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雪看著他眼裏的怒氣與嘲諷，呼吸有點不適，麵上卻勾起一個笑。
    “我怎麽不敢？”
    “是你先騙我的。”
    “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哥哥。”
    “卻沒告訴我，怎麽算是我玩弄你，”
    “頂多算是扯平了。”
    謝禮被她的話堵的說不出來話來，表情發怔，眼裏有點濕。
    “可是你說過，你更喜歡我的。你後來說更喜歡我這種。”
    “那是我以為你是你哥，才這麽說。”
    “其實很久之前我的目光就不受控製地看向你哥，果然，謝懷瑾才是我喜歡的人。”
    “所以，分手，懂嗎？”
    謝禮漆黑的瞳仁變得灰敗，他一直懼怕被發現的事實，終於被搬到了台麵上。一時間渾身竟有點發冷。
    他鬆開捏著蘇明雪下巴的手，轉而抱住她，想獲取一點溫暖，手卻有些顫抖。
    “不分。我不分。”
    “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你先招惹我的。”
    謝禮佝僂著高大的身軀，將蘇明雪擁入懷中，輕聲呢喃。
    蘇明雪聞到他熟悉的呼吸都是甜橙味，被他抱在懷裏，就忍不住回想起前段時間黏在一起的日子。
    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
    過了幾秒後，才淡淡道：
    “別讓我說更難聽的話了，我不喜歡你，還要我再重複嗎？”
    “我隻喜歡謝懷瑾。”
    “我的眼裏隻有你哥。”
    蘇明雪後退一步，推開了謝禮。
    蘇明雪精致的臉上一片冷色，琥珀色的眼底都是無情。
    和從前黏著他的樣子判若兩人。
    謝禮終於清晰地意識到，蘇明雪真的不喜歡他。
    一點都不喜歡。從前對他的熱情也不是給他的。
    心忽然一陣絞痛，鼻腔也開始酸澀。
    謝禮盯著蘇明雪眼睛慢慢發紅，眼裏也起了一層霧氣。
    那執拗又心碎的眼神，讓蘇明雪以為謝禮下一秒就會哭。
    可謝禮隻是微揚起下巴，緊抿著唇，脖頸處的線條收緊，飛速地眨了眨濃密的睫毛，那眼中的霧氣就漸漸退去了。
    “好，分手。”
    蘇明雪聽到謝禮有些幹啞的聲音，抬頭隻看見謝禮離去的背影。
    背對著蘇明雪的謝禮，漂亮的桃花眼又積聚起霧氣。
    但他仰著頭，看著天空，始終沒讓眼中的淚掉下來。
    ——————
    “這麽快見家長，會不會緊張？”
    謝懷瑾牽著蘇明雪的手往家中走，輕聲詢問。
    江敘跟在蘇明雪身後，替她提著裙擺。
    他們剛參加完一場晚會，蘇明雪今天穿著裙尾點綴著藍色蝴蝶的禮裙，戴著白色禮帽，看起來高貴動人。
    “早晚要見的，有什麽好緊張的。”
    蘇明雪輕描淡寫道，內心卻有點煩躁。
    謝懷瑾跟她隻是玩玩，把她往家裏帶什麽。
    她可不想碰到謝禮。
    謝懷瑾看她纖細的脖頸仰著，除了在床上，時時刻刻都是高傲的模樣，難免覺得有幾分可愛，不自覺彎了彎唇。
    “大嫂好。”
    謝無站在客廳跟她乖乖巧巧問好。
    他身材纖瘦，麵容清秀，如漫畫裏走出來的美少年。
    蘇明雪隻淡淡地點頭，像看空氣一般，將他無視。
    她既是謝懷瑾的女友，就該和他男朋友一個戰線，同樣討厭謝無。
    謝無一雙褐色的圓眼，有些黯淡，麵上保持著微笑。
    手心卻攥了攥，不過是個愚蠢驕縱的大小姐，居然也敢小看他。
    蘇明雪沒在意他，和謝母宋雲淑打過招呼後，便落座了。
    想來謝懷瑾兄弟的長相都是隨母親，宋雲淑長得秀麗，氣質溫柔。
    隻是宋雲淑眼睛一直瞧著她身後的江敘，眉頭蹙著。
    江敘在她身後站著，正彎腰給她係餐巾，他的白色手套從她身前穿過，一如既往地殷勤。
    宋雲淑保養得當的臉幾乎沒有皺紋，上麵堆起笑，看著江敘問道：
    “這位是？”
    蘇明雪回頭看了一眼江敘，不在意道： “哦，這位是我的貼身管家，江敘。”
    “以後伯母會常見的。”
    宋雲淑心下有些不悅，這蘇家倒是不錯的聯姻對象，但是蘇明雪完全不符合她的兒媳婦標準，等嫁到他們家來。還要好好規訓一下。
    一個女人家身後時刻跟著一個男人是怎麽回事，看那管家長相清俊，不知道還以為是養的小白臉。
    “原來是這樣。”宋雲淑笑著點頭，聲音又冷下去，她揚聲道：
    “小翠，去叫二少爺下來吃飯。”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蘇明雪掩飾性地喝了口雪梨茶。
    謝懷瑾忽然牽住她的手，對她安撫一笑，這樣溫柔的笑，是謝禮不會有的。
    謝禮一笑，眼睛裏都是笑意，嘴角還會像她一樣得意地翹起。
    蘇明雪忽略心裏的異樣，又喝了一口雪梨茶。
    樓梯傳來“咚咚”地腳步聲，像敲擊在她的心上。
    她還是忍不住側目看過去。
    謝懷瑾也看過去。
    他很好奇，那天謝禮還要找他算賬，後來倒是不提了。
    謝禮似乎剛睡醒，頭發有些淩亂，黑色的襯衫，扣子還有兩顆沒扣。
    他的臉色不太好，有些蒼白，襯得五官像山水畫，五官更清晰，一副倦怠的模樣，臉色冷淡地似拒人於千裏之外。
    蘇明雪要收回目光時，卻還是和謝禮的眼睛對上。
    那雙漆黑的眸，原來如沉靜的湖，可在看到她時，頓時洶湧起來。
    裏麵的冷意要化成冰把她凍住，讓她動彈不得。
    她好像看到了謝禮眼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