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互相對視，好半晌沒人敢站出來應話，還是鈞辭將最開始替冥一求援那位拎了出來。
    “屬下......”無數道目光下，那人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著，好在南棠沒時間聽他自我介紹，她沉聲開口：
    “派人去外圍警戒，此戰始終未見妖族露麵，怕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妖......妖族？”他雖今夜已見過無數人力所不能為的神通，可親耳聽見這兩個字還是有些震撼。
    他看了看南棠的臉色：“屬下愚鈍，敢問監軍妖族如何分辨？”
    南棠瞥了觀寧身旁的小蛇一眼：“你跟著去，看見生人就來一刀，不死的是人，會跑的是妖。”
    他？
    男人麵上有些疑惑，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隻知道解了衣衫轉著圈求人上的男寵也提得動刀？
    就見那清瘦的少年慌忙朝南棠行禮，緊接著一步步朝他走來。
    南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揚唇笑了笑：“放心，看著瘦弱罷了，殺我的時候挺利索的。”
    男人心頭就是一驚。
    前些日子有這個心思的曹家兵士不在少數，甚至軍中已傳出流言，若有誰能取這五公主首級祭旗，定能自下而上平步青雲。
    可有曹釧的前車之鑒，敢上去試身手的一個都沒有。男人沒想到這小子竟有如此膽量，更不明白監軍為何明知他有異心卻不要他性命，反而將他留在身邊。
    “小十三做得很好，辦好各自的事就夠了，旁的地方打翻天也不用你們摻和，去吧。”
    南棠擺擺手示意眾人散去，這才壓低聲音同身邊暗衛道：“分幾個人去把你們老大撈上來，這冥淵隻有活人能沾。”
    她目光在麵前數張製式相同的鬼麵上劃過，準確的找到了剛剛刺傷童竺那人：“得了手這位留一下，有話問你。”
    “是。”那暗衛雙膝跪地叩了個頭，沒再起身。
    童竺被晾了有一會，如今正直直的站著，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你還有事？”南棠像是剛注意到他，淡淡的問了一句。
    “姐姐沒什麽話跟我說嗎……”童竺是在和她說話，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那跪在地上的暗衛。
    “說什麽？我以為童竺一早就有被我利用的準備了。”南棠側了側身，擋在了那暗衛和童竺之間。
    隻這一個動作，童竺心中猛地一沉，積攢許久的怒火終是再壓不住。
    “姐姐也覺得，我很危險，對嗎？”
    他一點點抬起頭，眼白近乎是全然的紅色。
    意思海內，係統的提示音再度響起：
    【宿主請注意，馴養對象童竺馴化值降至65\100，請宿主及時調整方案】
    妖力凝聚，大片的圖騰攀向脖頸臉頰，尖牙，利爪，妖冶的紅色光芒下，童竺的模樣飛速變化。
    “如果隻談利用的話，姐姐什麽好處都不給我，是不是有些欺負人了？”他聲音幹澀沙啞，目光牢牢鎖在那暗衛身上。
    “好啊，說說看你要什麽？”南棠漫不經心的回他。
    童竺抬了抬手，那白皙的指尖已化成了駭人的利爪。
    “要他如何？姐姐？”他語氣中是直白的挑釁，南棠像是沒有察覺，隻緩緩搖頭。
    “不行。”
    輕飄飄兩個字，童竺卻仿佛被刺痛到了極點，法陣大開，圖騰層疊而上，少年身上的妖力弄得駭人。
    “如果我一定要呢？”
    此時冥一還未現身，烏長悲仍在冥淵之下，暗衛和安陽軍各自領命離去，南棠身邊除卻跪著的那位外，隻剩五名暗衛。
    “那就動手吧。”
    南棠臉上不見絲毫懼意，童竺與她兩相對峙，掌心的妖力聚了又散，幾次險些控製不住。
    可最終，他緩緩的，後退了半步……
    “好，真好啊。”他大笑出聲，嗓子啞得不成樣子。
    “你總是有想護的人，沈知渝，烏長悲，祝霄，冥一，甚至連個叫不出名字的暗衛你都要護著，那我呢！那我呢！”
    他想再去抓南棠的手腕，可看著指尖的利爪又不敢上前：“為什麽我總是被利用被算計，為什麽他傷我你不聞不問我隻看他一眼你都要攔，你要護的人真多啊！”
    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呐喊咆哮，穿透鎖骨的鐵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刺耳的響聲。
    “你猜得沒錯，你總是這麽聰明你當然不會猜錯，最開始就是因為那個眼神，那個憐憫眾生一視同仁的眼神。”
    他是那樣在意容貌儀態的人，可如今眾目睽睽卻瘋癲如同惡鬼：
    “大慈悲即大惡念，不論親疏，不計苦痛，四海同重，眾生平等。可姐姐……我不要平等，我不要平等啊！”
    “我不要神識妖骨堆在一塊稱斤稱量，我不要被計算救多少人命才能回本，我不是以身殉道的真神，更不是拋開七情六欲的死物，憑什麽一視同仁，憑什麽弱者該被保護強者不得好死，憑什麽我的命要換別人的命，我不服，姐姐，我不服！”
    “我不要以傷勢輕重分對錯，我不要以結果定獎懲，他傷不到我，但是我也疼啊，姐姐，姐姐！”
    他指著胸前傷口一字一句：“姐姐，我不是死物，我也會疼啊……”
    一滴血淚落自少年眸中滑落，直直的砸在雪地上，他再抬頭看南棠，依舊是笑著的。
    ………………
    好久不見！
    今天更了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