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雪搖了搖頭。
    她是打死不會承認的。
    不過裴玄好似也不太在意她的答案。
    比夜色還寒涼的眼眸，定定瞧了她一眼。
    就垂下頭，唇落至她的肩上。
    那是姬無夜剛才吻過的地方。
    灼熱的唇印在她的肩頭， 吻得很輕，卻讓她莫名顫栗。
    “啊……”
    牙尖突然陷入她的肌膚。
    她忍不住掙紮，裴玄按住她的腰，抬頭盯著她，極深的眸色，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別人碰得，我碰不得？”
    蘇明雪抿抿唇，也不做無用的抵抗，順從地由著裴玄。
    裴玄的唇從肩頭吻至，鎖骨，往下延伸時。
    蘇明雪倏然想起什麽，看向裴玄。
    “師尊不修無情道了麽？”
    裴玄的動作頓住，被欲望填滿的眸子，陷入掙紮。
    良久，終是恢複清明。
    *
    琉纓宮內，暖香撲鼻。
    姬無夜卻感到陣陣發冷。
    他仰躺於床下的毛毯上，秀美的臉一片茫然，眼神發愣。
    真的要被逐出師門了麽…………
    再難見師妹了麽…………
    不。
    他不能就這麽認命。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他就不能放棄。
    姬無夜踉蹌起身，推開門，便要往仙靈殿走。
    “二公子，你這是要往何處去。”
    家傭秋梨詫異問道，他家公子最是愛美，今日卻衣衫不整，長發淩亂，有些不修邊幅。
    姬無夜一愣，兩日未梳洗，他低頭看自己。發絲打了結，衣裳也都是褶皺。
    若是路上遇上師妹，被她瞧見，定是不喜。
    這才揮袖道：“去喚秋琴來，給我更衣梳頭。 ”
    姬無夜換上新衣，複又出門。
    “勞煩你稟報，說姬無夜求見師尊。”
    姬無夜跪於仙靈殿前， 向門前童子說道。
    不一會，那童子便來回話。
    “師尊不見。”
    姬無夜眼中閃過黯然。
    卻不走。
    他俯下身，
    額頭抵著冰冷地麵，不斷叩首。
    很快，額頭便見了血，映襯著他白皙的膚色，格外刺目。
    童子表情有些不忍，轉身又去稟報師尊。
    “師尊說了，不會見你。”
    姬無夜動作一滯，忍著額上傳來的痛，又繼續磕，咚咚響聲有些突兀。
    頭暈目眩之際，被人攙住。
    “二公子，快回去吧！”
    秋琴便是管事的，自幼便伺候二公子。
    二公子雖對外雖有心計，但不苛待他們下人。
    見姬無夜這副模樣，不由得落下淚珠。
    “二公子……”
    姬無夜臉色蒼白，發絲裏也是血跡。
    見家傭哭泣， 清醒了幾分。
    嘴角不由得扯了扯。
    師尊心悅師妹，怎會容下他。
    他又犯了蠢。
    他該去求宗主。
    他要去求宗主。
    姬無夜連忙站起身，顧不得安撫家傭， 往宗主殿門走去。
    秋琴隻得跟著，拿著手帕去擦姬無夜額上血跡。
    “二公子！主母到了，快隨我們回去吧！”
    秋梨趕來，額頭冒著熱汗。
    她身後是一眾奴仆。
    姬無夜神色一僵，下顎線收緊。
    如此，他便知無望留下了，隻得跟著眾人回去。
    他得去看看師妹。
    這一別，也不知何時能再見。
    姬無夜半道上又趕去桃源閣。
    如今他靈力不足，火鳳凰也已沉睡。
    桃源閣還有一些路程，半個時辰竟是還未趕到。
    他額上冒了一層細汗。
    秋梨焦灼道：
    “二公子要去哪，快些回去吧，主母來時臉色已不好看，像是動怒的模樣。”
    姬無夜停下腳步，“你們先回去收拾細軟。”
    “到時來桃源閣來接我。”
    他繼續往山下走，隻秋琴一人跟著他。
    不知師妹可有被罰？這會兒，不會不想見他罷。
    姬無夜心中思慮，眼前倏然有點發黑，連忙扶住山壁才站住腳。
    秋琴滿眼憂心，
    “二公子，你額上傷口需要包紮，咱們先回去吧。”
    姬無夜置若罔聞，過了一陣才道：“就快到了。”
    秋琴不再勸，她知主子要去見的便是他的心上人。
    一個時辰才趕到桃源閣院門。
    姬無夜伸手欲推門，又收回手，奪了秋琴手帕，將額上血跡和細汗，都擦去。
    他伸手撫了撫長發，又整整衣襟，轉身問道：
    “秋琴，你瞧瞧我，可有狼狽之色，今日還風光麽？”
    秋琴仔細打量，二公子除卻麵色蒼白，唇幹了些，回道：“公子同往常一樣好看。”
    她又拿出抹額，給姬無夜係上，遮上額頭傷口。
    “這樣更好些。”
    “回頭賞你。”
    姬無夜放下心來， 推開門。
    見蕭無痕在院中，揚唇笑道：
    “小師妹可在？”
    蕭無痕清掃落花，抬頭回道：
    “公主不在。”
    姬無夜笑容滯了下，徑自去蘇明雪房中去找。
    找了一圈，真未見蘇明雪，才問蕭無痕，
    “你可知師妹去了哪裏？”
    蕭無痕抬眼望他，眼神不似撒謊。
    “公主已三日未歸。”
    姬無夜抿了抿唇，眼中難掩失落，卻笑道：
    “等師妹回來，你說我來找過她，告訴師妹寄信與我。”
    “多謝了。”
    蕭無痕有些詫異，公主的這位二師兄何時對他這般有禮，寄信又是為何……
    不待他問。
    姬無夜已走出院門。
    來接他的馬車已到。
    姬無夜回頭瞧了一眼蘇明雪院中盛開的桃花，移步上了馬車。
    “母親。”
    馬車裏，坐著一婦人，滿頭珠釵，盡顯華貴，一張妍麗麵容，冷冷淡淡。
    她閉著眼，像是無悲無喜的佛像。
    姬無夜對著婦人恭敬喚道。
    姬氏這才睜開眼，鳳眼冷清，聲音也似秋雨般孤冷。
    “此次你父親因你的事，十分觸怒。”
    “你當時去青雲峰便是為了躲避和親，還允諾為家族爭光。如今卻是……”
    “你父親本要家法處置，我已為你求情攔下。但婚事卻是躲不掉的。”
    姬無夜臉色隨著母親的話，變得愈發慘白，血色全無。
    姬氏望了一眼，垂下長睫，冷漠道：
    “七日之後，便是婚期。”