    剩下的,王家也賺了很多,能彌補督軍的損失,還額外賺了一筆。
    有種“豬養肥了、宰了過年”的感覺。
    西府的老太太震怒,親自到督軍府,想要質問督軍。
    “你殺了林富還不知足,又要殺王鶴鳴。你是要把西府趕盡殺絕才滿意?你不如先勒死我!”老太太哭道。
    督軍哄著。
    夫人也幫襯著哄。
    老太太拿起拐杖,往夫人身上打:“你這個妖婦,都是你在旁攛掇。王鶴鳴就是被你弟弟屈打成招。”
    督軍擋了下,挨了一拐杖。
    他用力,將拐杖狠狠扔在地上:“鬧夠了?”
    老太太被傭人攙扶著,喘不上氣。
    “當初西府怎麽發財的,您最清楚不過。沒有我阿爸的兵權支撐,那麽亂的世道,你們靠小聰明賺錢?
    叔爺很清楚這一點,你們離不了我們,這才要我兼祧兩房。別弄得我占了多大便宜!
    我為什麽殺林富?換成其他將領敢叛變,我不止殺他一個人,我得誅了他全族、抄沒他家產。我這樣做了嗎?
    我又為什麽要殺王鶴鳴?他私印偽鈔,和叛變有什麽不同?甚至更惡劣,經濟會崩盤。”督軍道。
    老太太被堵得啞口無言。
    “阿嬸,我對三個堂妹,己經仁至義盡了。我自己親妹婿,我都不讓他們擔任要職。
    別說現在,往前幾十年,誰家駙馬能做官的?就是為了防止皇親國戚作亂。”督軍又說。
    還說,“您還有個女婿。不如好好去說說他,叫他回家安分過日子,別學林富和王鶴鳴。
    阿嬸,兒子不是親的、女婿也不是親的,您還分個生疏,實在可笑。您一把年紀了,得看透,自己活得體麵才是最重要的。”督軍說。
    老太太失聲痛哭。
    夫人攙扶她:“姆媽,您別難過了。”
    老太太這次不敢推搡她,也不敢罵她,而是依靠著她的手臂:“王家倒了,阿岱和孩子們以後怎麽辦?”
    “他們有飯吃的。”夫人說,“督軍沒打算抄沒王家,洋行也不會封的。”
    老太太抹淚。
    夫人親自送了她回去。
    回來後,督軍問她:“她讓你受氣了嗎?”
    “沒有。我告訴她,王家洋行不會被封,她感激我都來不及。老太太不做無用功,她來鬧是有目的。”夫人道。
    督軍:“煩死人。家裏這些事,一團糟。”
    “因為阿釗不見了。”夫人說,“人心浮躁,您年紀又大了,他們無所畏忌。”
    督軍:“你說的是。我真想阿釗!”
    他說著,眼角泛起了淚光。
    夫人經不住,趴伏在他肩頭,哽咽難言。
    老夫妻擁著哭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